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箩筐·冬日】北风,一曲冬天里的欢乐颂(散文)
寒冬,已临。
走进田野,曾经的苍翠也好,金黄也罢,甚至金色的庄稼,黝黑的土地,都已隐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片片皑皑白雪,到处银装素裹。
北风呼啸着,狂傲不羁,脱缰野马一样,在辽阔广袤的雪野上飞奔着,驰骋着。此时的北方,寒流已登陆,北风,一遍遍席卷着大地。
灰蒙蒙的天空,雪花飞扬。一片片,又一片片,飞雪,柳絮一样纷扬,盐一样乱撒,蝴蝶儿一般的轻盈,在空中翩跹,旋转,舞蹈着。看似停不下来的雪花,在一阵阵北风里,忽然,停下来,转而,大雪初霁,天地间一片空明。
渐渐退去的雪花,好似在酝酿着再一次来临的诗句,唐罗隐:“南山雪乍晴,寒气转峥嵘。”宋谢翱:“夜长春度梦,门雪拥笆篱。不倚成山积,情知有霁时。”宋王安石的“雪霁花梢春欲到。饯腊迎春,一夜花开早。 青帝回舆云缥缈。鲜鲜金雀来飞绕”。尤其喜欢宋朱淑真的“江水冰消起绿鳞,川原荡涤少烟尘。风吹南北溪桥畔,柳色参差欲漏春”。
是的,在寒冷的季节里,在大雪茫茫的世界中,北风紧吹的雪野里,不再沉寂,落寞。而是,会在白雪素裹中想象着青青柳色,想起暖意融融的春天。这样的景色,着实给人带来不同的感受,为之一振,为之欢呼。
北风,吹吧,吹吧,愿你来得猛烈,来得酣畅,来得迅猛异常。你席卷过的地方,总是与众不同的。草原,会绿成海洋,草地,花儿会开得缤纷绚烂,农田,庄稼会长势茁壮,山林,会树木蓊蓊郁郁,就算是荒野,也会绿草茵茵,密绵延到天边。
继续前行,来到白雪覆盖的山林间。
站在林间,站在每一棵树下,抬头望向蓝天,初霁的雪空,由空濛变得碧蓝。白云慢慢飘出云窝,穿上雪白的风衣,晶莹的,洁白的,迅速的齐齐集合在高空里。北风没有丝毫的喘息时间,它们要在着寒冷的季节里,将寒冷遍布整个雪野,吹得透彻,吹得干脆。
一只只鸟儿们,趁着雪花暂停,它们飞出巢来,在空中飞翔着,寻觅着。它们依旧不死心,一次次俯冲到地面,想在白雪里寻找出,曾经的记忆,那些饱满的谷穗,那些熟透的红果子,那些成熟了的草籽,哪怕是一粒粒老苍子。尽管老苍子一身的刺,让鸟儿无法下口,但是,毕竟是一粒野生的籽粒,足能让鸟儿们回忆起秋天,那个硕果累累的季节。
然而,鸟儿们,同时也成了鹰的猎取目标,一只苍鹰,在远处的雪山顶端,闪动着庞大的翅膀,飞速地飞来。鹰,从来都不会犹豫的,它只要看见猎物,就会一个俯冲而下,瞬间,用它的利爪抓住猎物,飞向蓝天,飞向它认为的安全地带,尽享一顿美餐的。
不仅鸟儿,雪地上的老鼠兔子也都是鹰的猎物。
北风依旧呼啸着,酝酿在风的咽喉中的风儿,一次次猛烈,一次次疯狂。
慢慢前行,看到北风吹过的山间雪地上,一张雪白的纸笺一样,在阳光下,均匀舒展,留下了一串串小兽的印迹,有老鼠或是兔子或是獾、狐狸甚至还有狼。一串串歪歪扭扭,曲曲折折,徐徐入到林间山野深处。
趁着雪霁,小兽们也在悄悄出动,还是昨夜留下的痕迹呢?
