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动荡的六月(随笔)
最近脑子一片空白,思绪亦如乱麻般的繁杂和凌乱。
吃饭没胃口,睡觉不踏实,看书无心情,写文章更无灵感。生活好像被一团浓重的雾霾紧紧围绕,压抑、沉闷,抬头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晴空。想想那时的状态更像一潭死水,阴郁、黯淡、焦灼,在阳光下散发着惨淡的光。
六月初的早晨,妈妈打来电话,说父亲夜间腿疼难忍,不能入睡。父亲患脑梗塞已15年,身体恢复得极好,但这次发病就是那侧患肢。
于是我们带父亲到医院做脑ct,排除了脑部疾病。又约了腰椎核磁,腰椎疾患也被排除。最后医生怀疑是下肢动脉闭塞症,经相关检查,父亲动脉闭塞证被确诊。
接下来就是住院、检查、手术,医生交代病情——由于父亲的患肢已多年血流不畅,可能早就有梗塞的症状,但由于患肢反应不灵敏,所以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我们默然无语。
住院后,医生先给父亲做了个动脉介入的溶栓手术,希望可以在不开刀的情况下就可以清除血栓,但由于父亲的堵塞位置正好在膝关节,而且父亲患肢自脑梗塞后就无意识的抖动,以至于介入导管前端的一个装置不能安放,最终溶栓效果并不理想,那一夜父亲靠止疼针度过……
转天,医生为了尽快解除父亲的病痛,决定行动脉切开取栓手术,由于父亲患肢的疼痛和不自主的抽动,造成手术风险的难度增加。本来两个多小时的手术竟然做了四个多小时,当医生用一个椭圆的治疗盘端出被取出的几块狭长的血栓后,我们惊喜万分,但医生面色凝重,说父亲脚踝处远端有许多陈旧血栓,已坚硬如铁无法排除,乌云又一次席卷而来把我们裹挟其中……
父亲术后的恢复也异常艰辛,术后医生怕父亲患肢抖动,造成术后大动脉崩裂,所以父亲被安置在重症监护室里,而且四肢被捆绑在病床上,下午去病房探视时,看着衰弱的父亲,我的心阵阵发紧。
一天早晨,细心的姐姐发现父亲的一个脚指颜色异常,而且出现破溃,大夫说这就是血管闭塞最严重的并发症出现了——足部坏疽,看来,父亲还是要面临着被截肢的危险!
开朗的父亲接受不了截肢的结果,要求先出院。出院那天父亲开心得像个孩子,穿好从家捎来的日常衣服和鞋袜,我知道他归家的心早如一只小鸟欢腾。经过一上午的时间,我们顺利回家,到了家的父亲,异常平和,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表情安详,也许对老人来说,家的意义已非同一般。
这次病后,父亲的生活基本不能自理,每天只能坐在电动轮椅上在厅里转几圈。有时他也趁着早晨凉快,到楼下广场去玩,打开爱听的收音机。也许,只有那欢快的旋律才能让他暂时忘记伤痛。父亲出院后,母亲的生活更加繁重,虽然我们都会抽时间帮助母亲,但大部分时间依然是母亲在默默承受着一切。看着苍老的母亲我们商量给家里雇个保姆,但倔强的母亲不能接受,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家里出现一个陌生人的身影。所以,每每提起,她都会固执地说:“这一辈子是我欠你父亲的,我能照顾他!”母亲的语气坚定异常,但年迈的母亲已七十八岁!
家,失去了往日的宁静。其实,我知道任何家庭最终都会面对一个难题——生老病死,但是当那天来临时,那份割舍的痛又该如何面对和接受?记得曾看过一个故事,一个母亲因痛失儿子,每天以泪洗面。后来她遇到一位僧人,僧人说,“我这有一个苹果,你去周边村子里的人家去打听打听,如果哪一家没有死过人,你就把苹果送给他,那我就会让你的儿子复活。”妇人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走遍了周边的村落,但是她的苹果却从没有送出去。后来,她找到僧人,僧人说,“每个家庭都会有生老病死的事情发生,你怎么可能会例外呢?”妇人低头不语。也许,当我们遇到无法改变的事情时,我们只有勇敢的面对和接受,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然后积极地去做那些还可以做的事情,毕竟,每一天的太阳都在升起!如果家人们都沉浸于巨大的哀痛之中,那这个家就恰似失守的城池,残垣断壁将处处可见。
父亲出院十天,但父亲的愈后并不理想,他的患肢在一天天变黑、腐烂,那只患足就像一棵枯死的老树根,已没有了生命。在家人的劝慰下,父亲已经同意下周去医院做截肢手术,我知道父亲又要面对生命中最大的一次心理考验和病痛的折磨。但是,我们会让他知道,他的家人永远是他最坚强的后盾。在他的余生,我们会做他的脚,陪他走更远更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