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旧时光】一个人真好(散文)
来天津第五天,我和小弟去大悦城买了一个篮球。
买回篮球当天,我对小弟说:“天气这么热,咱去室外出出汗咋样?”
小弟很喜欢打篮球,而我在学校时也参加过业余女子篮球队比赛。他听我这么说,高兴地回应道:“好啊!走吧,只要你不怕晒黑就行。”
我是怕晒黑的人吗?我又不指着嫁人。母亲在世时就经常说:“女孩子多晒太阳多好呀,黑不牙碜。”
是啊,黑不牙碜。我喜欢母亲这句话,所以阳光明媚的日子,我喜欢走出家门,沐浴在阳光里,享受室外的阳光灿烂。
小区附近正好有一个篮球场,我俩就来到篮球场,你争我抢地打起了篮球。那天的太阳很大,一会功夫我的衣服就湿透了。小弟也热得汗流浃背,汗顺着他白净的脸一个劲地流淌着。我俩都属于好强的人,谁都不甘示弱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俩打得正起劲,不知啥时候,一个男人也跑进篮球场,接过我抛出的球,起跳扣篮。男人动作很娴熟,他的个头和小弟不相上下,上身穿了一件白色体恤,下身穿了一条运动裤。由于那天太热,他的脸上也满是汗水。打了一会,我渴得不行就停下来,坐在一边喝起水来。小弟和那个男人打了一会,也走下场。
我递给小弟和那个男人一人一瓶水,开始打量起男人。男人长得很帅,和我前男友酷似。白净的脸上一双很深邃的眼睛,左耳戴了一个宝石蓝耳钉。
他看我在看他,笑着说:“我是不是长得很帅?”
男人很自信,直言不讳地说出这句话,让我感到有些尴尬。小弟接过话说:“老哥,别太自恋了,我老姐啥人没见过呀!”男人听了小弟的话,腼腆地低下头。
男人说他今年三十三岁,在深圳工作,有车,有住房,还是个单身。对于婚姻他不羡慕,他只想一辈子一个人。
“一个人多好呀!自由自在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男人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他和我滔滔不绝地聊起了心里话。男人说,他叫王思言,武汉理工大学毕业后在深圳市一家外企工作,上大学时有过一个女朋友,女朋友是学校的校花,作为校草的他很受女孩子青睐。女朋友人很好,家是黄冈麻城的,就是有些小心眼,爱吃醋。他呢比较贪玩,不懂得珍惜,经常半夜三更打游戏,忽视了对女朋友的爱。女朋友疑心重,经常和他闹意见,三天两头和他闹分手。刚开始他会低三下四说好话,哄女孩子开心。时间久了,他厌倦了这种说好话的日子,慢慢的两人再闹矛盾他也不会和女孩子说好话,甚至几天也不接女朋友打来的电话。大学即将毕业时,女朋友一来气就和他提出了分手。分手就分手,他本来对女朋友也不在乎。分手后,女朋友后悔了,找过他几次,但他却死了心,不再理会。有些花心的他,大学毕业后,在一次玩游戏中认识了一个网名叫“小猫”的女孩。女孩很漂亮,第一次和他视频就把他惊艳到了。他开始狂热地追求她。女孩子或许也被他帅气的外表征服了,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但两个人毕竟是在网上认识的,相互不了解,又在不同的城市,但他却痴迷地沦陷在女孩子的爱中。
那时他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交女朋友需要钱吧,遇到节假日需要买个小礼物吧。为此,他为了讨女孩子欢心,不停地和自己父母张口要钱。父母也溺爱他,倾其所能地满足他。已经退休的母亲,为了能够让他在学校衣食无忧,还特意兼职干了一份擦车工作。已经快六十岁,个子矮小的母亲,为了能挣到那每月的七百元擦车钱,每天大桶拎水,高举扫把,乃至于落下了腰腿疼的毛病。不懂事的他,花光了父母用血汗挣来的钱,供女孩挥霍,而自己只能每天靠吃方便面嚼榨菜充饥。
后来有一天,他终于被一家外企录用。进入公司后,为了能和女孩早日见面结婚,他开始玩命工作,挣了钱就给女孩买贵重礼物,去香港给女孩买化妆品衣物以及一些吃的。经过三年的打拼,在他二十九岁时他升了职,做了部门经理。当他提出要和女孩子见面结婚时,女孩子却失踪了,手机号成了空号。为此他特意去了女孩子所在的城市,四处找寻,结果查无此人。
他彻底懵了,欲哭无泪。因为在此期间他为女孩子耽误了青春、为女孩子守身如玉、为女孩子倾尽所能,耗费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在工作期间,由于他的优秀,他遇到了多少喜欢他的女孩追求他,但为了远在天边的小猫他都错过了。他不甘心呀!从此后,他颓废,借酒消愁。朋友就劝他:“人这一生中,总是要咽下一些委屈,擦干眼泪往前走。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从此他发誓,绝不再找女朋友,一辈子不娶!
