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片片红叶寄深情(散文)
如果将朝气蓬勃的春天比作一位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将青春似火的夏天比作一位热情奔放的少女,那么婀娜多姿的秋天就是一位情深意长柔情似水淡然优雅的少妇了。这位少妇长发飘飘,气质高雅;举止端庄,脚步轻盈;身上一袭长裙,面貌如花似玉。不喜欢浓妆艳抹,却钟情写意泼墨。阵阵秋风让她更为从容,绵绵秋雨让她更加清秀。她手中握着一支五彩缤纷的画笔,将锦绣的万里江山描绘得万紫千红,充满诗情画意。秋收后的大地呈现出厚德载物的本性,天高云淡,秋高气爽。大树的叶子有的由绿变黄,有的变为浅红,有的变为大红,有些还在枝头,有些已经叶落归根。成群的鸟儿有时在乡村,有时在丛林,无忧无虑,有时在飞翔,有时在歌唱。走过万水千山的游子拉长了内心的绵绵情思,经历过岁月风雨的诗人放飞了自己的浪漫梦想,蓦然回首的跋涉者回忆起自己走过的小路,登高望远的老人想起了无数当年的往事,陶醉于山水之间的人们忘记了时间和人生的烦恼,柔情似水情深意长的青春少女依然沉浸在纯真友谊和火热爱情的梦想里。秋天就是一部内涵丰富的经典,秋天就是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你可以尽情地写,却写不尽秋天的深情;你可以尽情地画,却画不出秋天的神韵;你可以尽情地听,却听不尽秋天的缠绵;你可以尽情地看,却看不尽秋天的美妙。
秋心伴随着忧愁,秋梦交织着思念,秋云孕育着秋雨,秋水浸透了深恋。于是,秋天让人感慨万千,秋天让人浮想联翩,秋天让人柔肠百转,秋天让人情思无限。
越是深秋,越是让人惆怅,让人珍惜,让人难以割舍,让人无限依恋。看着一片片叶子落下,我总觉得那是一个个的小梦,曾经青春洋溢,曾经豪情万丈,如今都轻飘飘地归于尘埃,回归大地。这世界他们曾经来过,也曾经精彩过,曾经追求奋斗过,曾经辉煌灿烂过,但如今他们一片片地在风中轻轻飘落,一去不返,再也没有人记得。
我曾经登上秋天的高山,也曾经漫步秋天的草原,我曾经徘徊在秋天的辽阔平原,也曾经流连忘返于秋天的汪洋大海的岸边,我曾经痴迷于很多良辰美景,也曾经沉浸于秋天诗情画意的浪漫。但我终于还是被眼前的万山红遍所震撼。无数的大树叶子仿佛一夜之间被染红了,红得那么鲜艳,红得那么多情,红得如此吸引目光,红得如此深入人心。
不由自主地我就想起了古代红叶题诗的故事,尽管在流传的过程中有许多不同的版本,但我更喜欢《流红记》关于红叶题诗的记载,故事里面有真情,传奇里面有内涵。因为有情,所以更加让人难忘;因为痴情,所以更加使人珍惜。《流红记》的故事是这样的:
唐僖宗时,有一名叫于佑的书生傍晚漫步在皇城中的街道上,天气已是深秋,夕阳残照,秋风萧瑟,落叶纷飞,于佑心中不禁充满了客居异乡的悲伤情感。他来到御河岸边正撩水洗手,却又望着从宫城中飘流而下的落叶发起愣来。突然,不远处水面上一片又大又红的树叶引起了他的注意,叶面上好像有几行墨迹。他赶忙将这片红叶捞出水面,上面果然题有四句诗:“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
于佑把红叶带回住处后放在书箱中,每天都拿出来欣赏吟诵,越来越觉得红叶美艳可爱,题诗清新意深。他想:“红叶是从宫城禁庭中飘流出来的,上面的诗一定是宫中一位美人所写的。我一定要把红叶珍藏起来,这也是我将来美好回忆中的一件纪念物。”由于一段时间来于祐对红叶日夜思虑,面容消瘦了很多。他的好朋友知道了这件事后,劝他忘掉红叶题诗,不要再胡思乱想。一天夜里,于佑又躺在床上彻夜未眠。天亮后,他急忙到外面找到一片又大又红的秋叶,在上面题了一首诗:“曾闻叶上题红怨,叶上题诗寄阿谁?但得有情慰相思,今生今世永不悔。”
