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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东篱】夜遇(小说)


作者:灌园痴叟 童生,719.6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229发表时间:2023-12-13 15:51:27
摘要:五十年代的哈尔滨,安字片儿的居民大杂院儿,有这样一群食人间烟火的女人,和一位热心肠公厕救美的男人,演绎出了一段令人怀恋的故事……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这话不知说过多少辈子了。可解放都五六年了,乾坤朗朗,谁还敢触碰这个高压线。还别说,大老孟那晚上还真就遇上了一个想要杀人的主儿。
   夏夜总是迷人的,可那个晚上却天低云暗,朔月和星星都藏起来没了影,只给大地留下一片漆黑。大老孟觉着肚子直搅和,就去蹲了大院儿里老独一处的茅楼。哦,就是那种男女各一面,每一个蹲位之间,还有一层木板间壁的公厕。他刚刚点着了烟袋锅的旱烟,吧嗒了两口,就听到了紧跑过来的脚步声,哎呀,咋这么不讲究,还把他蹲着的隔间门拉开了!
   “先生行行好,快救救我!”啊!是一个女人压低的声儿,
   “有人要杀我,我躲你身后!”大老孟刚要说,这可不成,男女光腚拉胯地后背贴前胸,成何体统?可女人已经贴着他身旁,挪蹭到他身后蹲下了,紧接着就有人追上来了,
   “臭婊子,我看你往哪儿跑!你给我滚出来,不跟老子走,我这就杀了你!”一下又拉开了隔间门。
   “哎哎,你谁呀,人家拉屎,你凑什么热闹!眼神儿不济鼻子也聋啊!没见我这烟袋锅儿的亮,没闻着抽旱烟的味儿吗?”
   “啊,师傅,我没别的意思,见没见有一个女人跑这儿了?”男人气喘吁吁地问。
   “啥,女人?脑袋叫门挤啦,这是男厕所,女的在后边!”
   得亏老天爷了,黑咕隆咚地掩盖了一切,男人到女厕所也挨着门看了,见没有人才走了。
   “快出来吧!这要叫人看见,舌根子嚼烂了不说,就是跳松花江也洗不清啦!”大老孟提上了裤子。
   “谢谢你啦,孟大哥!”
   神了!你咋知道俺姓孟?
   还用问嘛,你一开口的山东口音,我就知道是你啦!
   一股浓浓的香水儿味儿钻进了他的鼻子。大老孟一阵后怕,他刚才抽的是烟梗子碾碎的沫子,味道不是一般的呛,可它冲淡了臭,还遮掩了女人的香,真得谢谢它,要不然就没这结果了。
   “你是俺东边穿堂的那家吧?”大老孟想起来了,一定是满大院儿都戳她脊梁骨的那个“窑姐”!这唱的是哪一出啊,她八竿子搭哪儿不好,咋偏偏搭我这儿来啦!家里的那个醋坛子要是知道了,哎呀,还不得挠俺个一脸萝卜丝儿!
   “孟大哥,你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呗,我自己家是不敢回去了,他知道我家的门儿,追不着我,肯定会堵在门口的!”
   “那你想让俺送你去哪儿?”
   “大哥,黑灯瞎火的能上哪儿啊?先去你家行不行啊?”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俺家里的……”大老孟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女人截了他的话说:“我知道,你是怕你家大姐容不下我,嗨,你们老爷们儿哪知道我们娘们儿之间的事儿,女人凑一块堆儿,哪有唠不开的!”
   大老孟心说,真是嗑瓜子儿,嗑出个臭虫,啥仁(人)儿都有。让进屋暖和暖和,还要上炕了!可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咋也得顾及一下自己这老爷们儿的面子吧,她醋坛子能咋的,沤得再酸,还能沁死我!
