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好声音】【流年】蝉鸣幽畅(散文)
“奶奶,树上是啥声音?这么吵!”米宝大声叫奶奶,并作势双手捂住耳朵。我这才意识到米宝叫了我好几声,并成功打断了奶奶和爷爷的交谈。
“树上是啥声音?吵死了!”米宝又重复了一遍,还翻了个不耐烦的小眼神儿。
我缓过神来,不禁莞尔:这小丫头是明知故问呀,那一脸掩饰不住的欣喜在告诉我,她知道这是蝉鸣。不过我还是配合地答:“这是知了在叫。知了是它的小名,它的大名叫蝉。就像你,小名叫米宝,大名叫……有一首写蝉的古诗……”米宝表达了她关注到了蝉鸣,并表达了她对这鸣唱心口不一的“厌烦”,撇下奶奶,找她的吊床去了。
蝉鸣聒噪吗?我好像从来不觉得。恰恰相反,我以为它的叫声是夏天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没有这叫声,夏天该有多么沉闷。没有这叫声,我们的古诗词大约也会寂寞一些。
我念给米宝听的那首古诗,是虞世南的《蝉》:
垂绥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这诗,以蝉鸣赞品格,自带一种孤高之气。然这睥睨众生的气势,终还是藉了另一种“势”。我不知道作者吟诗的时候可否想到过这一点。这世间,有谁可以不藉“势”而风华呢?有什么事可以不藉“势”而完善,而圆满呢?
蝉鸣,让我想起江山,想起江山的好声音征文。瞧瞧,我总是能把生活与江山连结在一起。看来江山原创文学网,逝水流年社团,它们已然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自从2011年入驻江山流年,迄今十年有余。十余年来,在流年社团做编辑,做评论,发文章,虽不是勤劳高产,也算得笔耕不辍。在如今这个换配偶像换衣服一样的时代,能够对一个网站十余年不离不弃,说到底,是我舍不下江山这个“势”啊。
也许有人不屑:江山能带给你什么?能给你名还是能给你利?
都不能。
笑死。那你图什么?浪费人生。
图什么呢?入驻江山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喜欢写文,写就好了。喜欢江山,把它当作家就好了。初来乍到,对江山的规则一无所有。然社团和江山不薄新人,我这菜鸟儿竟然也有“绝品”横空出世。当然,以我之懵懂,自然并未欣喜若狂。只是诧异,怎么忽然之间文章后面涌进那么多的评论。顺着一些足迹看过去,其中竟然不乏网站大咖,他们的作品,有格局,有丘壑,有气度。这才明白,绝品,这在江山是莫大的荣誉。
人,无论多大年纪,认可都是最大的动力。若喜欢写文,可是没有人读,说到底,还是写了个寂寞。而江山,它愿意把作者的文字展示出来,这不挺好吗?有些文章激起了一些读者的共鸣,这不挺好吗?我见青山妩媚,青山见我如是,这不挺好吗?
