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静·涵】我的画面(散文)
又到星期五了,儿子和我正在视频,他穿着一套红色连体的奥特曼衣服,不断做着各种搞怪的动作。他撒娇说明天要过来,要我教他画蜘蛛侠。他一天到晚就知道整那些动漫。
看见他那搞怪的德性就好笑又好气。我说你这奥特曼都这么丑还要画蛛蛛侠,你就不能安静点学点数学分成和认几个字?一天到晚就不让人省心,我才不和你画。“臭爸爸!不许说!”他见我不情愿的样子便用手撇起了小嘴巴:“你跟本就不想我。”一脸委屈的样子假装不理我。我并不在意他生气,倒是很享受他这幅模样,真想让他多维持会儿这种画面。看到他生气的样子我反而快乐,因为我真的有点想他了。他可不会这么就范,嘟着嘴唇说我不答应他明天就不来了,再也不理我了。我的心情又快活了起来。逗他说:“咱明天画猪八戒好不好?”他急了:“我才不要猪八戒,猪八戒丑死了!我宁可画孙悟空;我现在是奥特曼,我想画蜘蛛侠。”我无条件的答应了他,他还不放心,要和我拉勾。也许这就是可爱。爱,相互拉着、勾着。
人就是这么神奇的生物。让你爱一个你觉得可爱的人很容易,让一个可爱的人去爱你就得附加条件。就如我和儿子也是这样。我想他憨态可掬的样子,就得欣赏他丑奥特曼的模样;还要和他画蜘蛛侠,还不能把猪八戒扯进来,就连孙悟空都只能勉强。在我思念他时就得付出条件。看来他的力量夹在他的小心思里还真大,就象他的奥特曼和蜘蛛侠的魔力一样大。但愿他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然可够我折腾了。
这两年经济有点萧条,实体店的营生给网络经济搞成了扶不上墙的泥巴。天天守着空空的店子惨淡经营,每天碰头的人都没几个,想逃跑都找不到方向。人守着空店子,心却守着空虚。店子离家几十里,儿子和他妈妈在家经常给我打打电话、发几个调皮视频,一到周末就跑到我这里玩。也多少让我打发了一些寂寞时光。
今天喝了点小酒。一想到儿子说明天要来,我酒前的那点郁闷就舒畅多了,还面带红光。可是明天还要和他画蛛蛛侠,他来了就招人讨厌,非缠着你一天不可,我什么事都做不成。
他来了我情愿他闹腾点别的都好,就怕他画画。我也不得不防着点他。不然,他捣蛋起来常常搞得我欲哭无泪。你一不盯着他会儿,他便在店里的产品包装上这里画一个奥特曼,那里画个蜘蛛侠;还有好多小动物,要不就贴上好多动画卡片。他鬼得很,怕我知道他的劣行,便把他画的那些鬼画桃符藏在反面,要么还遮个纸皮。有时顾客无意中选到画着他杰作的商品还问我:“你还卖玩具?”搞得我哭笑不得;甚至有的人以为我卖的是次品,在上面标了记号;有时遇到客户带小孩来买东要的,选到一个东西小孩竟十分喜欢,大人却不理解了,因为上面有奇形怪状的动漫画和卡通纸片,这些都是小孩子的共同喜好。毕竟我不是卖玩具的。不得不向他解释,这是我儿子的杰作,并不影响产品质量。理解的感觉好笑,怀疑的当然是生意泡汤。
为这事我很恼火。拧过他的小耳朵,打过他的小屁股。教训他说老子都快要破产了,你再这样胡闹以后你买玩具的钱都没有了。还命令他两个星期不许到我这儿来。他这才意识到闯大祸了,满脸泪水,又倔犟的不肯哭出来,气得牙痒痒,象是要说“不来算啦!”恨不得赶快逃走回家。最后还是她妈妈两边打圆场才算解围。
命令是下了两个星期,我们却谁也没有遵守约定。还不到星期四我给他妈妈发视频时,儿子也把脸凑过来亲切的叫了我爸爸。显然还是有些不自在。他象认错的跟我说,明天妈妈去你那里,我就在家里乖乖做作业,我再也不敢去你那里胡闹了。他一脸的认真。这肯定是她妈妈帮他出的“感动计”,我又萌生了“开心对”的念头想耍耍他。我故意不愉快地对他说:“妈妈也不准来!”他像遭遇了不公平。愤怒的对我说:“是我犯错了,妈妈又没犯错,你凭什么?不去就不去!我才不稀罕。”一脸地不在乎的样子,然后把头埋进妈妈的怀里。他妈妈横对了他一眼:“怎么和爸爸说话的呢?”回到视频一阵好笑。我也好笑,故意生气的捉弄他:“那好!就让妈妈来吧!”他一下情绪跌落到了低谷,委屈地撒着娇问妈妈他怎么办?他妈妈也一幅很严肃的样子说他,你不认错还惹爸爸生气?他说我已经向他保证不到处乱画了,还要怎么样嘛!在视频里看他那可怜样,他妈妈和我相对而笑。又哄他说,那妈妈和爸爸说说情,要爸爸原谅我们,明天到他那儿去玩。他说那你说吧,反正我是道歉过了。又撇起了他的小嘴巴。我忍禁失笑,问道:“那你说话算数?”“是你不算数!”他开始向我张牙舞爪。经常和儿子打趣斗气,也成了我打发时光的快乐。这是以前的趣事了。明天又要重复了,我也在盼望之中。不在这儿时,他娘俩反而成了我的主心骨。