男孩子讲完已经泪湿满面了,他看我看他,急忙抹了一把泪,又笑了说:“我现在已经三十三岁了,在深圳一个人一套房子,不用为柴米油盐而发愁,更不用为老婆孩子担心。工作之余想上哪旅游,轻手利脚地抬腿就走,多好呀!”男人说到这,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那你来天津是来旅游还是出差呀?”我问他。
他说:“都不是,我家就是天津的呀,我父母就在天津。我这次回来是来看看他们,接他们去深圳住些日子。”
“那你都这么大了,你父母不催你搞对象结婚吗?”我问。
他说:“我父母挺理解我的,我还有一个弟弟已经结婚了,也有了一对双胞胎儿女,他已经给我们老王家传宗接代了呀。我不结婚,我父母也不催了。他们只是说,只要我开心觉得合适满意就好!但也说,如果我不结婚,不生儿育女,以后老了没儿女依靠我会很可怜的。”
“有儿女,难道老了就会不可怜吗?”说完这句话,我想起了我在医院见到的一幕。
上个月医院肿瘤科住进一个八十岁的老人,患的是脑中干肌瘤,已经到了晚期。每天守侯在他病房的是他的大儿子和他大儿媳。老人是一名离休干部,他有六个儿女,三男三女。自他病后,除了大儿子和大儿媳在医院,其他的儿女一个也没露面。大儿子和儿媳妇即使伺候他也是摔摔打打对他极不好。为了怕老人大小便麻烦,每天他俩就给老人一天喂两次面糊,水都很少给喝。老人躺在病床上,嘴唇干裂,身上四处埋管,导尿管处都被脓水浸泡。我去过病房几次,不敢直视老人,但我还是忍不住会看上老人一眼。老人是那样的无助,眼神里满是对生命的渴望。我几次从病房出来都会心里酸酸的,会难过好久。
难道老人养的六个儿女就真的对老人如此不孝吗?事后也听人说老人没生病时一直和小儿子一起生活,小儿子对他还算不错,他也偏疼小儿子,给小儿子买房一些存款都给了小儿子。几个儿女虽然有些意见,但也觉得于情于理,最小的老疙瘩父母偏爱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天有不测风云,小儿子突发心脏病去世了,儿媳妇也另嫁他人。大儿子和儿媳妇借此机会和老人住在了一起,一些钱财也理所当然归了他。大儿子和媳妇比较霸道,怕老人把钱财给其他儿女,就开始把老人每天锁在家里禁止老人再出门。老人病后,他们也开始封锁消息,不让其他哥们、姐妹知道,电话也不再让老人接。其他儿女不知道咋回事,就都埋怨老人不能一碗水端平,不再回家。即使最后知道老人病危,也只是象征性地去医院看了看就不再出现……
医院里的人,背地里同情老人的不幸都议论说:“唉,人老了真的很可怜,有不孝儿女更可怜!”
