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一片乐土响沙湾(散文)
一
2017年国庆曾去到敦煌鸣沙山,让我一直意犹未尽那次的沙漠之旅。在2023初秋时节,来到响沙湾,说偶然,也不偶然。
响沙湾位于库布其沙漠的最东端。库布齐沙漠,是我国第七大沙漠,而响沙湾这里刚好是包头、呼和浩特、鄂尔多斯三个城市连线“金三角”正中间的黄金位置,交通十分便捷,属国家五A景区。库布其是蒙古语,其汉语意思为弓弦。响沙,意为带喇叭的沙丘。
响沙湾景区,有仙沙岛、悦沙岛、福沙岛、莲沙岛等几个版块,每一个版块都有各自的特色。
悦沙岛主打一个休闲放松。在这里,可以观看沙雕排球、沙漠足球、杂技舞蹈、艺术体操等,可以旁观欣赏,也可以参与互动。如果你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可以体验创意沙画、创意沙雕,完全凭照自己的想象或理念,天马行沙,创作出属于自己的独特沙画、沙雕,沉浸式感受沙世界的趣味,让你完完全全回归童心,回归初心。这里,还有你意想不到的沙漠泳池,可以与这“沙漠之水”亲密相处,释放天性,释放久居城市的自己。累了,就惬意地躺在躺椅上休息,享受这静好时光,美美地呆上几个小时。
福沙岛的主题是蒙古文化。在这里,游客可以暂时忘记自己的身份,换一种方式体验一下蒙古人的生活,悠然自得地感受游牧民族的快乐。从祭敖包到蒙古女骑士,从牧羊女到勒勒车,从草原泳池到蒙古帐篷群,以及萨满、歌舞、篝火等等,都可以参与其中。或者躺在蓝天下,闭目养神,或者在阵阵清风的蒙古大蓬下,看眼前辽阔的沙漠,无垠的沙海,神思远游。
莲沙岛,因一座宛如白莲花的酒店而名。莲花是佛家圣物,故莲花岛以佛家文化为主。整个酒店的建筑不用一砖一瓦,一沙一石,无钢筋水泥,全采用绿色环保生态材质建构。这里,能够聆听到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声音,是与自己握手言和的净土。导游说,这座酒店堪比迪拜的船楼,是七星酒店。这里,不仅有恒温游泳池,更有超大滑雪场、健身房等等顶极配建。当然了,这里,不是谁都有底气能来的。
仙沙岛主打一个欢乐刺激。这里是张果老的世界,沙漠探险、空中飞索,沙漠冲浪,轨道自行车,空中直升机等等,年轻人喜欢玩的项目这里都有。还有一座庞大的沙漠艺术宫,可以一次性容纳上万人,在里面可以看到极具特色的蒙古族服饰展演、摄影展,以及大型民族歌舞剧、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鄂尔多斯婚礼。
二
仙沙岛、悦沙岛、莲沙岛三岛是近邻,彼此相望,可以串门的那种,福沙岛就稍远点。要进入响沙湾各沙岛,响沙湾港是进入沙漠的第一站,游客必须从这里坐高空索道,听说这里的高空索道是目前世界第一的沙漠索道。我们一车人要去的目的地,是仙沙岛与悦沙岛。
早上八点从呼和浩特准时出发,就是为了避开检票高峰,当我们的旅游大巴到达游客中心时,发现等待检票的人已经排成了长长的龙,所有的人呈“Z”字型等候在检票口。索道缆车一组只能坐四个人,速度可想而知,这是在整个内蒙古行程中唯一排队等候最久的地方。
索道,连接着沙漠与城市,中间隔着一条宽阔的大河,不过现阶段河流干涸,几乎不见流水,只有祼露的河床,河床上有一簇簇小灌木,几只悠然甩着尾的马儿,十来个看似闲逛的人,应该是本地人吧。
