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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晓荷·暖】绿皮火车上(散文)


作者:陌小雨 进士,6080.4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101发表时间:2023-10-28 11:41:42

【晓荷·暖】绿皮火车上(散文) 世界上总有一些可爱的人儿,他们正用自己的光和暖照耀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每天起早贪黑,尽心尽力的为人民服务。
   绿皮火车在上个世纪末和本世纪初,是铁路旅客运输最为重要的交通工具。那时候的火车分两种颜色,一种是黑色的货运列车,另一种是绿色的客运列车。黑色货运火车很常见,绿皮客运列车相对较少,很久才会有一辆经过。我第一次见火车的时候是在县城里,在去上学的路上。我们学校离火车很近很近,走几百米就可以走到火车的铁轨上。
   以前不知道火车是走的铁轨,以为也是像汽车一样有许多轮子,有一条专用的马路。直到我踏上铁轨的那一刻,才知道,原来火车是有专用轨道的,轮子和汽车的轮胎也不尽相同,全是铁疙瘩。铁轨是由很多枕木和水泥横条托起的两根长条形钢梁,看不到尽头。走在铁轨边上,俯身摸着钢梁上被火车轮子碾压得光亮的接触面,不得不感叹人类科技的伟大,这样窄的两条钢梁,轮子居然不会从上边掉下来。
   秋天的天气很暖和,我迈着轻盈的脚步,在这巍峨的群山里享受着阳光的沐浴,与秋声细语。在阳光的普照下,钢梁明晃晃地发着热光。那光沿着两条直线,一直延伸向远方!那远方寄托了许多儿时的梦想,那梦想吸引着我,想走出去……
   我第一次坐火车是在去广东打工的路上,那时在湖南怀化新晃侗族自治县的车站里登车。那时火车站很简陋,一栋平房就是车站的全部。在候车大厅旁边有一个巴掌大的窗口,窗口是售票处,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正在那里售卖。买了票,进入候车大厅,几张生锈的铁凳子可怜兮兮地杵在地面上,旁边还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为何物,有点类似于民工住的工棚。过了检票口,就到了巴掌大的月台上,一群人正等着火车的到来。在月台的站台下,有两条长长的铁轨就横卧在那里,向两边延伸。两条铁轨,一条用于临时停车,另一条是火车来往行经的主干线。
   二十一世纪初,我被学校派遣去南方工厂里打工,一行同学十几个人,由老师带队。那时候火车里很拥挤,我们上车后根本没有座位,都是挤在过道里,或者车厢里的衔接处背靠着。这辆火车外边也是绿皮车漆,里边是米白色的内饰,有些陈旧。座位分布在走道两旁,一排排地布满了整个车厢。
   从县城去广州,还得在市区转车。在这短短的百来公里内,我并没有感受到列车乘务员带来的便捷服务。到了市区换乘另一辆火车时,我们才有了座位,可以缓解一下双腿的疲劳,坐在舒适的卡座上解放双腿。那时候火车很慢,抵达广州火车站要花十六至二十二个小时左右,分快慢车,得去江西省境内绕一圈才往广东开去。
   长时间在绿皮火车上乘坐,难免都会和列车乘务员打交道。我们坐的那截车厢,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一位年轻小哥哥在服务。小哥哥长得眉清目秀,大约一米六五左右身高,瘦瘦小小的,穿着一身标准工作制服,戴着一个大盖帽。小哥哥人很热情,在乘客坐好列车启动后,就提着一个大水壶从他的小房间里走出来往车厢头一站,用非常洪亮的声音大声地说:“大家中午好!我叫小李,是本次列车17号车厢的乘务员,现在由我为大家提供服务,大家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叫我,谢谢大家。”说完,小哥哥行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身礼,才开始给有需求的乘客的茶瓶里续满水。
   茫茫大千世界,有些风景随处可见,可有些风景一生也未必见过几回。看着乘务员小哥哥如此礼貌的举动,那刻震撼了我。读了几年书的我也见过许多饭馆,或者卖彩电的商场服务人员,可没有一个服务人员有今天这个小哥哥那么亮眼,让人看着很舒服亲切。我是一个从农村里出来的穷小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可此情此景,我很感动。在斜坡村,父亲从小就教我做人要懂礼貌。在父亲的影响下,村里无论我见着谁,都会亲切地打一声招呼,按辈分叫别人的尊称。村里人都夸我懂礼貌,说父亲教得好。可今天,我却见到了一个比我更有礼貌的小哥哥,让人很意外。