  
   二
   “窑姐”是前年才搬到这偏脸子安字片儿的。这个大院儿的女人,都是当家爷们儿闯了关东,后从关里家领上来的。满口的山东味儿,大襟儿盘布扣儿的袄,盘在脑后的疙瘩鬏儿,“三寸金莲”的小白袜套着黑尖角鞋,脚脖子上缠着紧绷绷,箍着勉裆裤脚的黑腿带子。从头到脚,几乎还是没脱出大清和民国那昝的式样。
   “窑姐”一搬来,那真是羊圈跳出了大牲口,把这些仿佛是从古衣铺走出来的女人,都看呆了!啊呀,大波浪卷儿的头发,得抹多少梳头油啊,那么油光锃亮,还拧着连大闺女也没有的弯弯勾勾的刘海儿。也别说,小模样长得真挺俊的。脸上是水汪汪双眼包皮的杏核眼,精致鼓溜的鼻子下,小嘴儿窝窝着,一张口是石榴粒儿那么整齐的一溜白牙。身上穿件藕荷色大开气儿旗袍,小立领上,戴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珍珠项链儿,耳垂儿上还吊着两个长穗儿耳坠子。头一动,就悠来荡去,简直就是从过年挂的南洋烟草股份有限公司,作广告的美人图,走下来的画中人。
   过日子的女人不带有这样的。传统了半辈子的大院儿女人,少不得有唾沫星子吐了,呸,勾男人的狐狸精,养野汉子的骚货;男人呢,有伪满总逛窑子,坐洋车,拎文明棍儿的主儿,在院儿里迎头碰上了,总想挨着她的肩膀蹭一下,就想揩一点儿桃花味儿的油。大老孟可没这个心思,厕所的夜遇,成了揶揄,领回自个儿家这话咋开口啊!
  
   三
   别怨老婆是醋坛子,她整天在缝纫机上,忙着给服装厂干外件儿挣钱,帮夫育子,哪来的闲工夫,跟那几个爱张家长、李家短的娘们儿,扯老婆舌头!就是见了几回,一到月亮打东边露了脸,“窑姐”就也把她那张好看的脸,捯饬起来。擦胭脂抹粉儿,还涂了红嘴唇儿,穿上凹凸有致,有腰有腚的大花旗袍,再加上一双半高跟的瓢儿鞋,喷香喷香地就急匆匆出门了。
   有人看见了,说她在桃花巷倚门卖笑,撩着手绢儿招客呢!大老孟家里的却不关心这些,听了也就是一阵穿堂风冒出去了。不过,她就是挺佩服的,都是带孩子的妈了,那杨柳细腰的,咋就像压根儿没生养过的。
   大老孟一开门,人还没进屋,香气却先报了信儿。把还在灯下忙着服装活儿的老婆给熏着了。
   “孩儿他妈,你看是谁来了!”
   老婆抬起头,却看也没看他们,还是盯着手里的活儿,
   “这还用问吗?还有谁能这么香啊!”撇了大老孟一眼。
   “大姐,你可千万别误会大哥,今晚得亏他救我了,要不然……”她说着刚才的情形,可孟家女人却有了心里面的话,还不是勾野汉子争风吃醋,叫人家打上门啦!不过,这个有见地,心数好的女人却没说出口,打人还不打脸,咋能叫人下不来台呢!接着就给大老孟布派了活儿。
   “这窄巴巴的小屋,一铺炕睡不开,他爸,你上去收拾收拾,今晚上你和老大老二上吊铺睡,我和妹子,还有小老三儿睡下边!”
  
   四
   上面的已经打上了呼噜,可这下面的却是合不上眼了。两个女人喁喁细语,间或还有愤懑和啜泣。
   天亮了,全家人吃过早饭,女人对大老孟说:“他爸,我这就领春枝妹子去找咱小兄弟,你跟孩子拾掇吧!”
   “找他小舅干嘛?”
   “老娘们儿的事儿,你操哪门子心,别问了!”