至于后来,我有很认真地想过这个事。图什么呢?随着年龄的增长,亚健康问题的加重,写作越来越成为一种奢侈的爱好。颈肩、腰腿、睡眠、视力,都需要保护。总不能因为一个爱好,把健康搭进去吧。两相权衡,想过放弃。然而,能放弃的,也不叫爱好了。
史铁生在《我与地坛》中写:“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作家在思考生死。之所以郑重其事思考,是无法面对生活的变故,无法接受自己由健全而残疾的残酷。我没有那么沉重的思想,不过也不妨套用一下他的话:我也不必再去想图什么、放不放弃这无名无利的写作之类的问题,不能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在那个结果到来之前,写就是了。不忘初心,有始有终。
江山网是业余作者的乐土。当然也有很多名家在这里发文,不过名家有其他的资源选择,那是他们更愿意去的地方。必须承认,江山这个纯文学网站,很多业余作者也颇具写作功力,写出了很多质量很高的作品。别的不说,单我所在的流年社团,佳作比比皆是。也许有人不屑:你知道什么是佳作啊?也许我的写作水平有限,品鉴水平一般,但我相信,大多数人都认可的作品就一定差不了。
在我心里,以纷飞的雪为首的一众编辑评论员,不能说各怀绝技,也可以说是各有所长。他们的作品,行文都有自己的鲜明特点。纷飞的雪,文字唯美深情,有大家气象;江凤鸣,纵横捭阖,风格多样;燕剪春光,雍容典雅;五十玫瑰,从容自信;风逝,热情而亲和;芦汀宿雁,含蓄而充满禅意;山地,作品中总是有鲜明的时代感;快乐一轻舟多家庭的幸福与温馨;闲云落雪沉稳,不疾不徐;清鸟思维开阔,豪爽利落;一海明月的赏析,知识性很强;素心若雪的古韵,堪称江山翘楚;妖怪山功力不俗,作品构思奇巧;梅子青底蕴深厚,稳重知性;永远红梅的文章充满才气,行文游刃有余;临风听雪温暖里有些让人心疼的小忧伤;素心如玉和雪飞扬严谨而有质感;上官风,如他那样的红楼文章江山又有多少呢……至于一朵怜幽,她已经成功跃升为文学刊物的编辑,实现了由业余作者向专业人士的华丽转身。
这些流年编辑,写作起步晚些的,在流年的成长速度更是让人刮目相看。也是去年江山征文时,我深度了解了一下文友们的作品。我从他们刚注册时的文章读起,越读越感慨。比如平淡是真,她是2012年2月注册的江山,以《大树日记》《跟儿子的对话》两篇亲情文章在流年以外的社团开启了她在江山的耕耘,势头很猛。从她刚发的文章里能明显感觉到她有不错的写作基础,有很强的捕捉素材的能力。接下来的文章行文稍显乏力,作品质量似乎不够稳定。半年以后她入驻流年,作品依然以亲情为主。后来,题材范围逐渐宽泛。再后来,她成了流年最高产的作者之一,并且进入社团管理层。一直到现在,她都保持着这样一种创作势头,和对社团的热情,作品质量更是为大家所称道。
再比如闲云落雪。最初的文字略显感性了些,单薄了些。但不知什么时候,我发现那个有些小资的女子,文中多了些老辣,突破了小我的局限,作品更加具有文学性。她的小说《燎泡》是我编按的,按语如下:
“小说从老财的一个日常生活片段起笔,用极节制的笔触,呈现出老财生活里的一地鸡毛。中年人老财,上有老下有小,母亲卧病在床,儿子面临结婚,加上一个痴痴傻傻半病的妻子,生活压力可想而知。这压力不只来自经济方面,还来自亲人的疾病所附加的辛苦。如果仅仅如此,生活对老财还不算太残酷,最残酷的是精神上的压迫感。读小说,觉得也许他的生活里还有着无法为外人道的龌龊与窒息。无法呼吸的老财,转而向外,想觅得精神上的舒展自由。这其实是无可厚非的,关键是选择什么样的方式。可是,这尘世给小人物的选择太少,3认知进一步限定了他们选择的原始性。于是,老财所呈现的无非是人性丑陋的放纵。但是,如果仅仅如此,小说所表现的主题也未免太过消极。小说最后,老财打开了爹去世后一直上着锁的柴房,锈迹斑斑的铁锁被砸开,喻示着老财也打开了关闭了十几年的心房。自我救赎与救赎,是作者想表达的最主要的主题吧。放下心结,放过自己,从而也拯救了他和兰兰的人生。作者刻画底层人物,不规避其丑陋,又能捕捉到他们身上的闪光点,所以人物形象立体饱满。小说叙事过渡自然,情节推进合理,矛盾起起伏伏,最后达到高潮,引人入胜。作者笔法老道,现实与幻觉或梦的结合,更增加了小说的可读性。开头和结尾两次梦幻,让人感叹:无论如何,总归是血浓于水,父子之间有着无法割舍的亲情。而且父亲那一句‘我已经错了,你不能再错’,似有双关意味。”