有经验的猎人会告诉我,那些陈旧的就是昨夜风雪后,留下的,再早一些的痕迹早已被风雪掩盖住里,大雪无痕,无踪无迹了。那些崭新的,就是刚刚不久留下的。
在大雪覆盖处,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一些血点子,那就是昨夜留下的,可以想象出来,你死我活,厮杀的场面,一只兔与一只狼,一只獾与一只仓鼠,它们之间的惨烈,在北风中一次次上演,从古到今,没有停息过,没有和解之时。想来,再没有偃旗息鼓的那一天。
在白雪覆盖的雪野里,人的出现,是再好不过的点缀,一种活跃,一种生动,一种生动之后的破坏,一种破坏后的和谐。我想,人可以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很多的猎人早已放下了手里的猎枪,不再猎杀,很多的捕猎为生的人,改行做了别的,甚至有人加入到保护野生动物的行列里来。
突然,在山坳里,还是发现了一只没有完全吃完的一只狍子,那一定是昨夜狼的野餐,狍子的身影全无,此时,只是血肉模糊的骨架在一群群秃鹫的围餐中,显得越加惨烈与惨不忍睹。
弱肉强食,生物链自然规律,一种生态平衡,无法改变的自然规律。一些小动物,也想来分一杯羹的,可是,掂量着不是秃鹫的对手,只好,远远的观望,等秃鹫酒足饭饱后,再来分享。
此刻,北风一次比一次紧,云在不断聚集,越聚越多,越集越浓厚。肆虐的北风,好似要将山野里的树木摇折断,要将一块块顽石撕裂开,更是要将一片片雪吹散开。雪花,再次飘起来,一次比一次雪花慢慢团集,由空中,飘落下来,山谷,山林,溪流,江河,地面上……
此刻,北风声音更加恢弘,愈来愈猛烈,几乎疯狂,好似睡醒的雄狮,好似下山的猛虎,好似万马撒开四蹄奔驰,好似千万里江河,在奔腾咆哮。
在这北风呼呼的声音里,有人听出了它的呜咽,有人听出了它的怒吼,有人听出了它的桀骜不驯,也有人听出了它的欢快,它的轻松与快乐。
是的,站在林间,站在旷野,站在群山环绕之下的自然界里。听吧,北风萧萧,好似一双巨大的手,在拨弹着一张巨大的钢琴,指尖自由的在黑白键上跳动,琴声从巨大的琴键上迸发出来,时而如偌大的森林里的风儿穿过,时而,如江河水的奔腾,时而如千尺瀑布落九天似的欢腾。
继而,仿佛间,有笙笛箫的加入,有琵琶筝七弦琴的加入,有大鼓长鼓铜鼓大锣小锣的加入……万籁回声,声声入耳,越来声越大越是激昂雄壮,波澜壮阔。
整个自然界,就是现成的大舞台。不用装台,飞扬的大雪,冰封的大地,自然成就了最美的布景,银色世界,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雪花儿就如仙子,小巧晶莹,一片片轻盈飞舞着,缥缈而来,精巧地旋转着舞蹈着。
寒冷虽在,酷寒逼仄,然而,可以听到那样的欢快,可以听到生命的自然存在与和谐,可以随着那样的欢快而歌唱而舞蹈,并且,大声激动地吟诵着:
欢乐啊,美丽的神奇的火花,
极乐世界的仙姑,
天女啊,我们如醉如狂,
踏进你神圣的天府。
……
整个森林都在合唱:
万民啊! 拥抱在一处,
和全世界的人接吻!
弟兄们——在上界的天庭,
一定有天父住在那里
……
这是德国诗人席勒的诗句,饱含着诗人对美好生活的无限热爱,诗句中洋溢着欢乐,乐曲中不断表达出希望全人类团结友爱,希望和平。
此时,整个宇宙回响着的是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这部乐曲,承载着贝多芬时代的辉煌,与成就。在这部作品的第四乐章的合唱部分,就是席勒的《欢乐颂》为歌词而谱曲的。
贝多芬,并不陌生,他是伟大的音乐家,被尊称为乐圣。他拥有上天赐予他的音乐才华,又有着对音乐对人生的一腔热血与勇敢追逐自己的梦想的坚定脚步。在一次次挫折面前站起,在一个个打击面前昂起头颅,在一个个对他的作品产生疑问的人面前,他自信而坚定的继续着他自己的创作。他成功了,他用他的音乐,战胜了一切。
站在风雪中,迎着呼啸的北风,那一刻,我感受着,整个自然界在轰鸣,在沸腾,在流淌着激动人心的乐曲。
音乐,没有国界的,音乐可以让全人类达到了共鸣,到达一致的心动,一致的感动。可以欢呼,可以欢笑,可以狂舞……就如没有国界的北风,在寒冷的大地间猛烈地吹,极尽狂飙。
听,北风,不是呜咽,不是低沉,也不是萧条,更没有丝毫的悲观与颓废。而是欢快,是激昂,是澎湃,是充满活力。
尽管是在冬天,在冰天雪地里,寒冷锁住的江河,飞雪淹没了千径万踪,冰雪塞堵了路途,让我们,在呼啸的北风里,听出它的苍劲与震撼,听出它的力量与不屈不饶。
寒风里,微笑着,蔑视寒冷,不再沉重。感受到欢乐,感受到愉悦,并不负使命的,将快乐传递出去,传递给每一个人。
哦,北风,自然界里的一曲命运的交响。
听,北风,舒缓而急切,狂傲而热情,流淌在冬天的酷寒里,流淌在冰天雪地上。
北风,它是一曲冬天背景里的纯音乐,一曲冬天里的欢乐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