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旧时光】父亲陪伴下的童年时光(散文)
有些儿时的记忆,就像电影里影片回放一样,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让人难以忘怀。我儿时的许多美好时光,都是和父亲一起度过的。那时候的父亲,让我体会到了深深的父爱。
说起父亲,他从小就体现了男子汉的气概。因为勇敢,不怕事,所以被人冠以“硬汉”殊荣。父亲也常爱听别人这样奉承他,认为这是他的荣耀,是他积攒的财富。这个财富他要珍惜一辈子,以便老了的时候拿出来晒晒。
父亲不仅是一个硬汉,也是一个温柔慈父般的男子,同时还是一个庄稼好把式。在集体的时候,因为母亲身体柔弱,挑不得重担,能拿五分已经很不错,所以生活的重担全压到了父亲的肩膀上。父亲也没让母亲失望,每次都能拿到满工分,是生产队里的主要生产能手。到了责任田承包制后,父亲比以前更努力了,每天都精心地呵护着他脚下的那几亩水田和山里的沙地。
在农村,一辈子都是和土地打交道。只有和土地亲切了,才能在秋收的季节里收获更多的粮食。所以父亲总是早出晚归,没日没夜地干,就为了家里的日子在青黄不接的时候不用跟人家借粮食。我们那里属于偏远山区,地少人多,每人也就分到八分四的水田,又只能种一季度稻谷,父亲不得不在地里要付出更多的汗水与努力。
父亲犁田的时候,都会叫上我。平时我就在田埂边上玩,有时候也会脱掉裤子,趴在水田里游泳。水田里的水虽然浅,但对于只有几岁的孩童来说,也是一个娱乐场所。农村人都不那么讲究,也不怕粘得满身都是泥巴,扑通扑通地就在水田里滑开了,让身体浸泡在浑浊的水田里消暑解热。父亲忙于牵着那头老黄牛在田里来来回回地耕地,也任由我胡闹,只是偶尔跟我打个趣,聊些无关痛痒的笑话。
在农村犁田的时候,犁尖翻出的肥土会冒出许多虫子。其中有一种叫蝼蛄,在我们那里叫小狗仔。蝼蛄全身茶褐色,前胸背板中央有一凹陷明显的暗红色长心脏形斑。前翅短,后翅长,腹部末端近纺锤形。前足为开掘足,腿节内侧外缘较直,缺刻不明显,后足胫节肌肉发达。父亲犁田时一旦看到有蝼蛄冒出来,就急忙提醒告诉我,招呼我过去捉。我一听到父亲叫我,就像一尾游鱼一样向父亲滑去,伸手捉住那只小小的蝼蛄,捧在手掌心里兴奋得不得了。蝼蛄的开掘足力量很大,不停地在我手中往外扒,想要逃出去。看着它往我指缝里扒,我就不停地逗它玩,直到玩腻了才将它放回水田里,重新去捉下一只。蝼蛄一挣脱自由,就在水田里玩起了狗刨式泳技,那憨态样,别提有多可爱。
那时候的我不知道蝼蛄是一种害虫,只觉得它好玩,喜欢它钻手指缝时那种麻麻痒痒带来的舒服感。父亲也没说过蝼蛄是一种害虫,只说过蝼蛄会钻地洞,容易钻透田埂。但实际蝼蛄最大的危害是对禾苗根部的破坏,容易导致缺苗断条,让禾苗根部与土壤分离。
在我长大一点的时候,和父亲一起去犁田,那时耕牛已经换了。我们那里换耕牛,通常是卖大买小,能赚一部分差价,补贴家用。刚更换来的耕牛不怎么会犁田,得教会它,不然它会不跟着规律走,容易造成有的地方耕不到位。为了教会刚买回来的牛仔,父亲就让我在前边牵牛,引导它顺着刚犁过的痕迹一直往前走,来回往复。牛仔只要多教几次,它就能找到规律了,也会配合起来,让劳作的时间缩短。有时我也会去田坎上扯一把牛草回来,在耕牛经过的时候奖励它。牛仔看到鲜嫩的青草,两眼放光舌头一伸,就将草料卷了过去,甩着鼻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犁田都很辛苦,得顶着大太阳在地里忙活一两个小时才能歇息一下,让牛去吃会草再回来继续耕田。有时候犁田时,也会闹出笑话,被长长的牛尾巴拖着田里的污水,一甩就甩到了脸上和身上,弄得满身都是泥浆。田里都有挑的农家肥,浑水混合着泥巴与粪便流到嘴巴里,腥咸腥咸地掺和着汗水别提有多恶心。每次父亲看到我那狼狈样,就偷着发笑。只要污水不弄到眼睛里,他都不会担心。山里都是丘陵地带梯田条形状农田,一丘连着一丘很壮观。从山顶远远望去,一大一小带着一头牛扎在水田里来来回回,是山里最美的一道风景。