真真和落雪只是编辑的两个代表。如我前面所说,流年每一位编辑都在成长。评论员团队亦不敢小觑。他们中尤以疏影横窗的表现最为抢眼。她是个高产的作者,作品也好,很擅长从时事中捕捉灵感。
持续不间断地写作,就像出土之后的麦子,看起来今天和昨天没什么区别,但到底是不一样了,尤其是拔节阶段。量变到质变,这是真理。文友们有的也许没意识到自己的提高,但我写文的时候,他们每一个人的文章从我脑海里闪过,我想,于我,他们每一个人都足以为师。
与专业作家相比,我们在某些方面也许存在很大差距。之所以说也许,是因为不自知。为此,应社长的要求,一朵怜幽曾经在社团和大家做了专门的交流。然而,还是有一个如何突破的问题。当水平提高到一定程度,再提升会比较艰难,这是规律。何况,还有悟性。还是那句话,写就是了。不忘初心,有始有终。
有时候想,“江山文学”这个名字起得是真好,总会让人想起江山永固,想起“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不像“好心情”(那是一个十年前关闭了的网站,是很多文字爱好者驻足过的地方),心情好的时候红红火火,毕毕剥剥大有燎原态势。心情不好了,管你是不是优哉游哉,呼啦啦便大厦倾,昏惨惨而灯已尽。真乃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极短时间里由盛而亡,总疑心是那个名字不够好。心情是什么?是最容易受外物影响的东西,是最不靠谱的东西。迄今为止,主要逗留过这两个网站,一个衰亡了,一个正值盛年。想必每一位江山创立者都曾对网站的未来寄予了无尽的期许,每一位社团的组建者、每一位驻足在此的作者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躺在米宝的吊床上,闭着眼胡思乱想。薄阴的天气,眼前忽然一亮,便知有阳光透出。睁开眼睛,松树粗大的树干笔直朝天空去了,短促的枝丫撑开一方有着蓝色纹路的方巾。蝉鸣此起彼伏。
小小的蝉蜗居地下,一年又一年。忽一日破土而出,蜕变成为真正的蝉,之后鸣唱,燃烧,死去。这是蝉的本性,是它们必然会经历的生命过程。蝉为什么要爬得那么高,那么夜以继日地叫,是要把幽冥穴居时所有的憋闷都一吐而空吗?从最深的黑暗,到可以俯瞰众生的明亮,以高亢的音质,展示生命的顽强。
这里没有梧桐,但依旧蝉声如雨。明知道不可能发现蝉的踪迹,我还是寻着蝉声转动着视线,想知道是什么树赢得了蝉的青睐,是这笔直高大的松树呢,还是那黧黑皴裂的老槐树?古人说: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古人又说:良禽择木而栖。相互依存地选择,不过是为了相互成就。就如这树和蝉,树给了蝉放歌的枝头,蝉以最大的热情,装扮出树的若市门庭。
谢谢你的辛苦编按,遥祝夏安!
这篇散文中最喜欢您“躺在米宝的吊床上,闭着眼睛胡思乱想……”居然胡思乱想出一篇美文来。看似很平淡的一段描写,但细细来品,却能发现文字表达出来的是十年陈酿的味道。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大气磅礴。
快递一杯奶茶,以示问候!
花花姐文章语境有质感,读着提神是我每篇必读的。抽午休这会儿一口气读完,话不多说,一个字“妙”。
妹妹的文我也是每篇都拜读的,你的精彩的赋于我,用一个词形容就是不明觉厉。每次拜读我都会低到尘埃里去,真心膜拜。
谢谢俊鸟,玲珑剔透的鸟。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赐稿流年,期待再次来稿,顺祝创作愉快!
这文字写得意境幽远又明白晓畅,我听见了居高声自远的嘹亮的蝉鸣,悦耳且昂扬。
从蝉鸣想到驻足于江山的一个个作者,想到自己和流年众家人的成长,可谓想象力丰富,思维发散而有度,最后以树和蝉的相互成就收束,简洁而有力,点明和强化了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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