   大老孟服了,俩女人真的唠开了,聊一块儿了,还知道了这窑姐有一个好听的名儿叫春枝。不过他还是丈二和尚,摸着头脑,找小舅子干嘛。
   丈人老两口都去世得早,心善的大老孟不能眼看着他们撂下的那个小儿子,受哥哥嫂子的气。小舅子还是十来岁的时候,大老孟就把他接来了东北,拉巴他上学就业。他也真有出息,在派出所当了警察。要说人这一辈子,可能真得是三穷三富过到老,娶妻生子还没出五年,媳妇儿的乳房上长了瘤子,丢下才三周岁的孩子走了,他就只能既当爹又当妈地熬了。
   守着穿一身警服的弟弟,孟家女人一个劲儿地给窑姐打着气儿,窑姐大哭起来,终于把这一辈子的冤屈都诉出来了。
   窑姐老家是齐齐哈尔泰来县城的,芳名遇春枝。名若其人,十几岁就出落得像春枝绽放出的桃花那么俊,那么招人稀罕。可毁了!桃花艳不光引来了蜜蜂,也招来了苍蝇。东北光复的头两年,五月端午,她跟着爹摆了小地摊儿,卖她自己缝的布老虎、香荷包,偏偏就遇上了两个喝醉了的无赖,动手动脚地纠缠。正无法脱身的时候,路过的一台小汽车停住了,下来了一个男人,反正不是英雄,就是“贵人”。也不知道他冲着无赖说了啥,就吓得他们屁滚尿流地跑了。
   “他礼帽长衫儿,还戴着眼镜,说话也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那么斯文,还用车把我送回了家。以后就是隔两天不来三天早早的,总踩我家门槛儿了。”遇春枝脸上闪出了一丝羞涩。
   “我爹说这个人的眼神儿不地道,怕不是好人,要打发我去乡下的二姑家躲躲。可我那时候哪听得进去呀!”她噙着的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了下来,是那种痛悔不迭的样子。
   她失了贞操,还怀了孩子。可直到一朝分娩,他都是黄鹤一去,无影无声。就在她茶饭不思,失魂落魄的当候儿,卖烟卷儿的邻居小庆,慌慌张张地敲了她家的。
   “春枝姐,你快逃吧!我才刚在天香楼门口卖烟,就见老鸨子送你那个相好的出来,拍嗒着他的肩膀说,您送的这个遇春枝,我一定能把她调教成我天香楼的头牌,您这个大科长就擎好吧!他是不是把你给卖啦!”遇春枝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孟家女人掏出手绢儿给她擦着满脸的泪。
   “就这么,我抱着还没出满月的孩子,连那个家都不要了,跟着老爹逃来了哈尔滨。”
  
   五
   老爹连气带吓,一下火车就病倒了。我一个女人能干啥,还拖着个油瓶。靠做小买卖的那点儿本钱,先在道外十六道街租了间小房子,可谁想才离了狼窝,又闻到了虎口的血腥。十七道街“圈儿里”,净是妓院。老爹怕我招祸,非要远离这花街柳巷。转来转去好几年,才搬到了偏脸子这个山东大院儿。
   “那你为什么要躲那个男人?”警察开口了。
   “他就是那个卖我的男人。也是该着冤家路窄,我在五道街江沿儿碰上了他,吓得坐上摩电就往家跑,哪想他跟了一道,就这么……”
   “年轻轻的,干点儿啥不行,去站街卖笑,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吗!”警察的眼睛立立起来,口气也变得严厉了。
   “你干嘛这么吹胡子瞪眼睛的,非得吓死个人哪!”当姐的比穿警服的还厉害。
   警察挤出了一点儿笑意,对遇春枝说:“行啦,你放心吧,甭害怕,还反了天啦,满洲国的事儿,解放这么些年了,还敢找后账,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这回咱得把他汉奸反革命的罪一块儿算!”
   “春枝妹子,俺小兄弟说得对,咱可不能再干这种叫人戳脊梁骨的事儿了!万一再遇上坏人,撂下家里这一老一小咋整啊!你不在乎唾沫星子淹死,可孩子眼瞅着十来岁了,知道要脸了,他不恨你吗?”
   两个女人像姐俩,一路走,一路说着。
   “姐,你说我一个女人肩不能挑,膀不能扛的,总得挣钱养家糊口吧?反正大伙儿都说笑贫不笑娼……”
   “你又来啦!是不是就想破罐子破摔,不想囫囵事儿啦!咋个笑贫不笑娼,都啥年代啦!我不是女人?你没长手?”看着春枝的脸红了,再没吭气儿,她缓了一下口气。
   “要不,我给你指条路,跟我学做服装活儿,也干外件儿吧!要不乐意,咱俩就路归路,桥归桥,就当没认识过!”
