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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菊韵】最漫长的花期(散文)


作者:艾梅 布衣,213.8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043发表时间:2023-11-16 14:22:46

【菊韵】最漫长的花期(散文) 有一种花,从我的童年开到了不惑之年。
   童年的时候,我常常在屋檐连着屋檐的村庄里到处跑,像一只永远不会遭遇风雨的蜻蜓或者蝴蝶。
   某一天,在某一处院子,看到了一棵绿叶红花的树,有一股浓郁的气味,不是很怡人,但是很特别,小伙伴说那是夹竹桃。花漂亮,小伙伴却说有毒,对着满树繁花,我想摘又不敢摘。于是,我深深记住了院子里面的两棵夹竹桃,记住了夹竹桃下土砖围成的矮墙,以及很久远以前的某一天,一个小姑娘站在夹竹桃树下抬头仰望的情形。那时,我家不曾有一处院子,更不曾种花。
   1997年春,我离开村庄到有色冶炼厂工作。上班的第一天,厂劳资科把我们安顿在厂门口旁边一处宿舍里。宿舍前面是院子,院子里有几棵夹竹桃,正是开花的季节,粉红的花开满了树枝,这些夹竹桃令我想起了才离开不久的村庄。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但我知道,这一次将是长久的别离。夹竹桃的香味是一样的,在花香和枝叶间纷飞的却是南腔北调的普通话,今夜,我将在他乡的夹竹桃里入眠。
   经过几天的安全培训,我们被分配到各个车间。到车间以后,又是理论知识培训。培训的地方有一处大院子,院外有好几棵夹竹桃,院内教室门前也有两棵。我所走进的工厂,里面似乎没有其它植物,只有夹竹桃,一时这里冒出来两棵,那里冒出来两棵,规模不大,却给机器轰鸣、塔槽耸立的工厂增加了大漠孤烟般的生机。老工人说夹竹桃能净化空气,很适合种在我们这种铜冶炼企业。我们那时在飘荡着夹竹桃芬芳的小院里如饥似渴地学习,在红花绿叶下眉飞色舞地聊天,我们飘扬的青春像正盛开的夹竹桃那样明媚。
   技能培训结束后,我们参加了新建生产系统开车前的准备工作。新系统靠北边有一个很大的煤场,靠南边是一条长长的铁路,整个生产现场周边没有一棵树。这是一个1993年破土动工的生产系统,因建设资金短缺,采取了工人集资和银行信贷相结合的融资方式。据说半个月时间工人就凑了一笔巨款,再加上银行信贷,新系统于1997年国庆节投产,也因此接纳了青春年少的我们——200多名大中专毕业生。我们就成了这片土地的夹竹桃,少女如灼灼红花,少男如蓁蓁绿叶。
   几年以后,又建了第三代制酸系统。在生产现场的一角,留了不大不小一块地盘,种了夹竹桃。在一年四季中,这一小片土地有了夏天的繁花闪耀,有了冬天的枯叶成堆。在夹竹桃的树林中麻雀一般地钻进钻出做清洁,踩着绵软的土地,嗅着夹竹桃各种季节的气息,竟然诗意袅袅。
   又是几年时间过去,第四代制酸系统建了起来。这次在新建的办公楼前面留了很大一块地,专门用于种夹竹桃,桃林边还立了一块灰色的太湖石,石上题有红色大字:“绿满人间”。夹竹桃开花的时候,整个办公楼前成了花的海洋,太湖石掩映于红花绿叶中,居然给人苏州园林一角的错觉。这片夹竹桃林就成了我上班时窗前一道艳丽而辽阔的风景。我看到花开,看到雨雾弥漫在夹竹桃林中,也看到了雪花慢慢地把树枝覆盖得白茫茫一片。当稀微的晨曦从东方显露时,我常常会站到窗前,打开窗户,让清晨的风凉凉的从额前经过,此时,我迎接慢慢盛开的黎明,迎接夹竹桃的芬芳,也迎接鸟儿的第一阵啼鸣。到底是鸟儿把天叫亮了还是幽微的天光叫醒了鸟儿?我听到鸟儿在夹竹桃林翻飞的声音,天越来越亮,绿叶和红花越来越明艳,我又渡过了工作中的一个长夜,心中居然莫名自豪。
