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璞】白杜花开(散文)
北方的冬季,叶落枝枯,凋零肃杀,总让人心里生起一些悲凉的意味。冬季虽孕育着期待和生机但每个人还是要面对这充满寒意的现实。尤其是那些正在负重前行的人们,心情的沉重难以化解,心里的苦痛无处诉说,心中的思念无刻不在。而在心灵最需要阳光和慰藉的时刻,恰好有一条街道一道风景不经意间映入我们的眼帘,那种美、那种坚定和那种震撼力足以消除心中的阴霾,那种温暖暖在心间,持续很久很久,成为我们内心深处的一部分……
这条街道就是位于石家庄市市中心的圆明路,这道风景就源自圆明路道旁成行的白杜树。在这萧瑟冬季,这样的风景这样的树木竟有着这样的治愈力,只能说遇见它们,这是上天对我们的恩赐!
白杜,别称美人树,也叫丝棉木、野杜仲等。无论观枝赏叶还是赏花观果,在北方它都是一种难得一见的树种。它属于那种半常绿的小乔木,发叶早,早春3月,石家庄圆明路已绿意葱茏满目生机;落叶迟,现在虽已进入12月,圆明路东段的槐树树叶已飘零殆尽,但中、西段的白杜树叶仍呈黄绿色,红红的果实缀满枝头,成为冬季石家庄一道靓丽的风景。
人们把白杜誉为“美人树”,可谓名副其实。白杜的美,美在白天,也美在夜间。它的小花昼开夜闭,亦称“明开夜合”,有着身穿旗袍的东方女人的气质,几分绽放又有几分羞涩。白杜的美,美在四季。春天里新叶萌发生机盎然;进入5月后,朵朵小白花在青翠叶子的衬托下晶莹剔透玲珑有致;秋天,随着秋意渐深,树叶也相应地由浅变深最后变成明黄,成串小巧的粉红色果实缀满枝头,枝条自然垂下,像是要与行人牵手;冬日,白杜那黄绿色的叶子和红粉色的果实各种色彩交织在一起,像一幅色彩斑斓的水粉画。一年四季,白杜树都向人们尽情地展示它的美。
白杜不仅美丽它还是一位善者。白杜的善,在于付出在于给予在于奉献。白杜的根和皮可以作为药材使用。白杜的果实既可以榨油用于工业,同时也是喜鹊和麻雀的最爱。每年进入9月,白杜的果实开始成熟,这时果皮会从四棱中间自动裂开,露出里面被鲜红假种皮包裹着的种子。面对这鲜红的美食诱惑,麻雀、喜鹊自然无法抗拒。只是他们想要吃到嘴里也不得不费一番功夫。白杜的果实下垂且枝条柔软,要想把这美味吃到嘴里喜鹊多半要整个身子悬在枝上。喜鹊、麻雀时常光顾这里,它们三五成群地叽叽喳喳地飞到白杜树上,饱餐后再彼此呼唤一起飞走。冬天,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地上、挂在枝头,在这种食物短缺的日子里喜鹊、麻雀这些小动物仍可在这儿找到食物果腹,这真是最大的善。白杜的叶子一头大一头尖,呈卵形,有点像水滴,叶子边缘还有一些锯齿。夜晚,路灯照射下,白杜叶绚烂夺目,美到极致。
有幸每日与白杜相伴的小区叫“银宏花苑”。它是石家庄市最早的商品房。冬日阳光照耀下,小区明黄和灰色调的外墙在白杜映衬下古朴宁静。街道二旁的门店五花八门,商品琳琅满目。这里既有充满异国情调的“爱琴海西餐厅”,“尚奢”时装屋,“柠檬树童装”,也有接地气的“老马果蔬”和几家理发店。
“爱琴海西餐厅”位于圆明路南。已经记不清这家餐厅在这条街上开了多久,就像很多往事蒙上岁月的风尘,被堆砌在记忆的角落。当你拾阶而上,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一种地中海的浪漫气息扑面而来。这种小店客人不见得多,也不是网红,很多人来这里只是为了坐在幽暗的一隅,手捧一杯咖啡,在飘洒的音乐陪伴下轻轻掀开记忆的画卷,任凭时光在这里静静地流淌……
或者约上三、五个朋友小聚于此,点上一份地道的牛排,享受美味正宗的西餐。餐厅的东墙被装饰成照片墙。很多来这里就餐的人们的灿烂笑容被定格在这里。餐厅外观和内饰几十年没有变过,很多人多少年后还专门来这里寻找自己青春的模样。这家“爱琴海西餐厅”俨然已成为园明路风景中的风景,成为人们追忆时光的地方。
这家餐厅的斜对面就是那家名为“尚奢”的时装屋。这家店主人的审美真是了得,店面被她装饰得精致讲究,激情外溢。落地橱窗里鲜艳红粉的丝条垂下来分明就是窗外缀满果实的白杜枝条,模特身上红黄绿色时装也与白杜的色彩遥相呼应,同样明艳美丽。这门店装饰的每一处细节都表达出店主人对于生活的追求及爱意。这种爱是深爱,那是对白杜深深的爱,对生活深深的爱!
