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接访(小说)
一
红城县的群众工作局,还挂了一个牌子叫“信访办”,是县委和政府的直属工作部门。县信访办设在政府院内靠右的一排平房里,相连五间,打通两间做群众接访大厅。门前一棵桂花树,已有九十年树龄,据当地老人讲,桂花树是一九三三年红军路过红城县时所栽,树干粗壮,枝叶茂密,蓬起的树冠把一排平房遮盖得严严实实。树的四周用大理石做成条凳,除了用来保护树根之外,还有一个用途就是可供来人落脚休息,尤其是夏季,还是乘凉的好地方。
近年来因为城市改造和扩展,拆迁补偿的矛盾相对突出,群众上访不断。有的上访者没有达到个人目的,经常围坐在桂花树下,无论怎样劝说也不肯离开。有时挤得水泄不通,甚至影响政府大楼的正常办公。令先华是一个老上访户。上访的是二三十年前的陈年旧事。那年修建云峰水库大型水利工程,拆了他家祖辈留下的老宅四合院子,占了他家的土地。按照赔偿政策,已一次性全部赔清。当时他还在上小学,赔偿的事是父亲经手的,哪里轮得到他操心嘛。最近几年,因为修高速公路占地,国家赔偿标准,高出当年集体修水库补偿的好几倍,令先华因此不服,不断向镇里、县里,甚至越级到成都、北京上访,整得镇里和县里的领导很头痛,看见他就想躲,但又不能躲。
有一年,正值北京召开“两会”,令先华进京上访。县政府分管信访工作的副县长龚县长带领信访办和维稳办的同志,前往北京说服他回红城县解决,他死活也不肯回来,一定要见到北京的大领导解决了自己的问题才罢休。龚县长是个女同志,苦口婆心,软硬兼施,无论怎么做思想工作都不行。令先华还说,我咋会轻易相信你龚县长、一个女县长?就是母县长来了也不行。龚县长一行七八人,说尽千言万语、费尽千辛万苦,令先华提出的一些无理而过分要求,要让政府为自己解决农村低保,还建一栋楼房。他还提出,儿子在家没事干,要为其安排工作。还一定要到政府机关上班,也要像龚县长一样,至少当个副县长。显然这是一些无理要求,不可能满足他。但为了稳定大事,无可奈何,龚县长也只有口头答应:都可以,只要你回到红城,什么事都好说。她想,她仅仅是个副县长,反正说话也算不了数,就口头答应他。令先华同意一起乘坐飞机返回。令先华回到县群工局,负责接待他的是另一位县政府领导。群工局的同志介绍道:“这是红城县副县长,姓母,叫母县长。当年你家拆迁时,他是你们镇里的党委书记,最清楚情况,今天由他当面向你解释。”母县长就当年修水库的背景、修建经过、补偿政策,讲了两个多小时,头昏眼花口干舌燥。令先华当然不服这一套,认为是在忽悠他。
一个月内,北京两会闭幕。令先华再到群工局大闹,认为是龚县长把他从北京哄骗回来的,而母县长在群工局的接待,也是“抹稀泥”,没有诚心解决他的诉求。令先华心里很是不高兴,越闹越凶,口里抱怨道,我倒不管你龚县长母县长。说着,冲上政府办公楼,要去见书记和县长,书记和县长答复不好,他就从十二楼顶跳下来。上了四楼,县长不在办公室,再上五楼,书记正在主持召开常委会。他还没找到常委会议室的门在哪里,就被几个追赶上来的保安拦住。正与他说着话,转眼间,令先华不在了。大家都急了,有的向楼下跑,有的向楼上找。正在慌乱中,院子里突然传出“楼顶有人跳楼”的吼叫声,也有人立即拨打110电话。很快,消防队员、公安警察赶到现场,拉起气垫,积极施救。政府院子内,围观群众,还有救护车及医务人员,把被围得水泄不通。大街上也有人乘机制造混乱,大喊大叫:政府院里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经过两个小时的紧张营救,终于将令先华劝说下楼。
二
回到群工局,公安的同志严厉批评了令先华的过激行为,训斥他“如再无理取闹,就要拘留他”。令先华的情绪渐渐缓和了,最后通知其儿子,将他接回了家。不久,县政府傅县长主持召开政府常务会议研究决定,将群众工作局搬出政府院子,迁到原县丝绸公司的闲置房。那里与县政府相隔一条街,不到一公里远。整体一栋楼,自丝绸公司破产后一直没有使用。一二楼大小十多间全部交给群众工作局,一楼改造为群众接待大厅,二楼为办公室。
