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箩筐】借钱(微小说)
李家大妮和二柱是亲姐弟。因为父母去世的早,姐弟俩相依为命,一起长大。姐姐出嫁早,男人是邻村的候贵根。夫妻二人靠着吃苦耐劳和精打细算,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相对周围的邻居来说,也算是小富即安。五间正房宽敞明亮,朱漆大门迎来送往,加上一儿一女人丁兴旺,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弟弟二柱生性顽虐,非踢即打,从小就是惹事的主。一晃到了结婚成家的年龄,正好有人给他介绍一个外村的女子。女子名叫苗苗,身体不矮不胖,一对杏核眼特别招人喜欢,二柱一眼就看上了苗苗。二柱身高体壮,一经打理,也是有模有样的俊小伙。两人对上眼了,就开始谈到彩礼的事。那个年代,一般人家也就是三五万的行情。可随苗苗一起相亲的本家叔叔,一开口就说苗苗的父亲生病住院,急需治疗费,所以彩礼一分不少,要八万。二柱每天不务正业,手里没有什么积蓄,怎么办?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没办法找到姐夫候贵根,说明情况想要借钱。
姐大为母,姐夫候贵根也明白这个道理。小舅子要娶妻成婚,当姐夫的帮忙当然无可忍厚非。可是一次拿出八万,对一个靠种地为生的农村人来讲确实有点为难,怎么办?
“咱家全部存款也就三四万,这……”大妮双手摆弄着几张银行的存折,两眼茫然地看着丈夫。
“你看这样行不行,咱手里的钱有多少算多少,全部拿出来给了二柱,不够的我想办法找亲戚朋友去借。但是事情要说清楚,借的这一部分将来必须由二柱自己来还。今晚把二柱叫过来吃饭,当面把话说清楚,同意就办。”候贵根心疼妻子,掏心挖肺想出了这个办法。
世间能碰上这样的好姐夫,二柱真的是三生有幸。饭桌上一脸诚意连着敬了姐夫三杯酒,口里说着姐夫就是再生父母的感激话,并一再表态保证等结婚成家娶回苗苗后,改邪归正,先把姐夫借别人的钱如数归还,缓开手后,姐姐姐夫的钱也不差一分一毛给了。
“你们的父母去世早,姐姐姐夫理该帮你的忙。我和你姐姐的钱就算帮你了,不必提还钱的茬。但是找别人借的钱必须算你头上,由你来还!”候贵根手举酒杯,又把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咣”的一声,姐夫小舅子干杯同饮,算是认可了这件事。
真应了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俗语,自打结婚成家后,二柱是精神头大振,加上妻子苗苗脑子灵活,把彩礼的一大部分攥在了自己手里,拿出这部分钱办起了养猪厂。时运来了挡不住,便宜时买了猪仔,出来时猪肉价格大涨,两年的光景,猪场扩大了,钱赚了不少。夫妻俩躺在被子里也商量过还姐夫钱的事,可是苗苗死活不松口,坚决不认账。
“哪里有结婚了自己去还彩礼钱的道理!二柱我和你把话讲在前头,你若要坚持还钱,那咱俩只有一条路可走:离婚!”伶牙俐齿的苗苗把话说绝了。
也是不巧,自从二柱办完婚礼,候贵根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干活没力气,吃饭没胃口,去医院检查后,医生建议住院治疗,可是现在的候贵根家真的是一贫如洗,根本拿不住看病的钱来。候贵根和大妮说过几次,也在二柱跟前提起过还钱的事,可是二柱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转眼几年过去,二柱的孩子佳佳也能哭着笑着着喊爸爸妈妈了,可两口子从来不提钱的事,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亲戚朋友催着讨债,候贵根只能一拖再拖,失去了旧日的信誉,免不了在人们面前抬不起头,直不起腰。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病痛的折磨加上心情的烦躁,候贵根开始摔盆子打碗,三天两头和妻子置气。
“实在不行,咱卖宅子治病还钱吧!”大妮吞吞吐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卖房子卖院,亏你想得出!老子豁出去了,这就找二柱要钱去!”
说完话,候贵根肩扛一把铁锹气哼哼地来到了二柱家。
“当时一片好心拿出钱来让你娶妻成家,如今你的日子过好了,却没有一点还钱的意愿。二柱,你还是人吗?”人急了,候贵根说话便不客气。
“姐夫是这样,等这一圈猪出栏了,我就……”二柱知道自己理亏,满脸含着笑和姐夫说话。
“就什么就,卖了这栏猪我正好买车子用。我答应你还钱了吗?再说我们结婚后什么时候借姐姐姐夫的钱了?”苗苗一手牵着儿子,怒冲冲地从家里跑了出来。
候贵根是真的爆发了,举起铁锹朝着二柱劈了过去。许是怕丈夫被打,苗苗跑过去想推开姐夫,不料铁锹不偏不斜劈在了儿子佳佳的头上。当场血流如注,孩子不等送到医院便死了。
事出有因,但结果不容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