圆明路上,时尚的门店和狭小局促的菜店相映成趣,构成人们生活的全部。这里的居民平静、温和,进菜店入花店进进出出,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从容不迫。他们接受生活的全部,接受喜悦,接受相拥,接受成功,同时也接受不完美,接受离别,接受背叛,接受事倍功半。他们静若止水,波澜不惊,一如白杜的花语,“平平淡淡才是真”。
圆明路街道不宽,通过这条路的公交车只能单行。在白杜浪漫花语下,43路自东向西一路静静驶过,车上的人们带走的不止是沿途风景,还有那些围坐在白杜树下在标有“楚河汉界”棋盘上厮杀的人们那不变的情怀。这些棋迷一年四季风雨不误,那种投入、那种较真的神情常让路人忍俊不住,若是笑他们痴狂下棋成痞也绝不为过。这里,双方将士经常杀得昏天黑地。开局两军对垒,双方排兵布阵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中场对方的千军万马杀过界河车马炮兵冲锋陷阵横刀跃马豪气冲天,相士护卫恪尽职守谨小慎微;末局战场多半丢盔卸甲,“将、将”声的此起彼伏,手上的棋子“啪啪”落地,未分胜负绝不休兵。最后,赢方才艺发挥淋漓尽致,犹如打赢一场真正的冲突和战争志得意满。输方的三种境界是心服口服、心服口不服和口服心不服,虽有些垂头丧气但可收获“胜败乃兵家常事”的安抚和慰藉。说心里话,这种厮杀真正的输家绝对是看客,因为当局者迷而旁观者清。他们一路胆战心惊,有时看到妙招出手还好这种喜悦成为一种享受,但时常因看到一步臭棋怒发冲冠的他们因受“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行规约束纵有不满和痛苦也无法无处发泄,这种打击下显然他们受的都是内伤。也有犯规的棋迷忍不住跳出来指点江山,但这种行为必定招来白眼。圆明路上白杜树下的街头棋摊已成为一道充满市井气息的人文景观。
我们一生中会遇见过很多树,遇见过很多人。树木是大自然的恩赐,它们几十年上百年乃至千年默默地陪伴着我们人类,给予我们心灵的滋养,给我们以智慧启迪。正定隆兴寺千年的古柏如此,圆明路上白杜树何尝不是如此。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然而老丁几次来石家庄,都错过相见,却没想到2021年的那次竟然是白杜-这位美人替我们接待了他。这次街头邂逅使得老丁回青岛二年后还对她心心相念,你能说白杜不美吗?老丁的“花心”在圈里是出了名的,他撰写的《红杏出墙》、《老梅新枝头》等各种树木花草的美文读后无不让人心动,但白杜的一次回眸却给他以长久的美的震撼,你能说白杜不够美吗?老丁赏过风景无数,这圆明路的风景却成为他的“冬日暖阳”,你能说这冬日里的红粉雾团不是一道美丽温柔的风景吗?
日历,已翻到2023年12月9日。夜晚,一个人默默走在圆明路上,欣赏白杜的叶和果、身姿和风韵,感叹她的美!我随手摘下小枝白杜,剥开小巧的壳儿,把这相思的红豆捧在手心细细体会。曼妙、孤寂、清冷这是白杜,厚重、丰富和坚定也是白杜。白杜这么近,那么美!恰如河北省文化和旅游厅今年提出的旅游宣传口号,当然他们提出的还有“周末到河北!”
这也是我的心愿。感谢白杜树给我们带来这一路的风景!欢迎你来这里与我们一起欣赏它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