
【东篱∙奇】庆生(散文)
一
提及“庆生”二字,人们通常会想到庆祝生日,而“庆生”还有另一种定义,那就是庆祝新生儿的诞生,简称为“庆生”。我在异国他乡,一共参加过两次庆祝婴儿诞生的聚会,我喜欢称之为“庆生”。
新生宝宝的诞生,无论在哪个国家和地区,对于每一个家庭来说,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在中国,为了庆祝新生儿诞生,通常会举行满月礼的庄重仪式,满月礼也是中国古老文化的传统习俗,据典籍《礼记·内则》记载,在西周、东周时期就有了命名制度,庄重的命名礼仪,使得新生儿得到乡邻和社会的公认,体现了人们对新生儿的关怀和重视,这种习俗一直延续至今。
华夏民族得以繁衍,除了这个民族以其强大的求生力,还有一种礼仪,催生了民族的能量。当今社会,人们在孩子满月时,会邀请亲朋好友喝满月酒庆祝,人们在觥筹交错中,表达对新生命的美好祝福和期盼。
而在西方国家,庆祝新生儿的诞生,和中国的庆生仪式相比,在形式上有着天壤之别,西人通常会在新生儿出生之前或者出生之后,举办一个庆生聚会,虽然形式上不同,但都有着异曲同工之处,都是为新生儿的诞生,送上心中最美好的祝福。
二
三年前,我的同事黛西的女儿诞生,经理安娜为她举办了一个庆生聚会。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外国人的庆生聚会,感觉既新鲜又好奇。去之前,真不知道买什么礼物才好,记得在国内时,人们习惯送红包或者送婴儿小衣服表达一份心意,如果是至亲,还会赠送长命锁或者银手镯,祈盼孩子能够长命百岁。我不是至亲,长命锁和银手镯就不要去考虑了,而且外国人,也不懂长命锁和银手镯的深厚蕴意。我于是去超市买了一张一百元的礼物卡,还买了一张贺卡,在上面写上我最美好的祝福语,感觉还不够,又去婴儿店,挑选了两套漂亮柔软的婴儿穿的小衣服,并将衣服叠放整齐,然后用彩色礼物纸包好,还买了一个点心盒,并将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袭漂亮的裙装,这才提着礼物袋前往经理家,以最庄重的礼节参加这次庆生聚会。
正值秋季,路旁的枫叶如火焰一样,红艳艳地摇曳在枝头,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吟唱着一首首欢快的歌谣,路旁一家庭院内,正盛开着姹紫嫣红的大丽花,娇艳欲滴,妩媚动人,荡心悦目。秋阳温煦,秋色旖旎,一路上兴高采烈,快乐无比。
安娜家的房屋位于半山坡上,是一座两层楼的豪华独立屋,气势恢宏,到了安娜家门口,开始按门铃,“叮铃铃”几声之后,门被轻轻打开,安娜探出头来,看到是我,笑着说道:“琳达来了,请进!”当时很多人都已经到了,屋里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大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说有笑,谈笑风生。
我进屋后,将手里的点心盒放到厨房的餐桌上,安娜问我喜欢喝哪种饮品?我说,咖啡就可以,然后提着礼品袋走进客厅,同事们看到我进来,都热情地招呼我坐下。我看到客厅的一隅,摆放着许多礼物袋,在彩纸的装扮下,色彩缤纷,宛若一朵朵盛开的百合花,我将手里的礼物袋挨着放在一起,这才坐下来和大家聊天。
安娜走过来递给我一杯热咖啡,我说了一声谢谢!安娜此时忙得不亦乐乎,一会儿给这个同事倒咖啡,一会儿又给那个同事递杯红酒,还忙着炸春卷炸三角饼,不大功夫,就见她端来一盘子黄灿灿的三角饼,放到客厅靠墙的一张圆桌上,让大家趁热吃,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和五颜六色的水果,秀色可餐,赏心悦目,大家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聊天,等着黛西到来。
十几分钟后,黛西提着一个长形的小竹篮进来,大家都站起身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竹篮里,一个可爱的小女婴惬意地躺在里面,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西人习惯将婴儿放在长形平底的竹篮里,可能是路上开车方便吧。)黛西放下竹篮,将女儿从竹篮里抱出来,小女婴被大家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这个抱一抱,那个抱一抱,有的同事干脆就一直抱着,那个小女婴睡的太熟了,好像还在做着甜美的梦,这么抱来抱去,还是没醒。黛西两个月没上班了,生之前一个月就休了假,这孩子都快满月了,所以大家看到黛西,有一种久别重逢般的欣喜,你一言我一语,和她亲密地交谈着,我仔细端详了一下黛西,她面色红润,比以前消瘦的脸庞略显丰盈,和以前相比,感觉更年轻更漂亮了,光彩照人。