坐上索道,下面是一览无余的河床,前方就是沙漠,四野空旷无依,宛如人在半空飞行,惊险而刺激,胆儿大的伸出双臂迎风飞翔。下了索道,步行几十米,乘坐沙漠车抵达景区腹地。每辆沙漠车都有自己独特的外观设计,它们的共同特点是底盘低、功率大,是征服这片沙海的绝佳工具。随着油门的起动,黄沙四起,瞬间沙尘暴来临,长发乱舞,好像整个人都飞起来了,根本睁不开眼,不敢睁眼。尽管我备了口罩,还是感觉有沙窜入到口鼻腔,还真是一场畅快淋漓全方位的沙漠见面式。(当然,过了索道,如果时间宽裕的话,也可以选择徒步到达景区中心)
初进沙漠,就一路飞沙漫漫,远道而来的我们顾不得被吹乱的发被迷蒙的眼,欢呼雀跃,异常兴奋。放眼出去,一望无垠的金色沙海跳进眼底,高低错落的沙丘,在蓝天映衬下,在阳光照耀中泛着金属般的光。一座座沙丘波浪起伏的曲线,宛如一道道天上虹,柔美流畅,婀娜多姿;又像是一袭金色的霓裳,丝滑飘逸,绮丽华贵。尽管我已经领略过风情无限的鸣沙山,还是为响沙湾着迷销魂。
到了沙漠,怎么能够不骑骆驼呢?骆驼是沙漠的王,沙漠的魂。没有驼铃声相伴的沙漠,一定是寂寞的。有过在鸣沙山骑骆驼的经验,我自若地跨上骆驼,坐稳,腾空双手,借助居高之势尽情地拍着大漠绝有的风采。
骑过骆驼后,剩下的时间都是自由活动。我迫不及待地离开人群,脱掉鞋子,光着脚丫走在沙海。这里有专供行走的木质栈道,我不愿走栈道,也不愿穿着鞋子,更不可能在鞋子外再套什么沙袜,我要融入到沙里,用赤踝的肌肤感知脚下每一料沙子,任这亿亿万万沙粒包裹我,抚摸我。这里的沙海与鸣沙山一样,干净得没有一粒杂质,又软又细。一粒粒沙米细若面粉,温软得如同水一般,踩在上面,仿佛走在温暖的水上,又像是动物的皮毛上。沙丘的低洼处,可见一簇簇青青色点缀,与其说这是沙漠植物以超强的力量与黄沙在搏弈生命的极限,我倒是愿意相信,这是上苍为千年大漠腰间特意佩戴的一枚枚翡翠。
三
我很快陷入这种温软里,神思漂浮,仿佛亿万年的光阴都在我的脚下,却突然被脚下滚烫的感觉惊醒,原来,我已经走在最向阳的一面沙丘,这里的沙表温度已经不是我裸露的肌肤所能承受,赶紧把鞋子穿好,发现我已经来到响沙之颠。
大型游乐场具有的游乐项目,在这里都有。响沙之巅其实就是高空旋转,是这里很刺激的一个项目,怎么也得体验一下吧。重要的是登上六十米高的响沙之巅,六十米呀,相当于二十层楼高,就可以用航空视角俯瞰整个沙漠,库布齐沙漠的真容就会最大角度的呈现在眼里,这是我愿意去冒险的最大动机。排队差不多半个小时,轮到我,有个客人一个人带了两个小孩,小孩必须要有大人陪同,所以让我分担了她一个小孩。机器启动,离地,慢慢转动,慢慢升高,慢慢加速,很快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高,直逼云端。哇,库布齐,库布齐,我在心里呼叫。茫茫大漠那份辽阔,那份雄浑,那份神秘,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撼,为之倾倒。有人闭起了眼睛,有人高声尖叫。第一次玩高空旋转,我万万没想到,我居然可以云淡风轻地俯瞰着苍茫大漠,要说内心毫无波澜,假的,但我确实比更多人淡定。直到感觉有沙子打在脸上,生生的痛,无法大睁着眼,于是微闭眼睛,原来,机器快速运转的气流带起了黄沙漫漫。但我,不想错过这片沙海最美丽最真实的容颜,努力微睁双眼,我要真真切切地看着煌煌宇宙里的这一奇迹。
来到响沙湾,滑一次沙,应该会经年难忘。在响沙湾有一处沙响地带,沙坡地形呈月牙形,从下面滑下去,会听到种种奇怪的声音,而且每个人听到的声音都会不一样,有的如青蛙呱呱的叫声,有的似飞机汽车的轰鸣,有的像虫鸣的唧唧声。这也是响沙湾得名的原由。