   “大姐,我愿意,我愿意,你真是我亲姐!”
  
   六
   要说这遇春枝真就是一个里外通透,冰雪聪明的女人。说着话就秋去冬来,又是漫天飞雪,大地银白了。大院儿里的女人看老孟家的,难隔三四天就和窑姐一人一个大包袱,出去回来的,有点儿犯糊涂了,这窑姐咋跟她攀上亲啦?唉,好久都闻不到能香满半个院子的香味儿了,真好像缺了点儿啥。
   这个徒弟真是没白带,孟家女人手把手地教,她也一门儿心思地学,才几个月的工夫,简单些的活儿,像纳鞋垫儿,做鞋帮儿,做小孩子的围嘴儿,一些比较简单的活儿,她都能独立完成了。每到月头开支,她的工资条上,也不少开了。
   大年根儿,她说要请大哥大姐吃饭,带来俩礼物。这一,是一沓子钱,把买缝纫机大姐先垫的钱全还清了。另一个嘛,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老爷们儿要会带孩子,这老虎都能上树了!这是我给你那个没妈的侄子做的一点针线活儿,大姐你是一个巧人儿,别嫌乎就行。”大老孟这两口子解开包袱一看,哎呀地一声赞叹,一个有俩耳朵的老虎头棉帽子,帽遮儿上面贴绣着虎眼,靠腮帮子那块儿,还穿着一条红布带,带子的两端还缀着两个大绒球。孟家女人拿在手里比量着。
   “孩子这一戴上,连脖子都护住了,再把这红带子一系,多硬的风也钻不进来啦!我说春枝啊,真不知道你的女红活计这么好!”
   一旁的大老孟正拿着一双半腰小棉靴子在端详着,又把手插进鞋坷拉里,试了试厚厚的鞋底儿和鞋帮儿,喜笑颜开:“这回孩子往外跑,再也不用担心冻着了!”
   “姐,你说孩子他爸能喜欢吗?”遇春枝的说话声比平时小了不少。
   “喜欢!俺稀罕他就得稀罕,不是我这个大姑姐挑眼,孩子的亲妈也没你想得周全,还做得这么好,都敢上摆栏柜卖的啦!”
  
   七
   冬天,日短夜长,听完了长篇小说联播,关了戏匣子,取回来的活儿不急着要,女人也上炕歇着了。
   “他爸,你没觉着春枝这次来有点儿不对劲儿吗?”
   “啥不对劲儿啊?”
   “你可真是脑瓜子不小,装的豆腐渣不少!我就是觉得她对咱小兄弟有点儿那个意思……”
   “啥,啥意思?”大老孟又摸不住头尾了。
   “是看好咱小兄弟啦!”
   “这可不合适吧?她的名声……反正就是觉着配不上咱小兄弟!”
   “名声咋啦,她真是窑姐吗?进过哪个窑子,挂了哪家头牌?站过街,卖过笑不假,可总不能一棍子给削进松花江吧!”
   “再者说,咱小兄弟带着个孩子也不好找,你也见识了,给介绍的那几个,哪一个能看得下眼儿!别看是没解怀儿的黄花大闺女,可她们没有做过妈的耐心烦儿,进了门儿,还不得给咱孩子气受啊!”
   大老孟又嘟囔着,“你咋知道,她一旦成了你兄弟媳妇儿,不会变成小白菜儿的后妈?”
   “她敢!不还有我这个姑吗!行了,照你这么挑,咱小兄弟就剩了打光棍儿那一条道了!”
   “她可是比咱小兄弟大了三岁呀!我算过,年龄也不相当。”
   “我的老头子,你真可人儿疼,女大三,抱金砖,这你都不知道呵,那可就更好啦!”