露西抱着女婴,小女婴可能睡够了,慢慢睁开眼睛,微微翘起小嘴,开始哭泣,黛西从露西手里接过孩子,凭着经验,感觉孩子可能需要换尿不湿了,黛西将孩子放在靠近墙角的一个方形的桌子上,将襁褓打开,从袋子中取出尿不湿和纸巾,开始给孩子换尿不湿,动作非常麻利,就连换尿不湿的动作都是那样优雅。换完尿不湿,小女婴感觉舒服了,破涕为笑。
黛西抱着小女婴坐在我身边。那个小洋娃娃漂亮极了,粉嘟嘟的小脸,大大的眼睛,清澈的眸子,长长的睫毛,真是太可爱了,我和黛西说,让我抱一下吧,我从黛西手里接过婴儿,抱在怀里,那个小女婴用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我,咧开樱桃小嘴,冲我甜甜地笑着,看着这个笑意盈盈的小天使,巧笑嫣然若琼花,我就像喝了一杯陈酿,醉意朦胧。
看着这个如天使一样可爱又迷人的小女婴,我想把自己心中最美好的祝福送给她,但什么样的祝福语最适合她呢?
我想起苏轼的《洗儿诗》中的诗句:“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遥想当年,苏轼喜得贵子,但历经磨难的他,只希望儿子平平安安长大,也是有感而发。
那我就把平安、快乐、幸福、健康、吉祥送给这个小天使吧,祝福她平安健康,茁壮成长。
这时候,安娜走进客厅,给每人发了一张纸和一支笔,纸上是英文字母组成的方块字谜,下面是一些英文词语,安娜让大家在密密麻麻的字母方块中找出指定的词语,谁最快找出所有的词语,有奖品鼓励!每个人都情绪高涨,欢欣鼓舞,大家开始聚精会神,投入到有趣的猜字游戏中。
黛西从我手里接过小女婴,以方便我做游戏,这个游戏对我来说,有些高难,从一排排一列列的英文字母中,或横向看或竖向看或斜角看,看得我眼花缭乱,扑朔迷离,但好歹找出了几个词语,这时候已经有人举手了,速度之快令我叹服!最后,露西获得了冠军,安娜给她颁发了一个奖品,是一个精美的保温杯,对露西来说,既实用又有纪念意义。
在喜庆又热闹的气氛中,安娜开始把同事们给黛西的礼物包一一打开,在大家面前展示着各式各样的礼物,有精美的衣服,有柔软的毯子,有趣味的玩具等,送什么都有。特别是卡萝送的小毛毯,还是她自己亲手做的,既柔美又雅致,连卡片都是她自己做的,大家都赞美她心灵手巧,心思细腻,她听着同事们的赞美,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从价值上看,大多数人所送的礼物都不昂贵,在西方国家,无论是过节送礼物,还是参加婚礼或者庆生礼仪所赠送的礼物,大多都不贵,西方人更注重的是情谊,而不是礼物价值的多少,礼轻情意重,人们表达的是一份心意和一份美好的祝福。
这次聚会给我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记忆,温馨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有安娜忙碌的身影,有同事们亲切的笑容,有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声,尤其是那个小女孩天使般的甜美笑容,深深地镌刻在了我的脑海,定格成生命中的永恒。
温馨无价。我这样评价这次“庆生”,包括我们这些走进安娜家中的朋友。
三
去年12月份,莉莲怀孕八个月时,我的同事赫蒂为她举办了一个庆生聚会。莉莲的庆生聚会,不同于黛西,她选择在婴儿出生之前举行。在婴儿出生之前庆生,对我来说,之前闻所未闻,真是大开眼界,别开生面。我们中国人通常都是婴儿出生之后一个月或者一百天,才会举行庆生仪式,哪有出生之前庆生的?这也是东西方文化和习俗的差异,也让我懂得,每一个国家或者每一个地区都有自己独特的风俗习惯,对于我来说,只能入乡随俗。
参加聚会之前,在买礼物时,颇费周折,原因是,莉莲不像黛西,她是一个讲究的人,要求同事们去一家婴儿的专卖店买礼物,那家专卖店位于另一座城市,我从来没有去过,特意向莉莲询问了店铺的名字,但却忘了询问具体的位置。
我开车上了高速公路,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行驶差不多四十多分钟,看着标牌下了高速,查了一下地图,按图索骥,来到了购物中心,在众多的店铺中往来穿梭,最后终于找到了莉莲指定的那家店铺。
