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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回归】收获今昔 (散文)


作者:把酒临风周 布衣,331.2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290发表时间:2023-06-01 21:02:09

因事,我三天之内在豫南至省城几百公里的公路上往返,有幸“检阅”了一次收获大决战。
   放眼望去,黄与绿主宰着整个世界。金色的海洋里,没风,静静的,绿树掩映着刚刚醒来的村庄,一切都笼罩在温馨和宁静之中。不时看见村口停着一台台高大威武的收麦机,既像大战前摆好阵式的重武器,又像体育健儿在等待发令枪响的姿态中。
   看!迎面一队收割机浩浩荡荡地开过来了,一眼望不到头,我们一车人都突然来了精神,因为这阵容太震撼了。所有的车窗全部打开,脑袋尽可能伸向窗口。收麦机两边的小红旗在使劲地摆着,像欢呼,像示威。红字条写着目的地和编号,前不见头后不见尾,要多壮观有多壮观,和谐的轰鸣声让人激动和愉悦。
   这是《大决战》里的独轮车吧?不!阵势相像,气派不够;是辛弃疾的“沙场秋点兵”吧?不,阵容相似,霸气不够。啊!国庆武器大检阅吧?太像了,太像了!这场面拍在电视里一定会令人拍案叫绝的。
   “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车上一个调皮的小伙不知刺激到哪根神经,突然头伸到窗外,挥着手臂,扯着大嗓门,学着领袖的声调喊着。全车人都笑了,沸腾了,一下竟然有几个乘客和着叫喊。收割机上的农民也突然兴奋起来,袒胸露背对着我们的汽车拼命挥手,“首长好……首长辛苦了……”,车里和车外都有人应和着,一路欢呼一路笑声,热闹的气氛感染了开车师傅,他不仅沒批评大家注意安全,反而走的好慢,好慢!
   三天后下午回程,再也找不到前日的宁静,大战早已打响。满地庞然大物贪婪地用转动的“风火轮”把那灿烂的金黄呑进自己的肚子里,留其精华,吐其糟粕,一片片烟雾疯狂跟着机器,追啊追啊,总是追不上。那高高的驾驶座上的农民,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说说笑笑。机器真像个高级理发师,转眼为大地理了个大光头。更神奇的是桔杆已成碎沫,平躺在地上,静静等着“化作春泥更护花。”这就是今天的农民。谁说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滴落地摔八辬”。这句对农民准确到位的描写,我曾赞叹了多少年,今天竟然觉得那岁月已经十分遥远。一群穿着入时的年轻人,笑着玩着把满满的粮袋往收粮车上一扔,嘟……嘟,一溜烟跑没了踪影。就这么一会工夫,多少个家庭把粮拉走,钱到手,给麦收画上句号。
   我突然想起几千年为人类立下汗马功劳的镰刀,它可是代表农民的符号,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被农民自己炒了鱿鱼,不明不白“下岗”了。科学技术改变了一切。镰刀割麦已成历史,却改变不了我尘封脑海深处的记忆。
   ……
   鸡叫三遍,队长把那挂在树上的破犁铧敲了几下:“上工了……上工了……”他扯着嗓子,东头喊到西头,西头喊到东头。各样农具“十八班兵器”备齐,个个披挂上阵,也曾生龙活虎,也曾意气风发,即使吃不饱肚子,那精神头也可感天动地。开镰是生产队一件大事,头天晚上家家都磨好镰刀,满村劳力一溜摆开阵势,队长一声:“开镰了!”先割第一镰,按麦垄记分。谁愿割几垄数几垄。骄阳似火,背弯如弓,沙沙、沙沙,一镰一镰,一步一步,汗如雨下。真是“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可与天奋斗其乐无穷。地头树荫下孩子送来凉水和窝窝头,又渴又饿,人人如吃山珍海味一样风卷残云。休息了,平摊一些麦秧,枕着镰把睡一觉,“强似万岁的龙凤床”。
   牛拉着沉重的大车,人拉架子车,千辛万苦把麦秧运到打麦场。强壮男劳力用杈子高高举起,垛上大垛,二十来天割完垛好,全村人喘了口气。
   以后每个晴好天气,早上摊场,中午翻场,下午老牛拉着青石磙,吱扭……吱扭……慢悠悠,慢悠悠地转呀转呀。石磙是圆规的脚,农民手中的牵绳是半径,人和牛在麦秧中不停画圆,画圆,一圈又一圈。碾三遍,翻三遍,起场了,扬场了,杈、把、扫帚、扬场锨,男女老少齐上阵,身上、脸上、鼻子眼里都是麦糠。当翻三遍后把麦秸用杈子挑起,剩下麦粒和麦糠,村里老把式按风向堆好一个长条。“扬场”可是技术活,一个村子没几个人会,只要风好,几张木掀上阵,几把竹枝绑的大扫帚配合。木掀向上扬起,撒开一条条黄橙橙的彩飘带,扫帚在下面轻轻扫去麦糠麦穗,木掀扬起,扫帚扫,木掀铲麦,扫帚躲开,扬起扫,落下退。双脚一前一后舞步和谐,双手一上一下配合精确,那动作像计算机设计好的程序一般,人人都戴个大草帽,麦粒撒落头顶上自动滚下。他们像舞蹈演员,左躲右闪身手麻利,步伐踏着节点。他们像艺术家,一扬一扫撒出一幅幅绝美的风景画。他们像文学家,一扫一扬抒写他们勤劳的诗和远方。为了赶好风,他们节奏往往越来越快。汗水在黝黑的脸上冲出条条沟渠。扬干净后,他们会躺在黄橙橙的麦堆上,享受一阵美滋滋的幸福。如赶上风来了,雨来了,往往都是一场恶战。人们会毫不吝啬地把家里所有能遮雨的东西拿来,都盖在麦子上面,像对待自己的宝贝孩子。每天重复这个节奏,如果天公不作美,一两个月休想吃上“垛垛饭”。
