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箩筐】初夏石榴吐芳菲(散文)
一
谷雨,是春天的最后一个节气,雨水渐渐增多,万物在快速地生长。桃花、梨花、杏花……它们轰轰烈烈地走过自己的花期,姹紫嫣红过后,树上挂满了颗颗脆生生的绿果,像一个个调皮的顽童,时而在暖风中戏耍,时而挂在枝头荡秋千,显得活泼又可爱。
四月末五月初,石榴树一改冬日的萧条景象,换上了一身英姿飒爽的春装。绿色的枝叶舒展身姿,随风而舞。此时,嫩绿嫩绿的叶子已长得浓密葱茏,一簇簇、一片片油光满面,在温暖的阳光下散发着生命的绿光。石榴花的花骨朵从枝头冒出来,三三两两,个个打着苞儿,蓄势待发。一个个花蕾,小巧精致,可可爱爱,脑袋圆鼓鼓的,颜色红彤彤的,它们隐藏在茂密的树叶中间,像一个个红红的小灯笼,星星点点,格外惹人眼。
无论在城市还是乡村,石榴树种植都很普遍,随便一处角落都能茁壮地生长。
走在路上,不经意间,就能与石榴树相逢。也许,它就栽在路旁的花坛里,就那么自由自在地生长着,平时没有人会注意到它的存在,开花结果时热热闹闹,轰轰烈烈,让人过目难忘。一楼人家的院子里通常都喜欢种上一两株石榴树,一是用来做点缀,美化庭院;二是初夏时节可以赏石榴花,让人心情舒畅;三是秋天时可以吃到甘甜的石榴籽。我散步时,时常会遇到一枝石榴伸出墙来,绿叶配红花,那叫一个美。
“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五月是石榴的开花期,那些石榴树,仿佛在一夜之间,开出了一朵朵火红的石榴花,让我想起儿时用红纸做的大红花,波浪形的花瓣,层层叠叠,热闹而喜庆。石榴花的花色纯正,大自然把最艳的红给了石榴树,犹如妖艳女人的红唇,没有哪一种花能与之相比。伸手触摸,花瓣光滑细腻,如丝绸一般柔软。花瓣中间裹着淡黄色的花蕊,红花绿叶黄蕊,色彩鲜明,美轮美奂。尤其是那充满生命力的红色,在初夏的阳光里格外耀眼夺目。
石榴花的美是大家共认的。众所周知,古代就有“石榴裙”一说,这是对美丽女子的称呼。石榴花虽然算不上大家闺秀,但也是小美女一枚,一身红妆,犹如待嫁新娘般,羞羞答答。每当看到石榴花,我喜欢站在石榴树下,认真观赏一番,有时还会闻一闻,味道清清淡淡,越看越喜欢。
“只待绿荫芳树合,蕊珠如火一时开。”石榴花的美,不仅长得漂亮,还在于它的花开得热烈而持久。它花期长,可以从五月一直开到七月,果实会陆陆续续挂满枝头。石榴花坚韧,任风吹雨打依然高悬枝头,阳光越炽热,花儿开得越奔放。路过的人,看到那鲜艳的红,总要停下来张望,眼里满是偶遇的惊喜,想要伸手摸一摸柔软的花瓣。
石榴花不仅可供观赏,还寓意着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又加上石榴果味道甘甜,一直深受人们青睐。
二
在校园的一角,种植着一排石榴树,大概有七八棵的样子。
这是一种可供观赏的小石榴树,它的枝经过花工的修剪,去繁就简,冬天的树枝光秃秃的,被人遗忘在角落里。但一到春天,它们就像换了一个样子,枯树逢春,弯弯曲曲的枝干上开始生长出片片狭长的绿叶,那绿叶也不同于别的枝叶,不是一片片,而是一团团、一簇簇,不久,就繁茂如盖了。让你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禁发出一声感叹:这就是冬天里那些光秃秃的石榴枝?
早春时节,东风徐来,枯木苏醒,焕发出蓬勃的生机。在春风的呼唤中,在春雨的滋润下,石榴树开始发芽吐绿。到暮春时节,叶子已生长得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就在那些绿叶丛中,火红的石榴花闪亮登场,吸引了无数师生惊喜的目光。一群少先队员站在石榴树下,叽叽喳喳,小脸儿红扑扑的,像一朵朵盛开的石榴花。一个扎马尾辫的小姑娘伸出纤细的小手,笑意盈盈地数着石榴树上的花骨朵,一朵、两朵、三朵……石榴树上的花骨朵好多啊,样子好可爱啊!
