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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看点】阿珍(小说)


作者:花间馥梦 白丁,43.9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7420发表时间:2023-06-02 14:45:46
摘要:从床上坐起,抹了抹了额头的冷汗,他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看点】阿珍(小说) “有人说平行线最可怕,但我认为最可怕的是相交线。明明有过交集,却总会在以后某个时刻相互远离,而且越走越远。”
   夜已深,岳东风呵欠连天,强撑着不断打架的眼皮,在笔记本空白的一页写下这句话。
   放下笔,揉着惺忪的睡眼,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移步走向角落里的床。
  
   一
   银杏叶飞舞的秋日黄昏,他遇到难缠的客户,费了好一番周章才搞定,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银杏大道,注意到了路边青衣的女人。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银叶树,好像这银杏树有什么不同寻常。似乎察觉到了别人的目光,她转过头来,微微一笑。
   他慌忙地笑着回应,目送着她的身影缓缓离去,有心追上去却一时犹豫,那身影便没了。
   接下来,每次下班他总会经过这里,但没有再遇见,心中不免失望。
   初冬时节,热极一时的网红打卡地变得冷冷清清,加班到深夜的他,一个人来到这条街,一脚浅或一脚深地踩在落叶上,传来淅淅索索的声响。
   走到半路,前方传来悠悠的歌声,昏黄的路灯下一个女人的身影缓缓舞动,口中唱道:“待上浓妆好戏开场/台上悲欢皆我独吟唱/翩若浮云着霓裳/落幕鬓边皆染霜……”
   他倏然停住了脚步,不敢相信地望着那道身影,似乎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忽然,天空滴起了雨来,打在地面的落叶,发出轻微的声响,有节奏般与女人的歌声相合。
   “喂!下雨了,发什么呆啊?”
   不知过了多久,悦耳的声音在他身前响起,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忍着笑在看他。
   他回过神来,“哦哦……你好,你好。”
   女人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叫阿珍。”
   “啊啊……我……岳东风。”他只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
   “我走了。”阿珍笑着转身要走。
   岳东风心中一紧,连忙追了上前,“我们……我们……”
   阿珍一边走一边好奇地望他。
   “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记得吗?”岳东风说。
   阿珍一愣,张嘴唱道:“好像那是一个秋天,夕阳西下。”
   岳东风张了张嘴,阿珍渐行渐远,他鼓起勇气喊道:“阿珍,我们还能再见吗?”
   银杏大道在岳东风的心里不再冷清,往后的日子里,他时不时偶尔遇到阿珍,她喜欢唱歌,他喜欢听她唱歌。
   两个人的距离,通过歌声越来越近。
   又一个下雨天,又湿又冷,他大着胆牵起她的手,将她的手缓缓捂热,“阿珍,我想从今往后珍惜你!”
   奇怪的是,阿珍的手怎么暖也暖不热,他的心头突突直跳。原本平静的阿珍轻轻地哭了起来,“东风,你能做到吗?”
   “我能,我会守护你一辈子。”
   “可你不只离开了我,在我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也不管不顾,为什么?”阿珍的声音急促起来,她追问道,“为什么你会抛弃我?”
   岳东风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他和阿珍刚刚走近,哪来的抛弃她?等等,一瞬间,他想起什么,一股寒意从头冷到脚。
   他惊呼一声,一把甩开阿珍的手,“不要……”
   “不要过来,不要……”他的身体乱踢,将身上的夏凉被丢了出去,空调的冷风吹来,身子不免一寒。
   这是一个梦。
   他喘着粗气坐了起来,和阿珍分开快一年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接二连三地梦到他们的过往。
   他推开房门,穿过走廊,来到公共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抬头看着镜中的憔悴的面容,心中不是滋味。
   “阿珍,你现在还好吗?”他思绪万千,盯着镜中的自己怔怔出神。
   这时,他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凝神望着镜中的面孔,似乎……有点不像自己。
   镜中的那张脸,正在一点一点地发生变化,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在镜子中呈现,相视一笑。
   他确认,自己没笑,是镜子中的那张脸在笑!
  
