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岸】 回望.岁月(散文诗组章)
【梯田记】
她是一部书,封面上印着生活的酸甜苦辣。
她是一首呈现在大地上的诗篇,展现劳动者力量。
如果你来白河,就可以看到她创造的辉煌。
这是几代白河汉子,用汗水为你准备的视觉盛宴,威武整齐,咸涩而又芬芳。
像一枚治理洪涝的勋章,刻在白河大地上。
石头砌的梯田,纵横交错的梯田,蜿蜒曲折的梯田,是一辈又一辈白河儿女用心血和智慧修建在三秦大地上的长城。
花草丰茂的梯田,瓜果飘香的梯田,深耕细作的梯田,浩瀚,壮观,横亘在巴山和汉水间,像连绵不绝的画卷。
当你沿着山路从山脚走到山颠,可以发现这些层层叠叠的梯田如一部直插云霄的长梯。
当你从村东到村西走进梯田,可以溯源“石砍砍,金碗碗”的出处。
如果哪一天你离开了白河,梯田上生机盎然的作物依然会占据你心田。
比春天的油菜花张扬,比秋天的紫葡萄诱人。
常在山中修地造田,子孙后代添福。
常以汗水滋养梯田,三苦精神添彩。
【杆酒记】
白河出杆酒,一部边城风情酿酒志,世代相传。
杆酒出白河,承载一方酒文化源远流长。
从地里长出的甜杆到杯中的玉液琼浆。
我所读过的史诗,还没有记载酿杆酒的华章。
多少道工序,多少时光的砍剁、蒸馏。
酒客们都知道,学一遍就忘不了,不怕酿杆酒繁杂。
好酒人尝一口就忘不掉,杆酒在心坎里沉淀的香。
喜欢杆酒,那是劳作累了,最好的解乏剂。
爱上杆酒,一次次把烦恼丢弃在摇晃的酒杯后面。
恋上一小杯杆酒,沉醉于洞房花烛夜,无限遐想时光。
心境澄澈,让彼此成为唯一。
常在一起品杆酒,山中土地贫瘠的苦。
常在一起论杆酒,杯中岁月互敬的甜。
【喊雪记】
喊雪,我四岁的女儿,笑容满面的向我走来。
喊雪,晶莹剔透的雪花蹿进我的心房。
喊雪,雪仿佛听到了。
御寒而来,落在房子上,树上,菜地里…
春未醒,银粟朵朵总固执地将自己认作冬天。
土屋里炉火正旺,正在与纷纷扬扬地雪举行盛大的对弈。
喊雪,雪应声而来。
亭亭玉立的雪,傲立在农家妹子洗衣,做饭,打猪草的年代…
白雪笼罩,乡村沦陷在疾苦与荒凉中,走路上学依然是聪明乖巧妹子的向往。
喊雪,他乡的离愁便潜滋暗长。
喊雪,哪怕山重水复。
摸黑回家的人,一定不会惧怕。
仿佛闻到了埋在火灰里的土豆,无声的呼唤。
离家的孩子,都知道雪,暗示着年即将到来。
喊雪,一遍又一遍,喉咙已经变得嘶哑。
她在做饭,喂蚕,洗衣,在温水,给爷爷泡脚…
长满冻疮的手掌,仿佛习惯了这彻骨的寒。
麻木了思绪,不知岁月的无情。
喊雪,喊出大地耀目的银装。
喊雪。喊不出雪覆大地的暗伤。
贫瘠的土地,藏在爸妈心底的辛酸与无奈,仿佛正在酝酿一场盛大的春事。
喊雪。每喊出一场雪,都会有一个晶莹的梦,从呼唤中醒来。
辉映复苏的大地。
那些冬夜里零零碎碎的,凄凉本就不是雪。
真正的雪,都会化成水,融在祖国乡村振兴的东风里,浇灌村庄的万丈光芒。
【童年记】
是春天,草坪,风筝,母亲牵着我成长的温馨。
是小河,石子,光着脚丫踩过沙滩的感觉。
是夏天,烈日,暴雨,突然来临的慌乱。
是摸鱼,掏鸟窝,摘野果,忘记时间的淋漓尽致。
是一个人在家,等父亲母亲回家的孤独、凄凉、安静与漫长。
是秋天,板栗,核桃,挂在嘴角那份甜。
是一本连环画册,引发的争吵与漫骂。
是滚铁环,打陀螺,跳沙包的酣畅淋漓。
是寒冬,鸟叫,虫鸣,父亲背我过河的早晨。
是雪后火炉里,土豆四溢出老屋的芳香。
是赶十几里路看电影,摸黑回家的胆颤心惊。
是一沓作业本上歪歪斜斜的模样。
是一封鞭炮,一身新衣,几粒水果糖牵挂着的年。
是心底丢不下的羁绊,一半像天空的星星忽闪,一半像葡萄架上的那些酸酸甜甜。
【邻居仨仔记】
邻居仨仔儿,爱唱歌。
就像大自然的音乐家,想唱就唱。
他在小溪边唱,溪水哗啦啦的为他伴唱。
他在大柳树下唱,时断时续的蝉鸣让黄昏不再孤独彷徨。
他对着麦子唱,声音赛过麦子拔节的雄壮。
他对着大河唱,旋律比大河波浪宽广。
实在唱累了,躺在大地上,大自然悠扬的歌声在耳边回荡。
他为鸟儿们唱,一串骊珠随露珠在树叶上荡漾。
他对着的山川唱,大山回声阵阵荡气回肠。
起风时,仨仔儿迎风唱,唱出雷鸣和闪电。
雪落时,仨仔儿开窗唱,唱出雪的圣洁与尘世的冷漠。
月出时,仨仔儿对月唱,唱出月的空灵与夜的悠长。
遇见他,他总在唱。
离别,被他唱得凄凄楚楚。
相逢,被他唱得敞亮,高昂。
这是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