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锅烙粑(散文)
锅烙粑,顾名思义就是把面粉做成扁圆的形状,拿到锅里进行烙、烤、炕做成的粑,因此又叫烙粑、烤粑、炕粑粑。由于锅烙粑表面无油,在锅里经过烙、烤、炕之后,粑的两面金黄且都有像锅巴一样的壳子,因此在我的家乡它又叫“壳子粑”。
锅烙粑,热吃蓬松柔软,芳香扑鼻;冷后易于携带,与川芎茶、米泡茶、绿豆汤、银耳汤等组合成为家乡农忙时节的方便食品。
舌尖上的锅烙粑,在物资匮乏的年月,不是美食却胜似美食。它是大自然的馈赠,更是一种好食材,而让食材突破极限的却是母亲,经母亲的手做出的锅烙粑,不只是一个个粑粑了……因为每一个锅烙粑的背后都流淌着母亲浓浓的爱意;每一个锅烙粑的背后都有母亲辛勤劳动的影子。
记忆中,锅烙粑最香甜、最美味、最多的日子是母亲过生日的时候。原味、甜味、芝麻味三种口味的锅烙粑,母亲都会做很多的,简直就是锅烙粑的“盛宴”了。
母亲的生日,是农历的六月初六。那时,也正是麦收完成新麦登场尝新的时候。外公那地方有田地种麦子,因此,每年这个时候,外公都会提前一两天,背着半袋子面粉来我家。有时,小姨也会跟着一起来的,为的就是来帮我们家洗洗、刷刷、晒晒、捡捡,好让母亲轻松点。
锅烙粑,纯手工制作,一般有泡、发、醒、揉、烙几道工序,做起来比馒头复杂多了,但也比馒头好吃。那天一大早,母亲先把老面(发酵面团)用温水泡开,让它不再有疙疙瘩瘩的。我们这里把老面叫“酵子娘”。再把融化了的面浆倒进大钵子里,加些水,并添加部分面粉搅匀。一个小时后,看到大钵子上浮满了气泡,就开始和面、揉面。和面时,要把握好加水量和黏稠度,还要是软硬适中,最主要的是做到“盆光、面光、手光”。
做锅烙粑揉面是个技术活。所谓“揉不死的面”就是明证。面越揉,越劲道;面越揉,粑越好吃。母亲汗水淋漓,不时用肩头的毛巾擦着汗。母亲将揉好的面团放在案板上,蒙上湿布,进行醒发。发面时间因气温高低而定,夏季一般两至三个小时。发面以切开可见蜂窝状气孔为准。发面时,一定要将面发起来,发不起的面做的粑粑就是死面疙瘩;发过了的面做出来的粑粑又有酸味。
等到大钵子上的酵子面醒发好了,中间有着蓬松的大孔,母亲就再加面粉,使劲揉,直到把手揉酸了。揉好了的面,揪下拳头大小的面团再揉几下,用手掌在面团中间压一下,一个粑就做好了。母亲做的粑粑,大小一样,厚薄一致,一个又一个地摆在干净的簸箕上,整整摆满了三大簸箕。
烈日似火,大地像蒸笼一样,热得人喘不过气来。夏日的土灶台旁,更是热得让人望而生畏。但是等到母亲烙粑时,我们也顾不上热了,即使手拿蒲扇,也都要挤在灶台边。母亲用丝瓜络把锅抹了又抹,锅烧热后,把放在小簸箕里的粑一个一个地放进锅里。农村的小锅,一次可以放七八个粑。
锅烙粑,“烙”是至关重要环节。烙时火候非常有讲究,火大了,会烙糊;火小了,又会夹生。因此,烙粑时的柴火一般烧的是枞毛须子或是草把子。但夏天烙锅烙粑时,都是用的草把子。草把子属于“泡柴”,烙出来的粑松软可口。
盖上锅盖,细火慢慢烧、慢慢烙。过了几分钟,揭开锅盖,贴锅的那面已经烙得金黄了,母亲小心翼翼地把粑翻个面,再烙另一面。等到两面都金黄时,大功告成。锅烙粑出锅了,新麦的清香,扑面而来。若是锅中有黑芝麻馅料的,那更是香上加香,香气浓郁。
中午时分,烙好了的锅烙粑端上了桌,香气袭人。外公、小姨还有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我们就着冰凉的绿豆汤或是稀粥,大快朵颐。
经年后,当我再品尝到难得一见的锅烙粑时,还是会心潮起伏、思绪万千。因为,我想母亲了,我想母亲做的锅烙粑了。母亲做的锅烙粑色泽金黄,外焦内嫩,有嚼劲,越吃越有味;母亲做的锅烙粑不仅滋养着我们的胃,更呵护着我们的心;母亲做的锅烙粑,抚慰着人间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