今天闲着没事,儿子说明天要画奥特曼和蜘蛛侠。趁着酒性未散,我也生起了一丝丝雅兴。有些日子没练笔了,何不跟儿子先画几张小画,明天也好忽悠下他。儿子画的是彩笔画,我不喜欢,只是陪他玩玩。我的小情趣是没事涂鸦下国画,闲来无事无趣之时静静心境。
也许是微微醉意中的带来的舒爽,我没思索什么构图。信手在宣纸上勾皴点染,随意在画面抖出了几座小山,在山上植了几棵小树和花草,在树边搭了个茅房;再淡笔擦出一条小河,与几座小山平远相对。也许是身心愉快,今天我用色极淡,画面清新,颇有些禅意。完全不象之前画的浓墨重彩,让画面和心情都没有留白的空间。但画面似乎又有点空灵,小河那边的茅房好象也有点寂寞。好象我住在这里一样的孤独。茅房旁边的树下要是喂几个毛茸茸的小鸡,就该有点家的味道了。于是小鸡的翅膀随着我的思绪飞扑到画面上。我又在小河之上搭了座小木桥,会有人从上面走过来的,不然茅草房的家会有些凄凉。我还在河里划起几艘小船,待有心的人来观舟影云帆。
似乎一切就绪,可没有人物的画面还是少了些烟火气。还得加几个人物才有气息。加在哪里?河那边有小屋、有树、还有小鸡,肯定有人。那人也许是我,因为我的影子刚刚从那里面走出来布置着画面。那就桥头那边了,对着茅屋的山头。所有的美景都在小桥的周围,只有从桥上观过的风景最令人流连。谁会来这儿呢?我抬头拔弄着思,寻找来到桥边的人。看到货架上一个画着奥特曼的盒子,那小鬼捣的蛋。有了!就让他娘俩过来欣赏这美丽的风景吧!再去看看茅屋那头迎接他们的影子。我淋漓的画上了一个美少妇,正牵着一个顽童从桥头走过来。我在顽童身上添加了奥特曼的色彩。
一幅小画完成了,我感觉很满意。明天我们可以一家人欣赏的幸福画面,没有任何忽悠。倒是儿子的奥特曼和蜘蛛侠的画还没有开始,不整出几张来明天可真没有片刻安静。
我还没有用宣纸画过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我懒得换纸张,我开始忽悠他了。管它三七二十一的画了几个圈圈,勾出了几条歪歪曲曲的奥特曼的胳膊和腿,本想照着奥特曼飞奔的姿势去画的,因宣纸吸水较快,毛笔水份和笔触没控制好,墨色润染太快,看着奥特曼的胳膊和腿胀得越来越大,我干着急也没办法。本来是忽悠儿子的,没想到把自己也给敷衍了。
在我看来倒还象个写意的奥特曼,不知他看了认不认识啊?又会不会让他觉得这奥特曼力量有点超大,胳膊腿这么粗?我也觉得好笑,怕到时他也会痞我门子说我根本就不会画。我得给他这可恶的奥特曼旁边加点什么,不然它会感到大的孤独。
在奥特曼旁边画点什么呢?我在脑海中搜索儿子喜欢的那些动漫人物,首先是蜘蛛侠,可它身上好多蜘蛛网太细,到时笔的水份没控制好不又成了第二个奥特曼。想来想去都是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也找不到一个好的角色。我在还未退去的一点酒意中有点困了。就蜘蛛侠吧!反正是忽悠。我在奥特曼旁边画了个大圈圈,随意画上几条粗线条,胡乱点上几个点。看上去根本就不象个蜘蛛侠,倒象个正在结网的蜘蛛。唉!就这样吧,我把笔往桌了上一扔。在靠椅上,讨厌的奥特曼和蜘蛛侠慢慢随我进入了梦中。
我在梦中还惦记着没画好的蜘蛛侠,也没忘记那个画的有点丑的奥特曼。我好像变也成了一个蜘蛛侠,充满魔力;站在面前的还有一个拥有超能力的小鬼奥特曼,在向我做着挑战姿态。我伸出我的蜘蛛长臂揽向他,他朝我吐出一口火焰想要逃跑。我逗着圈圈不让他逃,他愤怒的望着我:“想怎样?我是不会投降的!”我说:“那你想干什么?竟敢闯入我的领地。”他见斗不过我,只好泄气的说:“我只想从你的身上吸收点魔力,将来可以变的强大。”我听后哈哈大笑,有种小子!看你这么有胆量,还算有点出息。这样吧,咱们做朋友怎么样?他非常诧异,默默点头,藏不住的惊喜准备朝我走来。我说:“别动!”一张充满魔力的蜘蛛网向他撒去瞬间收到我怀里。他安安静静的躺在我怀里。
“快起来!爸爸。”我被一团肉肉的东西压在身上挠醒了,才发现我在椅子上睡到了大天亮。他们母子早到了,儿子正扑在我身上。儿子问妈妈爸爸怎么睡在椅子上?“你爸找不到床了!”老婆又生气的对我说:“你又喝了多少酒,不要命啦?就为画这些鬼东西。”“我喜欢!妈妈!爸爸画的奥特曼和蜘蛛侠好有魔力”儿子在我肚子上乱舞着画面。他妈妈没好气的说:“滚一边去!都滚一边去!让我收拾下。“什么鬼奥特曼,蜘蛛侠,就你讨厌!”
我苦笑着,儿子还趴在我怀里,我们相对无言。什么魔力都施展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