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好声音】【流年】时光书:春天远去,你也远去(散文)
写下这个题目,已是初夏了。
台风将至的天空,茫茫的珠灰色,大朵大朵的云低低的,像是对着大地倾诉着心事,那种温言软语,丝丝入扣。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淡,随之涌现的是夏日的闷热。
得知你远去,是在四月二十三日。看到喻兄发在朋友圈的一则消息,才知你已在一个月前的清晨,远去。
你赠予的两本诗集《春天远去》《青花》,一直摆放在我的案头,有时感觉累了,就去读一读你的诗。
我读得很慢,那些词语,带着无限的韵致和深意,穿越时光的阻隔,最后都安然完好地落在我的眼前。它们是素朴的,宁静的,感伤的,有诗人深情的注视,有如同音乐般回旋的韵律,抚慰行走在城市天空下惶惶不安的灵魂。
读一组好诗,最好有音乐做伴。你知道的,那是我一贯的喜好。在精神上,我对音乐有极度深沉的依赖,那就选老柴的钢琴组曲《四季》吧。从三月《云雀之歌》,四月《松雪草》,五月《清净之夜》一直到六月《船歌》,纷纷沉降的音符都能与你的诗歌共同抵达艺术的幻境。
我不懂诗,不会写诗,却对诗,一直有着几近纯粹的热爱。这些年,我迷恋木心的诗、聂鲁达的诗,里尔克的诗,阿赫玛托娃、茨维塔耶娃的诗……
诗歌于我,是从灯盏上遗落的一缕微光。
诗歌于你,有着更为深沉的意义。你赋予诗歌的是无法言说却无比挚爱的情愫,在诗集《青花》后记的开篇,你写道:“爱一个人也许一瞬间,忘记她或许要一生的时间。诗歌仿佛就是我生命中的那个人。”对于这句话,最初我的理解并不透彻,直到慢慢与你相熟,且读了一些友人写给你的评论才悟出其中的意味。
你于一九八〇年涉足诗坛,一九八八年停笔,二〇一六年回到诗里。将近三十年后再度与诗握手,此后出版了诗集《春天远去》《青花》。诗集《春天远去》获上海作协2018年年度作品奖。
我知道,潜伏在你身体里的那颗诗心,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跳动,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和你共存于人间。
正如你所言:“一个人对诗歌的热爱,是一出生就流淌在他血液里的……”于是,在数十载的岁月更迭与生命行迹中,诗歌便成了你想忘却忘不了的那个人。
你对诗歌的热爱,渐渐化为一种低吟——你把每一处风景都看作故乡,从烟雨濛濛的江南,到像佛经般浩瀚的沙漠,这些风景,是你的眼中之境,与你的情感交融后抵达你的心灵,变为心中之境。你说,眼中之境会忘记,心中之境会永远留在心里,不会褪去。
我一直说,散文是内心的返程,读了你的诗歌,感觉诗歌其实更接近于内心的表达。只是我这个不懂诗的人,唯有去读,重复品读,才能表达内心的喜欢。
《春天远去》《青花》里收录的诗歌,将山水神韵以诗歌的形式呈现出来。诗是有神性的,我眼中的好诗——它是忧伤的澄明的纯粹的,有着平静中的热烈,自然的情感流溢,既细腻又深邃,语言既美好又感伤,并有穿越时间和空间的恒久感。
想起数年前的天目山雅集,也是这样的夏天,我们带着诗歌从这座城市出发,相会在钟灵毓秀的天目山。在一群诗人的聚会上,有幸结识了你、有幸与上海的一群诗人徜徉在天目山的碧水青山中。那天晚宴上,与你相邻而坐,听你们读诗,谈诗,也谈生活,谈未曾过完的夏天和即将到来的冬天。
其实你不知道,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心中始终有个愿望,那便是能在疫情后,能再有一次如那年天目山那样的聚会,我想朗读你的诗歌,读一读你的《春天远去》《鸢尾花一直亮着》,读一读你的《古时梅雨》《春夜隐约》……遗憾的是半年后,新冠病毒肆虐人间。疫情三年,病毒终是令人怯步,那些美好的愿望终究是没能达成。
