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璞】守望花开(随笔)
友人邀我去赏花,说甘河水库的向日葵凋零了,但却没见我的影子,若是再错过景坡的向日葵,恐怕只有等明年了。
赏花我自然是不会的。不过,内心确想出去走走,看看我想念的守望。
此前,守望与我而言,就是一个地名。“守护盼望”是到了守望才真正体会到的。听村里的老人讲,守望以水井湾村为中心向四周延伸,水井湾坝子有良田千顷,洼地无数,长年积水,故称之为“水旺”,因与“守望”谐音,故取名“守望”,有“守护盼望”的美好寓意。的确,守望乃云贵交界之地,自古人杰地灵,宛若一颗明珠,在昭阳东南方熠熠生辉。
从昭通主城区出发,约莫十五分钟即到甘河水库。立于柴炭山顶,万亩苹果园尽收眼底,水库则如一条游龙,由南贯通与北。烈日高照,水天相接,清风徐来,昭通“丑甜心”苹果所散发的香气,混合着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念及近日,心意烦乱,蜗居于家,拒人于千里,想得一清净,终不能得偿所愿。“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此时,除了心跳的声音,再无其他。信步走在小路上,任凭漫过栅栏的苹果枝撩着凌乱的发迹,嗅着泥土的气息,向着向日葵盛开的地方,一往无前。
正如友人所言,甘河水库的向日葵凋零了,游人自然也少了,也或许是正午的缘故,偶有三五个游客在向日葵地中摆着优美的姿势,用相机记录着这美好的一刻。生命本来就是一场经历罢了,何必去记住那些烦忧呢!倒不如,活在当下。我也走近向日葵,金黄零落了一地,残花渐落,不免感叹,花开易见落难寻。不过,我更喜欢看成熟的向日葵。往日的金黄已经变成了颗粒饱满的葵花籽,她们依偎在圆盘里,似窃窃私语,叽叽喳喳地谈论着花开的故事以及收获的喜悦。我徜徉在没有花的向日葵中,久久不舍离去。纵有万般不舍,终化两行飞絮。作别甘河水库的微波,我向着守望的景坡,再次出发。
行至守望集镇,饥饿来袭,便决意吃些东西。守望的美食颇多,以酸汤凉粉最为出名,豌豆经过碾磨过滤煮熟后,用石灰水点浆便成了一道美食。卖凉粉的多为守望的回族老人,她们大多戴着盖头,慈眉善目,一身清净。我点了一晚酸汤凉粉便坐着等,只见老人熟练地将圆形瓷盆倒扣于案板之上,凉粉整个儿便脱离了瓷盆的束缚,在案板上还要左右摇摆几下以显示自己的弹性。老人左手按住凉粉,右手拿起一个带孔的抓子,从前往后一拉,凉粉便被抓成了无数条不规则的凉粉条,将其放入细白的瓷碗中,放入秘制的酸汤,撒上葱花,最后来一勺油辣子,深蓝而略带黑的凉粉条上泛着嫩绿的葱花,酸而不腻。有时,食物只是用来充饥,而此时,吃下去,是承载着守望的记忆。如果,你只吃过守望的凉粉,那你算不得来过守望,因为,这里还有荞面汤、糯米粑粑……这里,还是昭通小肉串的发源地之一。
人只有在闲着的时候,才最像一个人,因为此时,你才会静下来,去欣赏你身边的美景,去吃身边的美食,去关心身边的每一个人。“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不!我不要明天,我要现在。走走停停即人生,吃饱了,那就出发。
某夜,我做了一个梦,某个夏日的午后,我变成了一条冯至笔下的蛇,但不是一条寂寞的蛇,我静静地躺在一片向日葵的花海中,阳光透过向日葵的花瓣将金黄洒在我身上,我贪婪地睡在向日葵的怀里,嘴里还叼着狗尾巴草,哼着莫名其妙的歌谣,沉沉地睡去,再醒来,再睡去,任凭时光荏苒。梦终归是梦,有时,梦是遥不可及的奢望,或许,是因为欲望,所以,梦才会离我们那么远。其实,梦是需要我们自己去编制的。
到了景坡,梦也就成真了。夏日的午后,阳光透过淡淡的云层将光洒向大地,整个守望似乎被镀上了一层金黄,我漫步于花海之间,脚下踩着柔软的泥土,身边是一朵朵开得无比艳丽的向日葵。她们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硕大的花盘向着太阳的方向,高雅而不失清新。我慢慢走近一株向日葵,低下身去欣赏她,硕大的花盘四周被金黄的花瓣所包围,她是由无数个黄色的花瓣组成圆盘,如太阳一般,散发着温暖的光芒,花盘中央是花心,似乎是太阳核。花瓣紧密地簇拥着花心,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形。四周的花瓣则薄如蝉翼,每一瓣都有自己的纹路。在阳光的照耀下,花瓣的颜色从淡黄到深黄,再到橙黄,渐变的颜色将花盘和花瓣聚拢在一起,共同演奏着一首自然的交响乐,弹奏着生命的赞歌。我完全无视游人的目光,脱掉了鞋子和袜子,直接坐在了向日葵的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就那么看着,一动不动。我怕我一转身,她就会凋零,就会舍我而去。不过,我也不能如此自私,将其独占。
良久,我才穿上鞋袜,起身欲走。可是,地头的秋千又吸引了我,趁着没人,我便坐了上去。秋千荡漾在花海之中,我仿佛置身于云端,飘渺,梦幻,在来回的荡漾中,我仿佛从一个世界到了另一个世界,我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任凭灵魂在无尽的来回中飘荡。
“妈妈,我要荡秋千。”一个稚嫩的孩童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我略带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让小朋友坐了上去。站在景坡的山上,我俯瞰着守望的这片土地,想着,清光何处无,木佛不度火,掣开金殿锁。守望的向日葵,不过是打开我们心扉的一盏明灯,向日而生,这或许就是向日葵的花语的真意。
守望花开,只等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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