   “哄隆麦”是唯一一个收获归私有的仪式,一般赶到夜里行动,一是不误公活,二是怕外村参与。腰酸腿痛的乡亲,睡的正香,只要一声“哄隆麦了”,全村人出奇的机灵,就连请病假的干部家属一下子也来了精神。大家扛着各种耙子,自觉摆开阵势,队长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人人拉着耙子跑啊,跑啊,有时候耙子齿朝了天,还在勇往直前。有的前面跑了,搂好了卸下的麦堆,被后面又搂了去。黑灯瞎火的,有人挂着他的腿,有人拉破他的衣,一片混战。天亮了,喉咙冒着生烟,个个都是大花脸。多多少少都有收获,接下来再弯腰去捡落在地上的小麦穗,甚至连一个豌豆子都舍不得丢下。
   垛垛饭是最让人怀念的,打完的麦桔垛成垛,这可是能工巧匠的技术活,别看”斗大字不认识一升”,眼里有的是点、线、面,垛出的立体几何,绝对经得起圆规直尺的检验。样子精巧美观,金黄的大蘑菇傲然挺立,巨型的大面包威武霸气。最上面铺上麦糠,打上泥,三年五年打开里面还是一样鲜亮,这便是耕牛的饲料。垛完垛才宣告麦收结束。
   全村老少都盼望着这一天,一起欢欢喜喜吃垛垛饭。队里找几个茶饭好的女人,也就是蒸油卷、炸油条,可对于一年到头吃红薯饭的社员来说,便是最奢侈的美味。不定标准人人随便吃个肚儿圆,满滿的都是幸福感,那情景比过年都热闹。
   我想:那些镰刀,杈子、扫帚、扬场锨、石磙、竹耙子等等,不知道将来到展览馆里还能否看见,即使拍电影恐怕谁也模拟不了它们的用场,再现当时的场景更不用说了。
   农业机械化就像一个魔术师,把漫长而复杂的麦收工程简化得一步到位。过去无数勤劳的农民流血流汗几十天的劳动任务,一台机器仅仅几个小时就漂漂亮亮、干干净净地完成了。
   真是生产力创造了科学,科学解放了生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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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作者是河南老乡,她因事三天之内往返豫南省城几百公里,亲眼目睹了大型联合收割机,开进麦田收割麦子的场景,让他十分震撼。首先是看到了公路上机器排成阵势隆隆开过的气场,他们所乘的汽车放慢了速度,像首长检阅重武器的方阵,真是过足了一次当首长的瘾。三天后返程,却发现大战已经打响,联合收割机开进了金灿灿的麦田,正在腾云吐雾快速推进。几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今天潇洒地坐在驾驶室里,轻松自在,谈笑风生,宛若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片刻便能清扫战场,“粮卖出,钱到手”。真是指挥若定,决胜千里。回想过去的农民生活,“汗滴落地摔八瓣儿”,那一个个场景再现眼前:开镰的阵势,打场的技术,“哄隆麦”的奇特,垛垛饭的难忘,作者对难忘的岁月如数家珍。有激情,有无奈,是苦难也是阅历。作者在新旧对比中拉近了生活的参照,尤其是对场景的描写给人悠远的回味,笔力深厚,想象的空间广阔。读之又回到了过去,凸显眼前的梦幻场景,对新生活的讴歌浸透纸背。作者对生活的观察细致入微,描摹生动,给人带来阅读的快乐!感谢赐稿!【回归编辑:美蓉】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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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谢铭晏子        2023-06-01 21:37:39
  欣赏老师美文????
2 楼        文友:天山        2023-06-01 21:39:23
  中原大地是中华粮仓,散文内容贴近生活,对以前农民收麦,垛麦垛等场景观察细致入微,描写活灵活现,贴地气。
幸福生活在不断奔跑中获得。
3 楼        文友:美蓉        2023-06-01 21:53:24
  感谢作者投稿回归,给读者带来农村生活的新鲜气息,看到了那个如火如荼别样生动的场景,了解豫南大地麦收的热闹和紧张。文章生活氛围浓厚,场面描写活泼。感谢分享,祝生活快乐!
笔名:陌上蓝铃。读书是精神的飞翔,是心灵的寄托。整日在书海中徜徉,见明道如坐春风,悠悠然寝馈其间。
回复3 楼        文友:把酒临风周        2023-06-05 18:42:12
  谢谢美蓉老师辛苦编辑,你的支持和鼓励给我写作的动力。向老师学习,向老师致敬!
4 楼        文友:王平均        2023-06-02 05:53:35
  这篇散文生动形象,妙趣横生,主题鲜明。作者通过今昔对比,讴歌了社会的变化与进步。文章充满诗情画意,联想丰富,及尽渲染,把今昔收麦场景清晰的跃然纸上,读之让人荡气回肠,酣畅淋漓,赏心悦目,拍手称绝。此乃真是一篇佳文也,给作者点赞!
5 楼        文友:策马南山        2023-06-02 06:56:27
  这篇文章确实很生动,画面感很强,语言活泼机智,各种时空的交错再现,让阅读的体验增加了异样的趣味,给人以时光斑斓的代入感,值得细读。问好朋友了!
人生如梦
回复5 楼        文友:把酒临风周        2023-06-05 18:38:24
  谢谢策马南山的关注和支持,向老师问好!祝天天快乐!
6 楼        文友:尹献君        2023-06-02 07:07:00
  把酒临风老师,文章卓越,阅历丰富,形象逼真。实乃散文小说界高手。阅读后感受颇深,让我们学到了知识,永远拜读,欣赏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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