   二
   回到房间,他狠狠将门关好并上锁,靠在门后气喘吁吁,视线不自觉寺转到墙上贴着的老旧麒麟送子的年画,心中一阵厌烦。
   据邻居说,房东父亲是在这间房里过世的,老人走后空了好一段时间,知情的人都不肯租,就他这个外来户什么都不懂。这也就算了,关键价格并不比的屋子便宜,臭房东真是缺德!
   腹诽了一番,他猛地一想,会不会是老头子死了捣乱,怪自己鸠占鹊巢?不对,不对,自己搬来有小半年了,要出事早该出事了。
   次日,他请了半天假,跑去高架桥下,挑了几个看上去仙风道骨的高人问吉凶。前面几个高人赞他面相好,将来有福运。只有最后一个高人,听说了他是单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悄悄塞给他一个光盘。
   他心里有点打鼓,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迫不及待冲出了公司。他住在市郊的农村,房子是当地村民的自建房,他住在这家的三层西侧,紧临逼仄的胡同。
   好在他的笔记本电脑足够老旧配有光驱,将光盘塞进去,老旧的机身传出“嗡嗡”地转动,一个名叫“单身男人必备:100个让男人血脉偾张的小视频”文件夹弹了出来。
   “老东西!”他暗骂,那个老头子以为他发春了吗?
   晚上九点多钟,他开始犯困了,睡意一阵阵涌来,实在是最近没有休息够,几乎每次睡觉都会梦到阿珍。
   阿珍,快要成为他的梦魇了。
   他拿起手机拨出一个熟悉号码,听筒传来冷漠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阿珍的号码,从停机到换了主人又到停机。
   他找过几次阿珍,却已物是人非,世界之大,去哪寻找?
   和阿珍有了实质的进展后,他提出搬到阿珍的房子里来,阿珍却是顾左右而言他,说自己工作忙,等过段时间再说。
   但是,从事客服工作的阿珍,怎么租得起市里100多平的房子,问她具体客服的工作,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满是不解的他,谎称自己上班去了,然后偷偷躲起来,观察阿珍到底从事什么工作。结果这一天,阿珍除了外出买菜和溜达,并没有出门上班。
   在他的一再逼问下,阿珍流着眼泪讲出实情,原来她曾是KTV的公主(倒酒、点歌的职业),凭借一首深情的《难却》打动了前来消费的老总,那位老总花钱给她租了房,月月发生活费,将她包养了起来。
   刚开始两人十天半月还能见上一面,后面老总工作忙碌,奔波于全国各地,来这里与她相会的次数渐渐少了。深秋的时节,她望着银杏的落叶,伤感于自己的青春流逝而无人问津。
   她与岳东风能走到一起,也是基于青春难再的悲叹,决定与岳东风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当她去求职却尴尬地发现自己一无所长,做客服要求工作经验,应聘酒店服务员数次遭到暗示。
   听了阿珍的一番讲述,岳东风沉默起来,阿珍担心地看着他,“东风,你不会就此嫌弃我吧?”
   岳东风深吸了一口气,将阿珍抱在怀里,“谁还没有不堪的过去,阿珍你听我的,赶紧断绝了与那个男人的联络,往后我来养你。”
   “真的?”阿珍在他的怀里兴奋地抬起头,很快,又挂满了忧郁,“不!我不相信,岳东风,你说得好听,为什么转眼你就不管我了?呵呵,男人,都是嘴上说的好听。”
   “阿珍,你听我说……”岳东风从床上坐起,抹了抹了额头的冷汗,他快要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了,更奇怪自己为什么一天又一天地梦到阿珍。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他呢喃道:“阿珍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办法啊。”
   那时候,阿珍答应了离开包养他的男人,但她又有所不甘,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索要一大笔钱,如果对方不答应,就将把俩人的事曝光到网上闹个沸沸扬扬。
   他是反对的,如果把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但阿珍偏要这么做,说拿这笔钱作为启动资金,二人开一家小店经营。
   在这件事上,阿珍像是魔怔了一般,怎么劝也劝不动。为此,两人吵了一架,阿珍骂道:“你这样老老实实干一辈子能有什么出息?难怪三十多岁的人,一事无成!”
   他晃了晃脑袋,不愿再去想这些事了,起身喝了几口水,往床上一倒,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挨到周末,他顶着黑眼圈起了个早,按照百度地图上显示的地点,不论本土的神佛,还是耶稣和安拉,统统敬了个遍。
   拖着疲惫和困乏的身躯回到家,倒在床上就睡,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不再做梦了。
  