我也被孩子们快乐的童声所吸引,忍不住停下脚步,对着花骨朵看了又看,怎么也看不够。我相信,每个花苞里都住着一个小精灵,不然,它怎么能这么准确地感知季节的变化。
初夏时节的校园里,最明媚,最动人的,非石榴花莫属。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一朵朵石榴花红艳似火,热烈奔放。有的含苞待放,娇羞吐蕊,有的完全绽放,俏若红霞,开得灿烂无比。看着这些娇艳的花儿,任谁都会心情愉快。
雨中的石榴树更是别有一番情趣。湿湿的枝,苍劲有力,一树的绿叶犹如撑起的绿色大伞,雨点调皮地散落在叶子上、花瓣上,树木显得越发清新明亮。石榴树吸足了水分,叶子上的水珠随着风儿来回滚动,花骨朵上的水珠晶亮如玉,吹弹可破。
远远看去,石榴花开红似火焰,恰似红宝石般点缀于绿叶丛中,像一幅美妙的水彩画,让人陶醉。我想走近它,深吸它的芳香,唯恐惊扰它的幽梦,怕一不小心破坏了这份宁静,只敢观望,不敢近玩。蝴蝶和蜜蜂可不管这些,它们在花丛中快活地飞来又飞去,毫无顾忌地与花朵相拥,独享花香,其乐融融。
石榴花是一种平凡之花,也许,它没有玫瑰花的娇艳,没有牡丹花的富贵,更没有荷花的淡雅清香,但它开在春末夏初,怒放在百放凋零之际。它喜欢宁静,在不被关注的角落里,默默地开,静静地绽放,让人不知不觉间便沉醉其中。
世间百媚千红,可爱者甚多,而石榴花却独树一帜,不随波逐流,在初夏里静享时光的安暖。
三
在老家的院子里,至今还生长着一棵石榴树。
石榴树大概有十多年的光景了,树龄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它生长在墙根下,树干有胳膊粗,树皮粗糙,一点也不光滑。它的枝伸向我家墙外,像是在与天空中飞翔的鸟儿打招呼。因此,它的树枝上招来了许多鸟儿光顾,天天对着它唱歌。
“残红倦歇艳,石榴吐芳菲。”春末夏初,院子里的石榴花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迎来了自己的花期。
母亲曾说,石榴树,是一种喜欢阳光的植物,在花期,一定要有充足的阳光。的确,石榴树向阳而生,花儿开得红彤彤的,院子里像挂上了一盏盏小巧玲珑的红灯笼。它的花瓣有五到七枚,或单瓣,或重瓣。谷雨过后,天空中下起了雨,气温骤降。石榴花上盛满了晶莹的水珠,花瓣雨娇羞美艳,让石榴花儿显得更加惹人怜爱。
初夏时节回故乡,院子里的石榴花开满了树,一个个戴着顶可爱的小帽子,穿着火红火红的裙子,在风中婆娑起舞,像是在欢迎我回家。父母健在的时候,他们时常坐在院子里赏花,那红红的石榴花充满了希望和生命的活力,我曾在父母的眼里看到了光和欣喜,他们盼望着秋天的石榴成熟,能让我们尝一口石榴的甜甜的果实。
石榴花落,结出了青绿的果实。石榴一天天地长大了,从玻璃球大,到鸡蛋大,到七八月份,有的石榴长得圆圆的,如甜瓜一般大了。它的外皮从青绿色渐渐地变红,像小女孩的红脸蛋,这时候,里面的石榴籽也差不多成熟了。
石榴果,是秋季最好的水果之一。果肉晶莹剔透,甘甜多汁,对大人小孩来说,都是难以抗拒的诱惑。每当我走到石榴树下,看着硕大的红彤彤的石榴,忍不住想伸手摘下一个,把它掰开,尝尝甘甜的味道。石榴成熟的季节,母亲把石榴摘下来自己舍不得吃,她总喜欢给我们留着,等我们回家的时候可以品尝。
又大又红的石榴是幸福团圆的象征。在过中秋节时,石榴是桌上必备的水果。它寓意着幸福美满、家人相聚,因此,人们有送月饼、石榴的习俗。每年的八月十五,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一边吃月饼赏月,一边吃石榴,那甜丝丝的味道,让人口舌生津,甘之如饴。
老家院子里的那棵石榴树,是父母留给我们的礼物。父母去世后,我们兄弟姐妹间常来常往,互帮互助,更加珍惜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中秋节时节,我们兄弟姐妹会像父母在世时一样,欢聚在一起,把石榴树上的红石榴摘下来,大家一起来品尝,感受生命的酸甜滋味。
石榴无言,却让我们懂得,兄弟姐妹要团结,要像石榴籽一样紧密围在一起,互相牵念,心才不会孤单,生活才会更有滋味。
又到石榴花开的时节,那满树艳艳的红,是初夏时节里一缕清新曼妙的风,是我生命里一抹温暖透亮的光。
祝老师创作出更多更好的美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