对呀,老人养了六个儿女到头来一个人都指不上,老人病在头上,但心里是明镜似的。生命最后一刻,不知他的心里有多疼,不知他是否会后悔自己还不如不生养这些儿女,还不如一辈子自己一个人好。这让我想起刚在抖音上看过的一句话:孤独终老是我们人生的一场必修课,谁也逃脱不了。或许有子女陪伴的老去是有福气的,但是老人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福气,想明白了,看懂了,我们的心也应该释然了,更应该放下了。所以说,人人都会老,人老了也不一定都是可怜的,而是要看你的人生怎么走,当初你是怎么选择的。
年轻时我也曾憧憬过爱情的美好。在大二时,我也遇到过很爱很爱我的男生,我也追求过我的恋爱自由。结果呢,我的爱情却因为母亲的过早离世而过早夭折了。让我从此对爱不抱奢望。如果说爱情是美好的,但美好过后那婚姻就是一份责任。如果你不想承担这份责任,或者说你根本就没有准备好承担起养儿育女的责任,准备好孝敬自己的公婆、岳母丈人,那你就干脆不要结婚!我不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人,也不是一个怕承担责任的人。我身为一个医务工作者,其实更加懂得身上责任重大,人生的不易,生命的可贵。我认为,恋爱很重要,但不是生命的全部。我从未指望过谁能在以后的日子为我挡风遮雨,未来的日子里,我会一切靠自己!靠自己的努力,获得很强的经济实力,这才应该放在第一位。我是一个要强执着的人,所以我崇尚一个人真好!
我甚至想,一辈子一个人也未尝不可。到一定的年龄退休了,干自己喜欢的事。我可以和几个好友去开一个养老院,专门接纳那些无家可归的老人,尽自己所能去救助他们,为他们晚年尽自己的一份力。我还可以用自己所学的医学知识,给他们当家庭医生,为他们提供免费的身体健康服务。另外,我老了还可以约上几个爱好写作的好友,拿上一笔钱一起去养老院。一支笔,一杯酒,书写过往,聊人生,一起唱单身情歌,一起喝酒到天亮。这样也可以尽情享受老年人的快乐时光!
几年前,我也曾写过一篇《一个人挺好》的文章,那时的我并没有体会到爱情的艰难苦楚,我只觉得有父母的疼爱就足够了。何必去找一个累赘呢?而今我由衷写出一个人真好,是因为我真正体验到了人生艰难不易,爱的责任。特别是经历过爱情的不堪,见识了许多家庭的不幸后,我才真正懂得爱一个人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婚姻家庭需要双方责任,爱需要担当,需要勇气。就如我的父母,一旦捆绑在一起,就是一辈子的!父母那份爱是真挚的,是经过了时间考验的。他们彼此爱着双方,爱自己的孩子和东北家人,孝敬我的爷爷奶奶。他们吃苦耐劳,不顾自己身体严重透支而玩命工作,只为了家里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他们的爱是纯粹的,婚姻可谓是经得住考验的,对得起家这份责任。
那天无意看抖音,一个北京的老人说,她的儿子三十八岁了也没结婚处女朋友。有人问她作为母亲为什么不着急呢?她说:“现在北京有八十万人口都是单身。我儿子不结婚不也挺好呀!”
老人很明事理的话,让我惊讶。现在的老人真是活得通透了,他们不在强迫自己的子女传宗接代,只要自己的儿女过得幸福快乐就好。我相信,如果我的母亲如今还在,也一定会支持我的选择的。
走出篮球场,我和王思言加了微信好友。他说如果我以后真开了疗养院,一定要加上他一个,他也可以入股投资。其实他也喜欢写作,平时一个人的时候也喜欢胡思乱想的写一些不成文的东西。只为了以后自己老了,给自己留个念想回忆。平时工作累了,他也喜欢自斟自饮一杯,和自己说说心里话。他更喜欢自驾出去旅游,他带着父母已经去过了许多地方了。他说,他要趁着父母现在还能走,还健在,要领着他们出去走走,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他在深圳有套住房,他这次来就是接他们到那住的。他父母现在年纪大了,该他尽孝的时候了。
他还说自己一个人就是好!孝敬父母,给父母花钱理直气壮不用看谁脸色找谁商量。父母可以心甘情愿地花他这个儿子的钱,因为他们养育的儿子终于有出息了,终于懂得感恩了,他们理应得到儿子的孝敬。儿子单身一个人嘛,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从他的话语中,我真心能感觉到他内心无以言表的快乐。让我也发自内心地对自己说:是啊,一个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