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妈牙疼好多天了，也不吭气，一直自己硬忍着。妈和弟媳妇住在一个农家院里，分开两个屋住着，各吃各的饭，各忙个的事，没有事互不打招呼。弟弟给老板开大车，跑长途，出车回来，到妈屋问候一声，也是蜻蜓点水。也不关心妈的牙痛有几天，匆匆忙忙出车走了。
　　 利用星期放假，休息两天，我和媳妇回来看妈，晚上和妈住在一起。我们离的远，其他四个姊妹都住在本地，最远也就五公里左右，白天过来看看妈，洗洗衣服，打扫一下家里的卫生，各自回自己家，晚上不在妈家里住宿。
　　 妈今年八十二高龄了，身体硬朗，自己想吃啥做点啥，完全不需要别人操心，我们也很省心。上年纪的人，在村里同龄中还算比较整洁，就是有点耳背。牙也不是很好，掉了好几个牙，吃饭多是软点的馍，鸡蛋糕之类的食物。
　　 姊妹几个说过多次，要给妈看看牙，没有人牵头，终究耽搁下来。下一代年轻人回来看姥姥，只知道玩手机，对老人的事，更是事不关己，和飞进家的苍蝇，转一圈就不见踪影了。反而嫌妈的碗和筷子洗不干净，不在妈家里吃饭。要么叫外卖，要么吃桶面，要么到村里的饭店吃馆子。没有人能管得了这些年轻人。
　　 我和媳妇在运城上班，离家约摸三百公里，媳妇一有空，就想回家看老妈。平时其他四个姐妹轮流过来，隔三差五看看妈，我俩也省心不少，媳妇在她们家里排行老二，下面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
　　 大姐看妈次数比较多，招致弟媳妇的闲话也比较多，说妈的东西都给大姐拿走了。妈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是利用平时闲暇时间，在院里种点菜，绿油油的菠菜，鲜嫩的小葱，翠绿的辣椒，还有西红柿，茄子之类，谁看见都会恋恋不舍的摘几颗。三妹四妹离的远点，去看妈的次数少点，大姐经常去，摘菜比较多。弟媳妇对大姐意见比其他人都大。
　　 和妈住一晚，感觉到妈的牙有问题，晚上打呼噜，咬牙切齿说：“疼啊，疼啊”唏嘘吸溜不断。
　　 媳妇问：“妈，牙疼怎么不去医院看看？”
　　 “你弟弟不在家，我没敢告诉他。原以为熬几天，火下去了，就不疼了，没想到这几天更疼了。”起来一看，腮帮都肿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开车和媳妇带妈，叫上五妹，一起去医院给妈看牙病。
　　
　　 二
　　 我和媳妇，妈一起去五妹家。五妹刚起来，还没有吃早饭，等了好半天，五妹梳洗打扮好了，我们一起去市里找诊所。
　　 五妹说：“去私家诊所看吧，市人民医院看病的人太多，挂号，排队，手续太麻烦。”我没有说什么，妈是丈母娘，有媳妇在，我也不便说。
　　 媳妇说：“我对市里的医院不太熟悉，你决定吧”
　　 五妹先找到一个叫怡悦牙科诊所，停好车，她们三人进入诊所。市里车位紧张，我坐车里，停在路边等她们。
　　 等了约摸十几分钟，媳妇扶着妈出来了。我想：这么快啊。
　　 媳妇把妈扶进车，三人坐好后。五妹说：“没想到这么多人看牙病，咱们再找一家吧，等一个小时，时间太长。”五妹一脸不悦的表情。
　　 我才知道：等看病的人多，排队等候时间长，没有看成。听五妹吩咐，我开车往前走，过了十字路口，在红绿灯左拐弯，来到迎宾路。右边有迎宾社区牙科服务门诊，停下来姊妹俩扶妈进入门诊。我继续开车往前走，在下一个红绿灯路口左拐返回来，找了个车位。刚放好车，锁好，走到门诊门口，她们三个出来了。
　　 只听到五妹口气抱怨：“这个小女娃，医疗技术不怎的，还要求挺高，说妈年纪大了，拔牙需要签订合同，发生术后不可预测事故，自己负责。要么让我们去市人民医院治疗，那里有责任保险。真是麻烦。”