   我很想上前去跟小哥哥打声招呼,并叫他:“哥哥好!”可我没有勇气。刚从学校出来的我还是一个非常羞涩的小男生,对陌生人缺乏胆量。在整截车厢里,我是最关注他的一个乘客,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每个笑容。在二十几米的车厢里,只见小哥哥提着一个大水壶,一个卡座一个卡座地走过去,用他小小的身板,一个乘客一个乘客地添加着茶水。当他走到我跟前问我要不要水时,我怕他太辛苦,没敢让他继续弯腰添水。不过我还是说了一声谢谢,用自己最亲切的声音向他问好。
   十一月的天气很寒冷,从小哥哥手上提的那个大水壶的小孔里冒出的腾腾热气,就能看出气温很低很低。在绿皮火车厢里没有空调,保暖全靠自己的衣物,或者喝杯小哥哥续的开水。我穿着三件衣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两手回插在衣服袖里,哈着雾气。小哥哥续好水后就回了他的工作室,将大水壶装满水后再搁在了那个黄褐色的煤球炉架上,就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开始他的工作日记。过一会后,他又提着大水壶走了出来,重复着每天同样的动作。每个动作都那么标准,让人暖心。
   火车上很嘈杂,吵吵闹闹,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天,嗑着瓜子,很热闹。有人就会产生垃圾,没多久,桌子上就堆满了各种食品的外包装,以及吃剩的瓜果残渣。这时乘务员小哥哥就会拿一个黑色的垃圾袋,拎着一块抹布走出来,一张桌子一张桌子地收拾干净。有时地上也会遗落许多垃圾,他就拿来一个铁撮和一把朔料扫把一点一点地清理干净。火车上大多数乘客吃的都是油腻食品,地面难免会沾染一点油垢,扫是扫不干净,只能用拖把一遍一遍地拖。乘务员小哥哥很勤快,勤快到能让你记住他一辈子。
   列车在江西境内停靠的时候,车下来了一对年迈的老夫妇。老夫妇年纪大约有八十多岁,男的坐在轮椅上,老伴在后边推着。乘务员小哥哥就在站车门外,一个一个地检验着乘客的车票。当他看到老爷爷老奶奶时,就上前说:“爷爷奶奶你俩等等,一会人上完了,我来推你上车。”老俩口听乘务员一说,也往边上靠了靠,等小伙子一会来帮忙。等乘客都上完车后,乘务员小哥哥就从老奶奶手中接过轮椅,推着老爷爷上了车。到了车厢里,乘务员一看车票,才知道他们要坐到终点站。于是小哥哥就跟老奶奶说,将老爷爷移到座位上去,这样坐着舒服点。在老奶奶的默许下,乘务员小哥哥从轮椅上抱起一百多斤重的老爷爷放到了一个卡座上,将他们安顿好才离去。
   老爷爷老奶奶就坐在我对面,花白的头发,满脸沟壑众横,有些虚胖。在闲谈中,才知道这位老爷爷就是当年的抗战老兵,在一次战斗中腿部受过伤,转业后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腿脚开始不听使唤,只好坐在了轮椅上。知道老爷爷是抗战老兵,我也来了兴趣,甩开羞怯内向的性格,开始询问起老爷爷当年抗战的那些英雄事迹。老爷爷人很健谈,滔滔不绝地给我讲述了他以前在军队的艰难困苦与枪林弹雨,和解放战争时期部队过长江时的场景。
   我听得津津有味,和老爷爷聊着聊着,乘务员小哥哥又提了大水壶过来,问老爷爷老奶奶要不要开水。老爷爷老奶奶自带得有杯子,是两个军绿色的铁缸。铁缸虽然有些生锈,但从上面仍然能看到有些褪色的五角星图案。这铁缸有些年月,不知老爷爷老奶奶用了多久,生锈都还一直用着。可能铁缸对于他们来说,一定有某种深层次的纪念意义,才没舍得换。
   列车刚进入广东境内的时候,老爷爷想上厕所,就想让老伴去问乘务员有没有专用上厕所的坐凳。年轻人腿跑得快,我拦下老奶奶说,我去帮她问。我来到乘务室向乘务员小哥哥说要一个上厕所的坐凳,他也没多想,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折叠式的坐凳递给我,吩咐用完拿回来。当我拿着坐凳刚走,乘务员小哥哥似乎想到了什么,也跟了出来。于是在我和小哥哥的合力配合下,才将老爷爷抱到了厕所里,让他坐在坐凳上方便。暖心的帮忙,让老爷爷和老奶奶很感动,一个劲地夸我们人好,不停地说着谢谢。被人表扬,我心里美滋滋的,暖暖地整个心都融化了。
   解决完老爷爷的方便后,我和乘务员小哥哥又将他抱回了卡座上。老奶奶看到我们这样热心,很感动,拿出自带的糕点糖果让我们俩吃。可列车有规定,乘务员小哥哥只能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推辞老奶奶的好意就忙着自己的事去了。老奶奶带的糖果糕点很精致,我也只在亲戚家里吃过几回。面对老奶奶的盛情,推辞不下的我只好象征性地拿了两块,当承了她的情。
   终点站快到的时候,乘务员小哥哥也过来了,和我又一起帮着把老爷爷放到轮椅上。在列车停稳后,乘务员小哥哥先去开门,我则推着老爷爷出了绿皮火车,交给了他的老伴。在千恩万谢中,老爷爷老奶奶和我们告别了,消失在了人海里。送走完老爷爷老奶奶后,我也拿起同学帮我拿着的行李一起出了火车站。