记得有一次家里刚更换了一头大黑牛,牛特别狡猾,喜欢躲避劳役,不听话。为此,父亲就叫我在前边牵引,规范它的行为。然而即使这样,这头牛也桀骜不驯,有次居然奋起反抗挣脱绳索跑了。气得父亲找回来一顿鞭打,教它做牛的本分与无知。但这头牛有时还是不听话,只要看见父亲在田里架上犁田工具时,它撒腿就跑,无论父亲怎么追就是不停下。有时甚至一跑就是好几里地,父亲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拉回来。拉回来后,大黑牛也心不甘情不愿地打着喷嚏晃着脑袋彰显着它的抗议。但它没办法,牛始终是斗不过人类的,只能老老实实的把地耕完。
这头牛不仅不喜欢犁田,还特爱吃禾苗和稻谷。每次牵着它去田埂上吃草的时候,它就贼得很,趁我不注意伸出舌头对着田埂边上的禾苗就卷去,好像只要我没看见,它就理所当然。牛吃自己家的禾苗和稻谷还好,要是吃到别人家的,有些不好相处的会来家里骂。为了解决这事,我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每当发现它偷吃的时候,我就抓起牛鼻孔里的那根绳子高高提起,对着它的嘴巴就一顿猛扇,并大声呵斥它。我甚至还按着它的牛嘴往禾苗地方凑,只要它敢伸出舌头,我就一顿猛揍。这头牛在被扇的次数变多了,也学乖了,能对着禾苗和稻谷视而不见。甚至不用牵绳牧草,将牛绳搭在它背上,自己去玩,也不用担心它对庄稼起鬼主意。
小时候我们村里都有斗蟋蟀的习惯,喜欢比拼谁的蟋蟀厉害。我们那用的蟋蟀品种都是多伊棺头蟋,也叫棺材头。棺材头属于雄性蟋蟀,通常打架的方式是用头顶,或者用牙齿咬。母蟋蟀的头部是圆的,不打架,只有公的才会打。在我们那,捉蟋蟀的时候,都是对着棺材头去捉。
捉蟋蟀时也有讲究,能从声音听出蟋蟀的身体状态。除了这一点,就是看蟋蟀的品相。好一点的蟋蟀,通常个头大,尾部长,头部高高耸起,棺材板上的圆点要呈黄中带红为最佳。
为了养蟋蟀,就得给它做笼子。笼子通常都是用箭竹雕刻的,在竹筒上刻出五六条长长的窗户,然后中间锯一个缺口放一块挡板,分成两个笼子关两个蟋蟀。箭竹都是锯成一头通一头不通的,通的一头用纸堵住或者再锯一个缺口,放上一块挡板,这样更美观一点。蟋蟀打架的时候,只要拉开中间的挡板让两只蟋蟀碰头即可。有的蟋蟀笼子会做成三节,如果蟋蟀多了,就用鸣蝉孵化时的护笼去掉里边的蛹,洗干净再装。鸣蝉孵化的护笼很坚硬,是适合备用装蟋蟀的最好材料。那时候的小孩,每个都会备两个竹笼和几个鸣蝉的坚硬护壳。
我小时候用的蟋蟀笼都是父亲帮忙雕刻的。父亲雕刻的竹笼外观很精美,不用担心蟋蟀能逃出去。而我自己制作的笼子总是掌握不了窗户间隙的大小,每每都有蟋蟀咬烂笼窗逃出去。
为了给我增添儿时的乐趣,加强父子之间的感情,父亲也会给自己做一个蟋蟀笼。农闲的时候,俩人就在田坎上,菜地里,荒草丛中去找蟋蟀。找到了许多好蟋蟀后,俩父子就坐在一棵梧桐树下边乘凉边比拼起谁捉到的棺材头厉害。如果父亲的棺材头厉害一点,我则撒娇地央求父亲把他那只给我,然后用着这只蟋蟀去跟邻居家的孩子斗。
整个村子,估计也只有我父亲在斗蟋蟀。从我记事起,也没发现谁家的家长有过玩蟋蟀的经历。父亲喜欢玩蟋蟀,一个是因为他非常喜欢小孩子,另一个是因为我,不想让我儿时的童年显得那么枯燥乏味。
如今父亲已经七十多岁了,没事就在城里打打零工补贴家用。然而只要我一回到家,父亲就会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对我嘘寒问暖,关心着我的一切。仿佛在他眼里,我永远还是那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有父亲的陪伴真好!只要父亲在,我就可以永远像一个孩子一样,享受到父爱的温暖,得到父爱无尽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