这是一个婴儿物品的精品专卖店,宽敞明亮,富丽堂皇,装修豪华,物品琳琅,一排排一列列的货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各样婴儿所需的物品,看得我眼花缭乱,目眩神摇。记得丽莲说过,店里有她的资料信息,于是走到柜台,让服务员帮助查找一下丽莲的信息。服务员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非常热心,她在计算机中搜寻了一番,找到莉莲的信息栏后,还细心地把丽莲所需的物品清单打印出来,供我参考。
我向这名热心的店员表达了谢意,接过她递给我的打印资料,按照莉莲物品清单陈列的名称,开始在众多繁杂的物品中,慢慢寻找她需要的特定的物品,由于店面很大、货品又多,而且都是英文名字,寻找起来并不容易。
花费了我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找到两件合适的礼物,我最后给即将出生的小婴儿选择了一条柔软精美的小毛毯,上面有可爱的小熊的图案,想象着那个小婴儿盖在身上一定很舒服很温暖,还买了清单里陈列的用来装裱小婴儿脚印照片的相框,感觉这个相框很有意义,那个小小的足印将会保存很久很久。
给莉莲买庆生礼物的时候,刚开始在心理上有些不太能接受,我们中国人是比较含蓄的,因为含蓄是一种美,就像一首朦胧诗,婉约而深邃,而莉莲的做法让我感觉过于直接,过于直白,缺少了曲径通幽的妙境。但过后想一想,这种做法对她来说更实用,收到的礼物都是她需要的精品,没有重复,没有浪费,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这么想着,心里就有些释然了。
大地之所以广博,是因为她能张开双臂,容纳万事万物,包括有生命的或者无生命的;大海之所以深远,是因为大海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包罗万象。所以,我们人类,也要拥有一颗包容的心,有了包容的心,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感到愉悦欣然,而不会钻牛角尖。
庆祝聚会的地点选择在赫蒂家,赫蒂是我的同事,美丽善良,温柔贤淑,赫蒂家布置的精美雅致,一尘不染,墙面色彩柔和,沙发温软舒适,她为我们这些人准备了多种饮品和各式各样的点心,其中有她亲手做的巧克力蛋糕和炸莲藕片,巧克力蛋糕香甜可口,炸莲藕片酥脆香浓,当时是冬季,壁炉内的木火熊熊燃烧,火光闪烁,在赫蒂家,感觉到的是春天般的温暖。
莉莲坐在靠近壁炉的一个单人沙发上,她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女孩,当时怀孕八个多月,肚子明显隆起,就像一个大篮球扣在她的肚子上。和黛西的庆祝仪式不同的是,我们看到的,是莉莲的孕肚,而不是婴儿,这也是西方庆生的一种方式,和中国的满月礼仪截然不同,是为孕妇庆祝。至于庆生聚会的过程,和黛西的庆生聚会过程如出一辙,也是在众人面前,展示一份份礼物,然后整理打包一起,写礼物清单。此外,还有猜字游戏和奖品鼓励等,妙趣横生,意趣盎然,大家有说有笑,边吃边聊,整个聚会还是很快乐很温馨的,人们通过庆生聚会表达对新生儿的一份美好的祝愿。
当孩子出生的时候,莉莲在脸书上分享孩子的照片,是一个男孩,长得非常帅气,出生时将近十磅,属于巨婴,怪不得他妈妈的肚子那么凸显。她和黛西都是我的脸书好友,黛西也在脸书上分享女儿的照片,大家都纷纷在脸书上给婴儿点赞,表达心中最美好的祝福。
新生儿的诞生,是新生命的伊始,也是生命的延续和传承。新生的婴儿,就像初升的太阳,代表着未来,也代表着希望。正因为有生命血脉的賡续,人类才生生不息。因此,庆生,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送人玫瑰,手有余香,每每回想,那个小天使的笑容就会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心湖就会激荡起幸福而美好的涟漪。
通过这两次庆生聚会,让我领略了多姿多彩的异域的风俗民情,虽然不同于中国文化的传统习俗,但人与人之间的那种互相关爱的脉脉温情依然令我感动,安娜和赫蒂不辞劳苦忙碌的身影,还在我的脑海中回荡,同事们在庆生时的欢声笑语声还在我的耳边回响……
风俗习惯,文化差异,这些都不是庆生的障碍,因为欢乐和祝福,在全世界都是共同的。美好的价值观,历来不分国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