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箩筐】徜徉三月的花海(散文)
一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陌上花开。一场声势浩大的春天的花事扑面而来,各种各样的花儿竞相绽放,盛装出镜,灿若星辰。柔情似水的春风捎来了淡雅的花香,丝丝缕缕,缥缥缈缈,若有似无,沁人心脾。
三月,日朗风清的日子里,在温暖的阳光下,放眼望去,一树一树的花开了,梨花、桃花、美人梅、海棠花……五彩缤纷,明艳无比,混和的花香味是春天里最好闻、最香甜的味道。
在操场的东南一隅,生长着一棵杏树,静默如画,无声无息。平时并没有人注意到它,干枯的树枝弯弯曲曲,随意而舞,毫无章法,一点也不惹人眼。
春风,轻轻地吹拂着杏树的枯枝,唤醒了它沉睡一冬的心灵。它的枝条开始泛青,花苞星星点点,散落于枝头,生命在杏树的枝条上律动,我在早春里盼望着杏花开。
古人言:九九杨落地,十九杏花开。这天早晨,我无意间一转身,发现墙角的那株杏树花开了,满树的芳菲,洁白如玉,缤纷如蝶,顿时心中一阵惊喜。美的事物一定要与人分享,我拉着好朋友蕾和娜一起去欣赏满树繁花。我们站在杏树下,像在观赏一幅精美绝妙的画,孩子似的叽叽喳喳,谈论着杏花的特点,还有它和别的花的区别。蕾说:“杏花的花苞是粉红的,开花之后它的花瓣变成白色的,颜色清新,白里透着点红。”娜说:“杏花很美,但花期很短,你帮我拉一枝,让我给它留张倩影……”三个女人站在杏树下,和杏花融在一起,成了春日里一抹靓丽的风景。
杏树的枝四处伸展着,上面的花朵星星点点,浅淡柔美,展翅欲飞。杏花,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蕊,黄白相间,配合得恰到好处。几枝含苞待放的花蕾,娇羞如小姑娘抹了胭脂,露出粉嫩的脸庞。开放的杏花,颜色逐渐变淡,洁白如雪,晶莹剔透,它的花瓣薄如蝉衣,软软的,滑滑的,轻盈而透明,似乎吹弹可破。
杏花朵朵,朴素中带着高雅,在风中呢喃、低语。艳丽的姿态,繁花似锦,娇羞点点,占尽春风。我静静地和一树杏花对视,每一朵杏花都那么养眼,默默含情,散发着杏花所特有的淡淡的清香,让我沉浸在花香中久久不愿离去。
在我的心里,杏花是纯洁无瑕的象征。随手托起一朵杏花,与它来个零距离接触,只见它白里透红,冰清玉洁,纤尘不染,真的是让人赏心悦目。“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三月里爱下杏花雨,雨后的杏花更漂亮了,花朵浅笑嫣然,娇俏可爱,上面挂满晶莹的水珠,此时的花朵更像透明的白纱,又似银色的霜花,显得格外俏皮可爱,楚楚动人。
风含笑,花含情。然而春光是短暂的,一阵风吹过,洁白的花瓣纷纷飘落,像下了一场杏花雪。花开花落,杏花完成自己的使命,便会悄然退场。
杏花开,离能吃上杏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小时候的我对小巧浑圆的杏子情有独钟。“花褪残红青杏小”,意思是杏儿挂果比较早,初夏时节便可采摘了。“卖杏喽,卖杏喽!”在杏子成熟的时节,果农骑车载着装满杏的箩筐会到村里来叫卖。黄黄的杏儿对贪吃的我具有难以抵抗的诱惑力。我会把家里穿烂的鞋子找出来,然后换上一把杏儿吃。那味道酸酸甜甜,让人口舌生津。它的核是不舍得扔的,那是我们抓子用的好玩具,磨光滑了当石子用,抓起子来小巧轻便。想到这里,我不禁嘴角上扬,自己偷偷地乐了,看来,我又想吃杏儿了。
春日的暖阳下,我静静地聆听花开花落的声音,任凭杏花吹落满头,仿佛一颗心也沾染了杏花清香的味道。
二
不知何时,城市的大街小巷多了许多株美丽的花树。
三月的一天,我开车从公园路经过,忽然发现路两旁的花坛里的花开了,特别娇艳的那种,真美,我一下子就被花儿吸引住了。
那是一种粉红色的花,犹如一片粉色的花海,朵朵娇俏,在风中翩翩起舞,让人心生欢喜。远远望去,花的样子似樱花,又似桃花,但细看又不同于樱花和桃花。
我打开手机的识物功能,才知道这种花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美人梅。
提到美人,总让人想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些词。能叫美人梅的花儿,定是不同凡响,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否则,愧对这么美丽的名字。
