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和秋夜一起，成了纸片
　　 夹在十八岁的日记本里
　　 可能有月晕的毛边，叶脉纵横交错
　　 你记不清了
　　 “我怀疑那些都是标本。定格美丽和痛楚”
　　 接着你又开始抱怨，蝴蝶和花朵飞走了
　　 弯月缺失部分，是它执意要替翅膀死一次
　　 谁曾含泪提到过成全。阑干还是那些阑干
　　 天上的事，传说中的事。你不该关心
　　 纸张泛黄了，笔迹毫不意外枯萎
　　 圆月夜。我们沿着不同路径返回湖边
　　 喝后劲很足的桂花酒，醉了就说疯言疯语
　　 但都小心避开湖心的月亮
　　 只有风，肆无忌惮地吹。吹干了眼泪
　　
　　 ◎流动
　　
　　 你被人群挟裹。或者说
　　 你一直没能离开。异乡人。黥在你的发音里
　　 掠过鉴湖的风，斑驳栖身多年的客居
　　 即使你一个人坐在河边看流水
　　 垂柳也是他人栽种的微漾表情
　　 你仿佛看到一些故事。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水葫芦愈加茂盛。去年的蓝紫色
　　 会在夏日回溯。你希望自己是
　　 一尾逃脱钓饵的鱼，而不是朝生暮死的蜉蝣
　　 岸边人家保留了河水的慢节奏
　　 夕阳每天送迎古老与崭新
　　 坐着乌篷船出嫁的姑娘已经满头白发
　　 儿孙满堂。她每天还会来河埠头
　　 洗汰衣服和菜蔬。拎水，以及水中的一段往事
　　
　　 ◎哑光
　　
　　 这样的多云天气维持了一星期
　　 时钟被自己的分针卡住了
　　 我有理由相信，云层里藏着一群人
　　 他们消失后又回来。他们想起一些往事
　　 欢喜或繁华，几个明月夜几杯薄酒
　　 美人俱已迟暮。还有哪些放不下
　　 我偶尔会像一棵树
　　 怀念春天一样怀念一个人
　　 “你看我枯萎的双脚。要比树木绝望得多
　　 拧开水龙头，才想到停水通知”
　　 哦，我必须做点什么。比如记录这件事
　　 比如回忆抽屉里那块橡皮
　　 什么时候留下的。被它擦过的笔迹
　　 是不是在那个盛夏，化作灰蝴蝶
　　
　　 ◎灰
　　
　　 它和你有相同的释义
　　 有时是颜色，有时是无数细微的堆积
　　 更多时候像一件薄外套
　　 你被装在里面。感受着压抑、沉重，甚至支离破碎
　　 然后呢。你抬起头，对着一段旧城墙发问
　　 “我们都没见过斧钺。今人古人的颈项应该没什么区别”
　　 你时常听到水声哗然，到底来自内心
　　 还是耳畔。外面刚下过一场雨
　　 乌云还低低挂在屋檐
　　 你靠着午后的书柜，翻看一本小说
　　 你要从中寻找文字动感
　　 蜘蛛在墙角无声无息织网，用阳谋捕猎
　　 你在水声里继续下沉。那么多尘埃、那么多
　　 被阻止的喘息。你不得不停在那里
　　 未能步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