   我们厂有三条笔直的马路,靠南边的马路也叫南线,马路两边种的夹竹桃最多,几乎就是一条夹竹桃路。夹竹桃也不仅仅是单一的红色,还有白色的。自从冶炼厂规定员工在厂区只能步行,而且需在厂门口的洗浴中心换好工作服才能进入生产区以后,我就只从南线这条路上下班了。虽然步行的时间有点长,但沿途的夹竹桃给了我很多的陪伴。我发现了第一朵花,原来树上早已不知不觉地长满了花蕾。我看到一只白色的小粉蝶从我面前飞过,飞到白色的花海中再也找不到。我还看见红色的蜻蜓在花丛上飞呀飞呀,有时还是两只一起翩翩起舞。哇,感谢你们和季节一起来到了我的眼前!有月光的晚上,月光把夹竹桃的影子投射到月白的地面上,风来,影动。飒飒的风声里,一抬头,月亮在天上斜斜地挂着呢!
   去年的一天,一个离开冶炼厂多年的同事给我发信息:“冶炼厂的夹竹桃现在还在开花吗?”那时,南线马路盛大的夹竹桃绿化带第二茬花已经进入尾声,残花抱枝头,少部分还正开。时光易逝,他到底也还记着冶炼厂的夹竹桃呢!一个月后,夹竹桃的第三个花期又凶猛地来了。猛然发现,我工作的地方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很多夹竹桃了。最早种下的夹竹桃,恐怕是厂污水处理站那里的,一大棵一大棵的,树干粗大而沧桑,一看就知道已经存在很多年了,花却年轻,年年艳丽依然,不染岁月任何痕迹。
   夹竹桃娇艳的花朵,开遍了我的工厂,开满了我整个青年到中年的工作时光。它的花期很长,从春天绵绵不绝到秋末,长到仿佛一年四季都在开花,把我们的厂区变成了四季如春的花园。
   当第一场雪覆盖办公楼前那片浩大的夹竹桃林时,我惊喜地拍下了夹竹桃林的雪景,我仿佛看到满枝的红花正无声地迎接漫天的飞雪。那是我生命里最漫长的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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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小时偶尔在村庄的一个小院子里发现一株夹竹桃,绿叶红花,煞是好看,本想摘花,却被同伴告知花有毒,于是不甘心的放弃,然而那夹竹桃的影子深深的印入心底。去冶炼厂上班后,在宿舍的小院子里,在厂区的大院子里,却发现了夹竹桃的普遍存在。原来夹竹桃能净化空气,也给机器轰鸣,塔槽耸立的工厂带来生机,给枯燥的生活带来那一份惊艳。岁月变迁,厂区扩建,夹竹桃随着厂区的扩大也逐渐扩展,那苍翠的绿叶,那艳丽的花朵,花间婉转的鸟鸣,带给人的是心情愉悦的喜悦之感和惬意的放松。回忆往生,青年到中年,大半生矢志不渝的在冶炼厂辛勤的工作,犹如厂区里的那些夹竹桃般,从春到秋,年年复始,总能看见花蕾在枝头,为厂区的人们带来艳丽,也给自己的生命抹上一笔浓厚的色彩。感谢赐稿,推荐阅读【编辑:寂寞寞】【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2311200007】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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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寂寞寞        2023-11-16 14:24:39
  以夹竹桃的花期之长暗喻作者对于工作的执着和热爱,相互辉映,好文
2 楼        文友:黄金山        2023-11-16 16:05:33
  美丽的夹竹桃花,那是我生命里最漫长的花期。欣赏了
活到老学到老
3 楼        文友:乐歌        2023-11-21 19:31:04
  热烈祝贺艾梅老师佳作《最漫长的花期》荣获精品称号,希再接再励,写出更多更好作品!
人生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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