沙鸣奇迹一直是个谜团,千百年来,人们解释不了沙鸣的成因,大凡遇到科学解释不清的时候,就会被赋予许多美丽的传说。相传唐朝武周年间,八仙之一张果老倒骑千里神驴,来到腾州城(今鄂尔多斯地区),在一棵木瓜树下乘凉,不知不觉睡着了。好奇的村童往驴背上的袋子捅了一下,里面流出沙子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张果老被吵醒,眼前已是一片沙海,这就是库布其沙漠。他无比懊悔,用神指一划,在沙漠东端划出一个沙湾,形成响沙湾,又请来雷公在此守候,使沙粒响声不断。
又玩了神仙过山车后,接下来还有很多项目,都含在套票内,包括沙漠演出,但我都没有去参与了。我更愿意拿出更多时间,沉浸式与沙漠相处。
再次独自离开人群,走在大漠之上。用我的肌肤去触摸沙米的肌肤,用我的温度去感知沙米的温度。我漫无目的地深一脚浅一脚行走在大漠,并且自己给自己拍了一段小视频,那是一双光着的脚丫,没有任何防护地紧贴着脚下的黄沙,无数沙粒在脚趾之间随意翻滚,脚背时而掩在沙里,时而半露在外,绣花裙摆与长发肆意地随风沙起舞。视频一直保留在手机里,没有做任何后期修饰,没有用任何配音,就想保留这原始的呼呼风沙声。这声音,像是从鸿蒙之地而来,千年万年而来,漫漫亦慢慢。
在我内心深处,我觉得来到这里,就像是回到母体,这是怎样的一种回归?需要我跋涉千里,需要我心无杂念。我想,只因我也是一粒沙,我才不惧山高水远而来,一路风沙,大漠必须还礼于每一个远道而来的旅人,以黄金般的沙米洗礼客人漫漫风尘。
也许,我脚下的沙米也曾摩挲过孤胆英雄,也曾映照过侠女美丽的容颜,还曾走过长长的驼队。我眼前一会儿黄沙漫漫铁骑踏浪,一会儿夕照金沙驼峰远影,一会儿壮士娇颜两依依,一会儿是游乐场欢腾的人群……无数个画面在眼前交织。思绪被无尽的黄沙拉得远远的,大漠呀大漠,我想问:有多少个脚印被你淹没,多少腔豪情被你风干,多少副柔情被你掳空。大漠说:任你为王为寇,你所有的骄傲在这里,算得了什么。
是的,盘古劈混沌,天地始分,千年沧海,万世桑田,黄沙漫漫长路远,谁不是一粒沙子?谁不是一缕风?曾经的沙漠或已变成海洋,曾经的海洋已是今日的沙漠,漫漫岁月,于大漠来说,也只是一指沙华。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这样的雄关漫道早已经成为故事,驼铃声声依旧,却不再是丝绸之路沉重的背负,无尽地远行。如今在库布其响沙湾,一方赤沙承载着这世上的欢乐,却又隔于尘世,漫无天际的黄沙中,有乐鸣声声,有美人起舞。这里,是沙漠中的佛国极乐,是孩子们玩乐的天堂,是成人灵魂世界的栖息地,是逃离尘世的一段时光乐园。
佛说: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双手握无限,刹那是永恒。在这个无常的世界,我们都是一粒沙,各自完整,既独立又统一,既疏离又牵挂,既相亲又相杀。所以,谁也别羡慕谁,谁也别为难谁。
关于沙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体验,我在沙漠时,脑海里就是有很多的画面,多半画面是之前看影视片时固存于脑海里的,响沙湾把一片沙海变成大人与孩子的乐园,确实有点意外。沙漠本来是远古的,寂静的,朴素的,加入现代科技后,响沙湾向时尚靠近了,向生活靠近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