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风】写给母亲(散文)
我的母亲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
母亲读高中时未学英语,无奈高考落榜,进了棉纺厂当了一名纺织女工。与父亲结婚后,育有两女一子。为了生活,后辞工回家,与父亲干过个体、搞过养殖,而后一直经营大棚种植。时至今日,母亲依然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侍弄着大棚蔬菜,操持着家庭。关于母亲我是心怀感恩,她如所有的母亲一样伟大!每每回忆母亲,那些往事如秋雨中的落叶,凌乱不堪、残缺不全。当我执笔想写一写母亲,却无从下笔。寥寥几件往事中,母亲送我上学时的情景却让我记忆犹新,每每回忆,都不觉湿了眼眶。
那年我在市一中念高二。学习难度陡然加大,教学节奏加快,我倍感吃力。那次期中考,我考的极差,心情糟透了,便萌生了辍学的念头。我向班主任老师撒谎请了一天假,打算回家后再不回学校。回家后,母亲看出了我的闷闷不乐、忧心忡忡。中午,她特意炒了我最喜欢吃的菜,“学校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母亲边往我碗里夹菜边问我,“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是不是受委屈了?”我几次想开口,但看着母亲,总又说不出,只是那不争气的眼泪一直往外流。夜里,父亲压低声音对母亲说着:“孩子的班主任老师说孩子没考好,可能压力太大。”
“原来是压力大,这都一天了,不说话也不吃饭。”母亲的声音里夹杂着几丝焦急。
原来父亲不放心,下午偷偷去了学校。“明天一早在好好安慰安慰孩子。”母亲嗯了一声,黑夜又陷入寂静,但从父母不住地叹息声中,我知道他们一直没有睡,有的只是对我的担心和牵挂。伴着叹息声,凌晨时候我放弃了辍学的念头。
次日一早返校,母亲说什么也要送我,以前都是我自己步行去村北的公路坐车。那天同样是个刮风的日子,天灰蒙蒙、阴沉沉的,太阳一点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母亲驾驶着电动三轮车,载着我,向村北的公路驶去。
公交站牌下,母亲和我立在那等车。母亲每隔一会便会往公交车来的方向望一眼,我知道她是想早一点回家,因为大棚里还有一堆活要忙,但她又放心不下我,只得在这等着。站牌下的人越来越多,多半都是赶早去市里上班的工人。我和母亲聊着天,基本上都是母亲对我的叮咛和教诲。天变得更阴沉了,风刮在脸上冰冰的。不知何时,一星半点的雪花随风飘了下来。还没入冬,居然下雪了。一会的功夫,雪就密了,风也更紧了,吹得人一阵阵发冷。我不由得紧了紧衣领,缩了缩脖子,将手塞进衣兜里。
“买件羽绒服带学校去穿吧。”母亲看着我,“这天会越来越冷,在学校别冻着。”母亲转头望了一眼公路,确认公交车没来,拉着我进了旁边的服装店。她用她那皴黑、干硬且有裂痕的手,挨个捏着衣架上的羽绒服。最后,她为我挑选了一件厚实且可两面穿的。试衣服时,我看了一眼衣服的价格标签,便对妈说:“妈,这件我不喜欢,换一件便宜点的吧?”母亲似乎没有听到,只是低头帮我抻衣角。“妈,这件我不太喜欢,换一件吧?”我又说了一遍,想把衣服脱下来。母亲却执拗地制止了我。
“这件就行,大小也合适。”母亲说完就撇下我开始和售货员讲价,那是我第一次穿那么贵的衣服。
从店里出来,公交车长鸣着喇叭就来了。站牌下的人群“轰”的就堵在了车门口。我撇下母亲紧跑几步,加入了拥挤的人群。这时,母亲却也挤了过来,她侧着身子将我护住,然后用肩膀一点一点往前挤,狭小的空间里我一点一点往前挪着,母亲还不忘用另一只手将我往前拉。最后,好在我终于上了车。
那时,人们对于超载的危险性还没有足够的意识,车厢过道里也挤满了人,这时我想你了母亲,透过缝隙向外望,母亲正踮着脚抬头找我。车开走的瞬间,母亲终于找见了我,她赶忙抬起胳膊向我招手。
车走远了,母亲仍立在那儿,望着。风吹乱了她的头发,雪花落在她那件穿了好几年的旧棉袄上。为了供我们姐弟三人求学,母亲似乎很久没有为自己买衣服了。车,渐渐驶远,我的视线也愈来愈模糊,母亲的身影最后只剩一个模糊的黑点......
以后的日子,每次遇到困难想放弃时,我都会想起父母那一夜的叹息;母亲对我招手时,眼神里流露出的关爱和祈盼。我知道我必须坚强的走下去,因为父母一直在后面看着我。那件羽绒服温暖了我好几个寒冬,那件羽绒服也温暖了我以后的路。现在,每次回家走村北的那条路,我似乎总会看见母亲在向我招手,似曾相识的情景,又一次氤氲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