   在出站口外,我一边走一边想,乘务员小哥哥是有多么的善良,心地那么亮堂,像一座灯塔一样照耀着过往的旅客。他给我的印象,深深地嵌入了我的脑海里,让我在人生的道路上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温暖。
   走着走着,耳边突然想起父亲的一句话:“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你对别人好,别人也会用好来回报你。”父亲的话很有道理,人应有善而行天下,应立德于世界之巅,这是古老传统文化的美德。我也认为,人应本着善良地去面对这个社会,用心去结交每一个朋友。当人人都心存善良,那么世界就会变得越来越美好。
   小哥哥是这样的人,那么世界上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像乘务员小哥哥那样,带来光明,带来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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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绿皮火车,曾是多少游子从家乡跨入城市的桥梁?文中的我,怀揣着梦想,生平第一次坐上了绿皮火车。经过无座拥挤的苦,在换乘另一辆车时,我才能寻一空位坐下。闲暇之余把眼光放在车厢内观察,就有了惊喜和收获。作品生动形象地展示了在绿皮火车上,陌生人之间传递真善美的温馨图画。乘务员小哥哥对乘客的友好,以及主动帮助老奶奶将腿脚不便的老爷爷推上火车,我帮老爷爷上厕所时,乘务员小哥哥贴心的给我当帮手,这些细节描写特别感人。作品的另一面反映了我的善良和乐于助人,离不开父亲的教导。一篇构思精妙、语言流畅的散文,行文布局都很老道,非常正能量和富有哲理性,读来感觉十分暖心。佳作力荐赏阅,感谢赐稿晓荷!【晓荷编辑:芹芹森】【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2310280010】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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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芹芹森        2023-10-28 11:44:02
  喜欢这样轻快温暖的文字,感谢老师无私分享!拜读佳作,受益匪浅。向你学习,敬茶!
回复1 楼        文友:陌小雨        2023-10-28 12:09:35
  感谢老师的精彩按编,问好老师,敬茶敬茶!
2 楼        文友:范明秀        2023-10-28 13:44:41
  从一次少年旅行,看到了这个世界上的温暖好善良,很暖心也很自在,小雨老师文笔流畅,清雅脱俗。拜读学习,敬茶!
回复2 楼        文友:陌小雨        2023-10-28 16:36:03
  谢谢老师的赞誉,问好敬茶!
3 楼        文友:海燕来了        2023-10-28 13:55:08
  拜读学习老师佳作,受益良多。
回复3 楼        文友:陌小雨        2023-10-28 16:36:22
  感谢老师来访,问好老师!
4 楼        文友:至简至爱        2023-10-28 20:50:29
  恭喜小雨获得精品,越来越棒啦!
回复4 楼        文友:陌小雨        2023-10-28 21:05:50
  感谢枫姐姐的鼓励,敬茶敬茶!
5 楼        文友:何叶        2023-10-28 20:52:22
  恭喜精品!绿皮火车到站了哈。
何叶
回复5 楼        文友:陌小雨        2023-10-28 21:06:06
  感谢社长鼓励,敬茶敬茶!
6 楼        文友:赵声仁        2023-10-29 08:47:35
  绿皮火车,抹不去的记忆,承载记忆,带走思念,驰骋理想。哐哐隆隆的声音,总能带领我们走向诗和远方。
回复6 楼        文友:陌小雨        2023-10-29 23:21:20
  谢谢赵老师的来访,问好敬茶!
7 楼        文友:阔以        2023-10-30 10:42:37
  恭喜小雨老师斩获精品!佳作不断,越来越棒!
智慧到彼岸
回复7 楼        文友:陌小雨        2023-10-30 15:13:09
  谢谢老师鼓励!敬茶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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