　　 老年人看病，自己一人出行真的很困难。没有年轻人陪护，自己去医院，问东问西，没有人搭理你。社会发展到今天，不知是进步，还是退化，老年人如果没有文化不识字，出门可以说是寸步难行。我耐心陪着姊妹俩和妈继续往前走。心想：多亏我俩陪着妈，要么不知道妈的牙什么时候才能看好，老人要遭多长时间的痛苦？
　　
　　 三
　　 我把妈扶上车，等她姊妹俩坐好后，我们继续往前。五妹给她同学打电话，询问看牙病的大夫，哪家最好。听到市府街有一个五妹同学的同学的朋友，开牙科诊所，比较有名。过了三个红绿灯，右拐进入市府街，门牌上写着“高大夫牙科诊所”。
　　 停好车，她俩扶着妈进了诊所。我又开车找停车位，绕了两三圈，都没有找到。索性坐在车里等她们吧，等了一会儿，路边停车位开走了一辆车，我立刻开进空位，将车泊好。松口气，不用担心交警过来罚款了。
　　 我走进诊所，看到医生捂着雪白的口罩，戴着雪白的大夫帽，穿着雪白的大褂，露着两只眼睛，在带灯机器下面操医疗器械。长条椅子上躺着妈，雪白被单盖着妈柔弱微小的身躯，只能看到张开的口。带着医用橡胶手套的大夫，用光亮不锈钢器械，在妈嘴里舞弄着，刺眼的灯光照在妈嘴里，媳妇和五妹用手按着妈的手。
　　 五妹说这就是高大夫，医术精湛，医德高尚，口碑很好。
　　 我看了看妈嘴里的牙，全部掉光了。大夫在妈口腔喷了一点喷雾液体，一眨眼转身功夫，拔出来的牙放到右边托盘里了。移开灯光，给妈口里放一块药棉，掀过盖在妈身上的被单，坐起来。
　　 高大夫问：“大妈，感觉疼不疼？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妈说：“不疼，没有感觉，嘴里嘛嘛的，没有味觉”。
　　 “休息一会儿会好些，还要不要你的旧牙？”
　　 妈说：“要咧”。高大夫吩咐护士，用塑料袋把妈的旧牙包好，放点药水，封口给妈拿手里。
　　 感觉现在拔牙这么快，不用打麻药，不痛不痒，不流血。
　　 社会在进步，医疗技术也在日新月异的发展。科学技术的快速突飞猛进，人民生活质量才会得到极大改善。给妈看牙病切身感受又给我上了一课，生活越来越好，我们赶上好时代。
　　 记得小时候拔牙，痛的连续几天不能吃饭，腮帮子肿的跟红油桃似的，油光发亮，满口流血，痛的咿咿呀呀乱喊乱叫，泪流满面。亲妈说：“牙疼不是病，痛起来真要命，口里放点冰块会稍微减少点疼痛”。那个年代，冬天还好说，夏天到哪里找冰块呢。能找到冰块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人，普通老百姓想都别想。
　　 给妈看好牙，一路问妈：“现在痛不痛，有哪里不舒服吗？”
　　 妈说：“不痛倒是不痛，就是嘴里空出来的地方，有点不适应”。
　　 我安慰妈说：“现在肯定有点不适应，过几天补上新牙就会好点”。心下暗想：人体的每个器官都是必不可少的，少了哪个都是不行的。就像一部运转的机器，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螺丝钉都是关键的一部分，不可缺少。
　　 小小一件事：牵动几个家庭儿女的心，打破了各自的常规生活，唯母亲安好，儿女们才能心安。对于母亲，是关系自己忍受病痛的切身大事，子女是否能奉献孝心，体现在关爱老人的一点一滴生活中，完全在于儿女的心，是否能放在妈身上那么一点点。妈为我们操劳一辈子，换来我们健康成人，各自有自己的事业家庭子女。“妈在，家就在”，对于失去父母的我，尤其能感到丈母娘妈健在的珍贵。
　　 默默祷告：妈身体健康长寿，为我们儿女带来福气；妈有健康的身体，也是为我们儿女修福气。
　　 感谢妈，我们为您做的事太少了，“羊羔方知跪乳，乌鸦更晓反哺”。何况我们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