   三
   索要钱的问题,他和阿珍产生了两人相识以来最大的分歧,他气急之下离开了阿珍。
   分开数日,两个人谁也没理谁。渐渐的,他的气消了,理解阿珍这么做是为了他们二人的未来计。
   这么想着,他打算向阿珍道个歉,不料出事了。那天他在外地出差,洗了个澡准备入睡,微信视频通话响个不停,拿起手机来一看是阿珍。
   他接了,视频里有一个陌生的男人,目光不善地望着他,里面还有阿珍惊恐地叫声。
   陌生男人开口,“岳东风是吧?你小子跑得挺快啊,看你顶机灵的份儿上,我们老板决定放你一马,你要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说着,他将摄像头转向屋内。
   另一名男子将阿珍按在地上,阿珍叫道:“不要,我不敢了,放过我吧!”
   按着阿珍的男子哈哈地笑了起来,将手伸到阿珍的胸前,阿珍发出了尖利的叫声,“东风是你吗?快帮我报警,快啊!”
   视频的画面又转回先前的男人,他冷冷地道:“岳东风,你敢报警吗?”说完就挂断了视频。
   岳东风怒发冲冠,按下110的数字,伸手按下却犹豫了,做生意当老总的人哪有善茬?他之所以竭力劝阻阿珍,也有这方面的担忧,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报警,还是不报?
   就算警察过去,怕也是阻止不了吧,岳东风哀叹良久,终究把手机丢到了一旁。
   手机响了!
   他不想去接,过一遍又一遍,他烦躁地走上前,正欲拿起手机却是手里一空,这才发现是个梦。
   但是,手机确实在响,他伸手拿过手机,扫了一眼,“未知归属地”,他下意识地就要按下接听键,手却在这一刻僵住了。
   手机号码,阿珍曾经用过的号!
   铃声响个不停,他的思绪却飞到了过去。那一晚过后,他再也没有联系到阿珍,房子也换了人住。懊悔和绝望的他,搬到了另一座城市。
   距离上次见到阿珍大约一年了吧?
   他看了一眼日期——一年了,整整一年。
   等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按下了接听按钮,他没有先开口,手机那端也没有动静,一直这么持续着。
   终是他忍不住,“阿……珍,是你?”
   一年了,整整一年,没有从他嘴里念过这个熟悉又遥远的名字,一时,莫名伤痛。
   “嘀!嘀!”手机听筒当中传来一阵盲音,被人挂断了。
   他坐在那里久久不语,直到一阵熟悉的唱腔悠悠传来惊醒了他。
   “戏幕开戏幕落/低眉将水袖轻弄/台下看官攒动/只为睹佳人惊鸿……丹青入画身轻如纱/台上风光台下诉断肠/难却数十载满袖盈暗香……”
   这是?阿珍的声音!
   初冬时节,他与阿珍再相逢,阿珍在银杏树下一个人唱的正是这首歌。
   他推门走出了房间,幽暗的胡同中随着歌声显出三个人来,两个男人神情呆滞木然,他们各自把左手掌握在右手腕上,又互相把右手握在对方的左手手腕上,形成“井”字形,搭建的是抬轿姿势。
   一个面容凄婉的女人,双脚插在抬轿者双手形成的环圈中,双臂自然地搭在两个男人的后背,她是坐轿之人。
   岳东风瞧见这一幕,只觉脊背发寒,这两个男人欺凌过阿珍,只是往日的蛮横霸道不见了踪影,痴痴呆呆的模样,仿佛失了魂。
   阿珍面上的凄婉,渐渐发生了变化,一张惨淡没有血色的脸,嘴巴用力地张着,一条舌头吐得老长,充血的眼珠似从眼眶中迸出。
   岳东风快要窒息了。
   “东风,我没有怪你,是我太贪心,没有听你的劝。”阿珍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我苦熬了许久,这才能过来见你一面……我走了。”
   岳东风想要张口,嘴唇动不了,不仅如此,他的身体也像是生根,不能移动分毫。
   “待上浓妆好戏开场/台上悲欢皆我独吟唱/翩若浮云着霓裳/落幕鬓边皆染霜……”
   阿珍的歌声渐渐远去,他才恢复行动,匆匆跑下楼去追,没有了踪迹可寻。
   半晌,这才哀叹,想到阿珍的一生,如歌词中的某一句所言,“几回眸舞,尽痴人梦。”
   (编者注:百度检索为原创首发)

共 4702 字 1 页 首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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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是一篇梦魇般的小说。小说讲述了岳东风与阿珍的一段奇遇情缘。当年,岳东风意外地遇到了阿珍,并与阿珍暗结连理。可是他并不知道阿珍的过去,有一次意外地接到一个视频电话,视频中是三个凶恶的打手在折磨阿珍,阿珍对着视频乞求他报警,而他却犹豫了,从而导致阿珍被害,再次遇到阿珍后,阿珍对他尽显失望,而他也心生愧疚。男人啊,为什么在心爱的女人需要你的帮助时却不能伸出援手,因而愧疚一生呢?佳作,推荐赏阅。【编辑:湖北武戈】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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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湖北武戈        2023-06-02 15:20:44
  一篇情节离奇的小说,欣赏了,问候花间馥梦老师。
与江山作者共同成长!
回复1 楼        文友:花间馥梦        2023-06-08 17:46:16
  问好老师,感谢你每次的阅读和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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