   又是春江水暖鸭先知的季节了。
   “哎,你们没发现吗?”大院儿里那个能把老婆舌,扯得跟老太太裹脚布那么长的尤物,又来小广播了。
   “俺孩儿他爸,昨儿上江北太阳岛,你们猜,看到谁了?”三个婆娘来了精神头儿,都瞪起了眼睛。
   “看到窑姐那个骚货了!早就说,是姜断不了辣气。你们再猜猜她这回又勾引上谁啦……”最精彩的还没说完,孟家女人和遇春枝背着取回来的活儿,刚巧进了大院儿。一见那几个长嘴巴的女人,坐在南墙根儿腻乎,就知道她们吐不出象牙。她没拿好眼神儿撩了她们一眼。
   转眼又是八月十五月亮圆的时候了。赶上了国庆节放假,大院儿门口一早就贴上了大喜字,这是有人家办喜事儿啦。大老孟两口子一身儿新衣裳,过年也没像今天这么齐整。忙得更是团团转,跟个尜似的。吉时已到,新郎倌被一帮人簇拥着接亲来啦。
   这样的场合,大院儿里那几个属穆桂英的女人肯定落不下,不用召集就都全了会。
   “新郎还是个穿警服的!哎呀,这不是大老孟的小舅子吗?”
   嘴巴还没闭上,眼睛又忘了眨了,那警察新郎咋去了东屋那个穿堂?她们的嘴咧得更大了。啊,他是来接那个,怎么是那个窑,窑……”窑不上来了。
      
   2023年12月于纽约
  

共 5733 字 2 页 首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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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夜遇一段特别的姻缘。苦难的人儿也有喜事儿,信不?且看这段惊艳的故事。在解放的早期的北国,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色里,大老孟进了一处公厕,却遇到一个被人追杀的女人推开隔断的门,凑在了身后,让女人躲过了一劫。幸亏了那烟袋锅子烧的旱烟冲担了臭味,也中和了女人身上的香味。原来这女人还认识老孟,女人无处可去,商量老孟借宿老孟家,这可是让老孟老婆吃醋的大事,老孟无法做主,但也无奈,只好先领回家再说。这女人的身份是窑姐,担心回家没法开口,可老婆居然做这女红活儿,头不抬眼不睁,居然就那么不打不骂,安置到自家上下铺宿夜。原来这女人名遇春枝,也是穷苦人出身,遭遇过人间折磨,有了身孕,不得已逃到了哈尔滨。也曾被警察抓去教育了一顿,东北光复初期,社会没有改变,依然是穷苦人不得安生。老孟的妻子理解了这些,便劝说春枝学做裁缝活,收留了春枝。当然大院子的人,看春枝出入老孟家,闲话就多了,但春枝的手上活计干得不错,还很感恩,给老孟做了棉帽子,令老孟家一阵惊喜。为了给春枝找到一个归宿,老孟和老婆就琢磨给小舅子说亲,果然,在大红的喜字的召唤下,小舅子迎娶了春枝。一次夜遇,一段奇缘,让我们看到了那个曾经是满洲国的北国的社会社会的样子。从这个故事里,我们可以发现,当初的社会治安和穷苦人的处境,春枝,无疑是这个社会的受害者,也只有穷苦人才互相帮衬,而且那个喜欢吃醋的老孟老婆,也放下了吃醋的劲儿,对春枝的遭遇给与同情,病拯救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作者善于塑造人物形象,特别是老孟的老婆,随不知姓甚名谁,但一颗善良的心,闪耀着人性的光芒。尤其是在得知春枝那样令人不堪的身份,还让自己的弟弟娶为妻子,与其说是万不得已,不如说是一次生活的拯救,对弟弟,对春枝,都可谓是恩人。作者从繁杂的人间,过滤出只有精彩的故事,彰显出普通人家的人性美德,真的是惊艳惊心。这篇小说,在人物塑造上很成功,性格鲜活,栩栩如生。细节描写非常地道,例如那股烟味,成为情节陡转的一个重要因素,都被作者捕捉到了,文笔细腻,可见毫厘。纯粹的东北方言,读起来很亲切,那些对话,活灵活现,如闻在耳。人物的身世,不是平面介绍,而是通过情节展现,可见笔法老道。社会毕竟进步了,这些不堪的往事不可能重现,但作者为我们留下一段老故事,旧影像,足以让我们了解那段悲惨的下层人的历史。【东篱编辑:怀才抱器】【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2312230001】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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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怀才抱器        2023-12-13 15:55:23
  一段夜遇,所遇地点,太特别。一段夜遇,一段姻缘,曲折的故事,心酸的经历,作者再现了东北地区解放初期的一段传奇,诉说着穷苦人的命运。在矛盾中把人性展现得淋漓尽致。请欣赏痴叟老师的精彩小说。感谢投稿东篱,希望精彩纷呈,不断有传奇故事连载。遥握,问候冬祺,谨祝创丰笔健!