翻阅这些年微信里仅有的几次交谈,仿若是在昨日。我邀请你加入流年社团,你欣然答应,你在流年社团发了三十七组近一百五十首诗歌。你说。很喜欢江山文学网,当然更喜欢流年社团,特别是我们社团编辑书写的编者按,已达到了一定的水准,你很喜欢。
你在朋友圈转发我的散文,特别是那篇音乐笔记《绝弦》,得到了你的肯定。你鼓励我要多写这样的散文,如果以后能出一本这样的书那就太好了。
收到你的诗集《春天远去》后,我制作了一期书讯,题为《带着诗歌和春天一起出发的人》,你当时看了说非常喜欢图文的设计和制作,特别是标题,贴合了你的心境。
我自然也是欢喜的,但如今,无限的伤感如潮水般涌来,时隔数年,你决然离去,成了那个带着诗歌和春天一起远去的人。
如今,你栖息在一处不同于人间的地方,不用再承受身体上的病痛,在精神上有了更为自由的飞翔——在碧波泛涌的海边,在晚霞似锦的山巅,在星子漫天的夜空,你的灵魂终将得以重生。
在这种近乎微妙的往复中,春天转瞬即逝,而你却永不能归来。再也不会有一次如那年夏天的雅集,天目山春日的繁花与飞鸟,夏天的草木和溪水,秋天的晚风与落日,冬天的白雪与冰凌,再也等不到你的归期。
多年前,你为它们写下的诗句,该如何去到花开无语的对岸?
诗歌从来都不曾从你的世界离开,一如你对诗歌的热爱从不曾停歇。
诗歌如漫天飞雪,舞动在你的生命里,在驶向它的通道里,你踮起脚尖,挪动步子,如此的专注虔诚。
从你的诗歌里穿过,从你的词语里看到人间最好的风景。我知道,那是你为大地吟唱的诗篇——
木鱼镇之夜,鸢尾花一直亮着,只一瓣淡淡的风月,春天远去。
在沈园,在兰亭,在东湖,草飘着飘着便成了荷。
在爱晚亭,在橘子洲头,在淳溪老街,风雨在瓦檐上着墨。
藏龙百瀑,流水有无尽的想象。天荒坪,月亮像孪生姐妹。
春天推着空空水车,途经彩虹桥,太子坡,天星桥,相聚在梅花树下。
神农架隐身为一本书,你隐身为书中的一组诗句。
阳光像雪落到树叶上,慢慢地变成一朵雪,直到什么都没有,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谢谢老师点评,问好!
是的,我们流年社团早该有这样一份追念。诗人黄晓华在流年社团发表了三十七组近一百五十首诗歌。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这一百五十诗歌,我大概编读了五十首以上,浸润在诗人的意境中,你才真正体会到:生命如诗是什么含义,人,诗意的栖居,诗人黄晓华,名副其实。
近期,读作家李银河随笔《我们都是宇宙中的微尘》,其中作者提到荣格的一句话让我感触颇深。荣格说:“艺术是一种天赋的动力,它抓住一个人,使它成为它的工具。”读诗人黄晓华的诗歌越多越是沉醉其中,你越会感到,诗人就是这样一个“天赋动力”的人。诗人黄晓华说:“爱一个人也许一瞬间,忘记她或许要一生的时间。诗歌仿佛就是我生命中的那个人。”其实,诗歌与生命,生命与诗歌,在诗人身上就是一概念。
上海诗人黄晓华,就是上天派到人间的歌唱者。春天是诗意的季节,诗人随春天而远去。因为上天没有疾病痛苦。愿诗人黄晓华一路走好!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赐稿流年,期待再次来稿,顺祝创作愉快!
读雪过雪社好多篇文章,一直觉得您的文字略带忧伤;但在您的这篇文章,我却没有感觉到忧伤,反而是有种缓缓的能穿透身体,直达灵魂的力量。
品文既品人,感谢雪社把这么美的文章分享出来。学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