县政府拨给专款,将新的群众工作局改造和装修。为加强群众信访工作,及时化解群众矛盾,促进全县经济社会快速全面发展,县委决定调任令先华所在镇的党委书记何大铭,担任县群众工作局局长兼县信访办主任。新的群众工作局焕然一新。尤其是信访接待大厅,宽敞明亮,格调大气,设施齐备。新上的何局长,是一位有丰富基层工作经验的同志,他参加工作就在乡镇,曾担任过两个镇的党委书记,善于做群众工作,具有全局观念,组织能力和协调能力很强。他到任期后,从抓制度建设入手,大胆创新,取信于民,建立了从接访、核实、调处、落实、回访等一整套信访制度,不仅受到县委和政府的表扬,更赢得来访群众的满意和称赞,不到半年时间,处理了大批旧案、积案、难案,实现了县群众工作局提出的“哭着脸进来、笑着脸回去”的信访工作要求。
在信访工作中,何局长创新了“县长接访”制度,每月最后一周的星期五上午为“县长”接访群众工作日。坚持半年多时间,效果明显,群众满意。尤其是开始实施之初,每月的县长“接访日”,凡有诉求的群众,提前做好准备,早上五六点就来到信访大厅门外排队等候,县政府县长、副县长,轮流值班接待来访群众。每次,接访领导准时来到群公局,履行职责,倾听来自最底层的意见和呼声,处理一件件群众诉求。来访群众对此感激不尽,接访大厅的墙壁上挂满了老百姓赠送的红色大锦旗,称“群众工作局是人民群众贴心人”、“信访办是群众的娘家”、“人民政府是老百姓的大恩人”。
三
九月的最后一个“接访日”,轮到郑县长接访。郑县长接访的公告,提前几天就张贴在信访大厅门外。过去有几个老上访者认为,副县长接访只不过是一种形式,只有正县长才有实权,才能够真正解决问题。群众得知“正”县长接访,相互奔走相告,格外高兴,希望“正”县长能够彻底解决自己的老大难问题。上午九点,接访大厅坐满了来访群众。前排一张大桌上,正面和对面分别摆放着接访县长和来访群众的牌子,使人一目了然,不至于叫错了对方。
令先华又是坐在第一排正中位置,与郑县长面对面。他以为郑县长是“正”县长。郑县长耐心地听完令先华的诉求,回答他“按照当时的政策处理是正确的,如果你不服,可通过法律程序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他死死纠缠,还是不同意。
他说,我等了好久,才等到你这个“正”县长,没想到你这个“正”县长也是一个“假”县长。郑县长回答令先华:我姓郑,不是“正”县长,是副县长,是按照法律程序,依法选举出来的,不是什么“假”县长,我们县长姓傅,傅县长今天去市里开会了,由我来接访大家。令先华更气愤了,说,今天我们是来见“正县长”的,怎么又是副县长呢?在场的来访群众也一起起哄。“我们好不容易才盼到正县长接访这一天,结果还是来的副县长!”说话间,双方有些争执,有的还坐着,有的站起身来准备出去。突然有个群众对着郑县长说:“你哪像共产党的县长嘛,这样的态度?连国民党也不如!”郑县长“火”了,大声一句:“这个态度咋了?我就是国民党!”
接访大厅顿时一阵慌乱。大家纷纷起身,一边朝门外走去,口里一边不停地嚷道:“搞了半天,今天是国民党在接待我们,我们还是去找共产党吧……”
原来,郑县长是党外干部,系民主党派的民革党员。原在市某局工作,县区换届时选派到红城县担任党外副县长。年底,郑县长调离红城县,辞职去了省城之职。不久,红城县传出一个顺口溜:好个红城县,接访大改观。每月接访日,县长来接见。郑县长是“副县”,傅县长是“正县”。龚母两副县,性别却相反。奇怪郑县长,还是“国民党”。
四
国庆节后上班的第一天,县政府傅县长亲自主持召开“令先华上访”专题会,专题研究令先华上访的几点诉求,最后决定“占地补偿不能突破当时的政策,否则会造成连带问题难以处理”;鉴于令先华年近六十岁,身体有病,家庭状况不太好,政府将其夫妇二人纳入农村低保对象,还为他们解决政府公益岗位,丈夫安排到群工区做门卫保安,妻子安排到社区做环卫保洁工作,使其家庭收入得到保障;儿子县职中毕业,在家无正当职业,支持报名参军,在符合入伍条件的前提下,给予优先照顾。令先华对政府的关心感到满意,答应今后不再为占地补偿而上访。
红城县创新的县长“群众接访日”的工作经验,得到全省推广,红城县被评为全国“群众信访工作先进单位”,县得到全省推广,红城县被评为全国“群众信访工作先进单位”,县群工局何广,红城县被评为全国“群众信访工作先进单位”,县群工局大铭局长光荣地出席了全国信访工作表彰大会。光荣地出席了全国信访工作表彰大会。
应集中写令先华事件,如果平铺叙述,就成了总结,失去了小说味儿。
小说要讲场面细节,要以塑造人物为务。
小说可虚构,不必真实,但合乎生活逻辑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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