美人梅,似女人脸上的朱砂痣,花色呈浅紫色,或淡紫色,原来,它是紫叶李或红叶李与重瓣宫粉梅的后代,先开花后长叶,人称樱李梅。所以,它既继承了李花的洁白与柔情,又传承了梅的美艳与高贵。美人梅的花期较长,从三月到四月,从上而下依然开放。它喜欢阳光,扬长避短,既克服了紫叶李不耐高温的特点,又克服了梅花不耐低温的弱点,适应性强,婆娑多姿,美艳俏丽,这在梅花品种中很少见。初听它的名字,令我眼前一亮,不愧是梅花中的“美人”。
冬去春来,它选择在阳春三月,与百花争艳,其他的梅花已接近尾声,唯有美人梅,美丽依旧,风采斐然,装扮春天的花园。
“曲尽江流换马裘,美人梅下引风流。”我情不自禁地走下车,来到美人梅旁边,想沾染一下花的香气。果真,国色天香,细看,一朵朵迎风绽放,有的一花独放,有的成双成对,有的三五成群,最多的达到十多枝花挨挨挤挤排列在一起,看似无序,却又整齐,像不染世俗的紫衣仙子,仙气飘飘。
美人梅下倚美人,花语是纯洁的心只属于你,优美的美人梅花瓣大而艳,如云似霞,花色清雅艳丽,有粉红、紫红,花梗长而略下垂,又称垂丝美人。它形如蝴蝶,花瓣层层叠叠,花开枝头,风情万种,步入其中,犹如进入了粉色的梦幻之境,充满了浪漫与诗意。
它的美,是由内而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绝不娇柔造作。色彩浓而不艳,淡而不俗,清气缭绕,香味四溢,气质拿捏得恰到好处。
“东风携得娇春归,吹绽满树美人梅。”春来,识得美人梅,美人如斯,再形象不过了。
美人梅,这是三月最美的馈赠。
三
冬天的余寒仍在,百花还未绽放,油菜花便开始次第开放。一朵朵油菜花就像可爱的小姑娘,迫不及待地脱下棉衣,穿上漂亮的黄裙子,露出美丽清新的容颜。
油菜花,算不上名贵鲜花,它平淡无奇,只是那满眼的黄色,犹如铺了一地黄澄澄的金子。虽然,它没有牡丹花的雍容华贵,也没有百合花的淡雅清幽,但它的美清丽脱俗。漫步于乡村田野,这儿一块,那儿一片,黄色的小花,或整齐,或零散,千娇百媚,那灿灿的黄,在阳光下金光闪闪,耀眼夺目。
油菜花喜欢热闹,很少单个存在,它总是成片成片地生长。近看,朵朵油菜花,犹如小姑娘甜美的笑脸。它开得热烈,大方,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一阵微风拂过,油菜花随风摆动。它以自己的方式,在向我们点头、问候。微风过处,香味浓郁,花香扑鼻。
油菜花,是最接地气的一种花儿,简单质朴,给人温暖。它生长在田间地头、河岸边、沟渠旁,甚至村庄的墙角边。它的绽放只是在一夜之间,金黄的油菜花便像金色的铃铛,俏立枝头,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曼妙的身姿展示给世人看。
油菜花,三月的娇子,它豪爽地吹响春天的号角,打破冬日的寒凉和沉寂,满眼的黄汇成了金色的海洋,场面壮观,让大地变得明亮而多姿。三月的油菜花,开满乡间,也开满了心田。
小时候,我最喜欢油菜花。花开时节,奔跑在油菜花丛中,自由自在地捉蝴蝶,与花共舞,与蝶捉迷藏,快乐至极。看见自己喜欢的朵,摘下来,拿在手中,看了又看,闻了又闻,爱不够。这油菜花的黄,纯粹得不参杂任何杂色,像柔软的丝绸,连绵不断,让人目不暇接。
今春,我和爱人漫步三月的油菜花花海,心情特别愉快。仿佛回到童年时代。我走进花田,轻轻摘下一朵,放在鼻尖嗅闻,那幽幽的香,令我心醉。抬眼望,村庄被油菜花包围了,一座座房屋散落在金黄的油菜花丛中,有着众星捧月般的享受。三月的油菜花,把乡村点缀得充满了诗情画意,那种美,让人想高歌一曲。
爱人前段时间因为耳鸣的困扰,一直忧心忡忡,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和我一样,期盼油菜花开,日日去看,期待花开早一些。终于,在这个三月,油菜花开出了一朵两朵金黄色的小花,这是良好的开端。没想到第三天,我们再去看,油菜花已铺满了花田,一棵棵,一行行,顶着金色的花瓣,在春风中微笑,随风而来的是阵阵迷人的花香。而油菜花开,让他感受到生命的力量,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了。他走近一朵油菜花,轻轻地把它摘下,拿回家,把它插入水瓶中,放在卧室里,夜晚,枕着油菜花香入眠,梦里,他一定看到了成片成片的花海。
徜徉在三月的花海,沐浴着柔美、和煦的春风,享受人间最美的视觉盛宴,所有的忧伤都会烟消云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