怀才抱器
2 楼        文友:怀才抱器        2023-12-13 18:35:38
  在解放之初,很多女人走了从良的路,痴叟老师的这个故事,几乎还原了曾经的那一幕。我不大记事,但听过村里的老人说,谁谁加的媳妇就是从良的,一个社会,造就了太多的苦难,这也是必然要建立一个新社会的契机。痴叟老师的小说,是给那个新旧交替时代画了一幅像,有着深刻的意义。
怀才抱器
3 楼        文友:灌园痴叟        2023-12-13 21:42:48
  日出大洋西,睁眼看手机。惊诧怀才老师真是快手高效,这么快就编出了这篇小文儿。非常感谢啦!初次尝试写历史题材的小说,不一定像样好看,但故事的情节都确有其人,基本事件都是真事儿。只是结尾,受评剧花为媒的启发,也考虑到国人都喜欢完美大结局的审美,就安装上了一个漂亮的尾巴,本人心里也比较坦然。上一个世纪我们小时候,就接触过从妓院从良的窑姐同学、或邻居孩子的母亲。何况文中的遇春枝并没入窑。只不过有点儿为那个敢娶这样的女人的警察有点担心,那个年代的政治上对体制内人的配偶出身考量,还是蛮严的,他或许再往上升就很难啦。谢谢怀才老师,期待诸位老师,文友能够认可、喜欢。
4 楼        文友:斯潜        2023-12-14 05:48:18
  《夜遇》读了两遍,听了两遍朗诵,为小说喝彩!文章开头在公厕救人,奇!意料之外!方言的驾驭老道,为文章的生动形象增色。《白毛女》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夜遇》旧社会逼良为娼,新社会变娼为良,从帮助人从良的人物身上,显示了人性光辉。美文!精彩!问候冬祺!期待精彩纷呈,新作频出。
5 楼        文友:淡墨花开        2023-12-14 09:35:59
  老师的小说情节离奇巧妙,人物形象鲜明,跃然纸上,栩栩如生,无论是遇春枝,还是老孟夫妻都是活灵活现,如见其人。好文,大赞。祝老师冬安体健文丰。
6 楼        文友:灌园痴叟        2023-12-14 20:19:57
  感谢斯潜老大姐,这么认真地看和听。还不顾框小字也小地写点评精语,不仅非常感谢,更有深深的感动。老大姐是文中所写的那个时代的过来人和见证人,评点也突出体现了时代感。把旧社会的逼良为娼,已深陷“笑贫不笑娼”观念俘虏的遇春枝,改变成一个自食其力的劳动者,和获得圆满结局的幸运者,这样一个主题,精准地提点出来。谢谢老大姐的倾情鼓励鞭策。
7 楼        文友:灌园痴叟        2023-12-14 20:31:36
  痴叟非常感谢淡墨花开老师,从这篇小文儿的写作上给予的誉赞!但也觉得自己其实难符,这是由衷之言。与老师和东篱众老师,还有文友的生花之笔,痴叟还有不小的差距。在文章的构思,人物的塑造,环境的描写上也就是步履蹒跚地走了几步。淡墨老师的评论,亦能够看出老师对小说写作的几个要点均一语中的,老百姓的土话,就是一个行家里手。谢谢老师的认真评论,痴叟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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