他拿着红叶来到御河上游的宫城前,看着自己题诗的红叶在御河中飘流进宫城。
第二天,于佑又在原来捡到红叶的御河边徘徊,希望再看到红叶题诗。他自己也觉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没想到,就在他失望至极,准备回到寓所的时候,他看见御河里又飘来了一片红叶。他急忙把红叶捞出来,一看上面又写了一首诗:
“造化育情根,天地生情痴。何物寄深情,红叶题相思。”
后来,于佑多年参加京城科举考试都没能考中,就投奔到河中府(治所在今山西省永济县)权贵韩泳门馆担任文书职务,手头上钱财也渐渐宽裕,但已经无心再去科举应试。过了几年后,韩泳召见于佑说:“皇帝宫城中有三十多个宫女被逐出宫,让她们各自嫁人,其中一名韩夫人和我是同族。她进宫很多年了,现在从禁庭中出来后就投靠到我家里。我考虑到你已年过三十,还没有娶妻;独身一人,也没有官职和家产,生活上很清苦孤单。现在韩夫人自己私房银子不下千两,她本来就是清白人家的女子,年龄刚刚三十岁,长得姿色出众。我给你二人说亲,把她嫁给你,怎么样啊?”于佑这时赶忙从坐位上离开,向韩泳伏地跪拜说:“我是一个穷困书生,寄食于您的门下。自己一无所长,不能报答您的恩德。现在又对我如此厚爱,更是受之有愧!”于是韩泳吩咐手下人安排嫁娶礼仪,为于祐和韩夫人举行了婚礼。
婚后,韩氏在于佑书箱中发现了红叶,她十分惊异,说:“这红叶上的诗是我作的,夫君是怎么得到的?”于佑就把得红叶事详细讲给了妻子。韩氏又说:“我在宫城御河里也捡到了一片题诗的红叶,不知道是宫外何人所写。”她打开自己的衣箱取出了一片红叶,于祐接过来一看上面的题句就连声说:“这是我题的!”夫妻二人各持一片红叶相视无言,感慨万端,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
我深深被这个故事感动,我常常想起那种富有传奇色彩的爱情。红叶题诗,红叶传情,红叶相思,红叶见证。不由自主我就想起了《西厢记》里的那句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随着时代的变迁,人们越来越重视感情,于是琦君先生就把这句话改为了:“愿天下眷属皆是有情人。”这一改真是笔下生花,其奇妙之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但我对红叶的喜爱,远远不在于此。
受红叶题诗的影响,我也特别喜爱欣赏红叶,有时候还会收集几片红透了的枫叶,甚至在红叶上也信笔写几行人生感悟,夹在喜欢阅读的名著中,自我陶醉一番。这正如欧阳修先生所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一样,我是抒情之意不在红叶,在乎红叶寄托深情也。
我曾经写过的一段话是:岁月之河在轻轻流淌,无边大地写满了沧桑。天上的鸿雁飞向远方,追梦的人思念着故乡。小河里涌起了层层波浪,梦中的思念在心头激荡。一遍遍地念着你的名字,一片片红叶写满了相思的诗行。我轻轻捡起一片红叶,想起了你青春时期含羞的模样;我把红叶夹在书中,思绪依然在回忆里徜徉。我仿佛看见了你美丽的面庞,又想起了你娟秀的笑意荡漾。她其实早已经不是红叶,她是一颗思念的心情深意长。
我常常站在秋风中端详红叶,细细品味,终于觉得,那一片片红叶,不是没有生命没有感情的叶子,而是饱含深情有爱有恨有情有义的一颗颗的心!那红叶上一颗颗晶莹的露珠,也不是水,也不是露,而是情深意长充满牵挂与思念的眼泪啊!
心城似曾三丈盈。
姻缘本就万年造,
流水载叶千舟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