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璞】新年像幅新春联(散文)
新年是中国人最重要的传统节日,怎么能不喜庆?喜庆怎么办?仪式表达!怎么表达?贴春联啊!
贴春联无异是新年的重要仪式之一。明代范景文有诗:“桃符门挂映春联,爆竹声中又一年。”刚刚进入农历腊月,年味儿逐渐浓了起来。集市上、街道里有了卖春联的。随着年的临近,春联越来越火。男女老少,熙熙攘攘,人头攒动,讨价还价,摊主应接不暇。春联市场红杠杠、火辣辣的一大片,微风吹过,万千春联飘动,哗哗作响,简直像红色河流,燃烧的火焰,锦绣的山峦。
我小时候都是手写春联。尽管那时物资匮乏,生活困难,不影响人们过年的喜兴、过年的庆祝。农村里形成了习惯,固定的活儿就是固定的几个人干,推辞不得。家家户户要春联,就忙坏了写春联的。写春联的人赔了时间,赔了墨汁,没有怨言。乡里乡亲的,一团喜气不是?形成了习惯,年年如此。
我家所在的小农村,能写毛笔字的不多。幸好杜老师是我家邻居,近水楼台,每年可以求得杜老师的春联。除夕那天,没等杜老师吃完早饭,就有人带着红纸找来了,人越聚越多,杜老师忙得不亦乐乎。人们有的帮着裁纸,有的帮着抻纸,有的帮着摆放春联。人们一边给杜老师帮忙,一边等着,一边闲聊着,开着玩笑,充满了祥和的、和睦的、欢乐的气氛。
手写春联数量有限,致使有的人家,贴不上春联。后来杜老师年岁渐大,人们不好意思麻烦他,我家就连续几年没贴春联。新年没有新春联,就像婚礼没有音乐,像名角唱戏没有伴奏,感觉平淡少味。我村西邻村是公社所在地,我村村民到那村赶庙会回来,纷纷羡慕地说:“瞧人家那村里,家家户户红杠杠地贴着对联,那红火劲儿。”口气里充满羡慕,也有遗憾的意思。
这遗憾后来消失了。国家富起来了,物资空前繁荣,印制的春联一下子火爆了。有专门的春联市场,长的短的,宽的窄的,墨黑字的,金黄字的,花样繁多,应有尽有,保你满意。花上五六元、十多元,不当回事,省了求人写。不过现成的总是不如现做的,还是手写春联的更受欢迎。春联市场里,也有现写现卖的,生意相当兴旺。书法好的人士,年底照旧要忙活几天;拿到名家写的春联,满脸笑容写着骄傲满足,逢人就炫耀。
我后来从农村搬到县城居住,照例每年除夕傍晚,在单元房门口贴上春联。单元门口窄,贴的春联也小而窄。这不要紧,要的是春联那红色,红色就喜兴。要的是那字,大大的福字,把心头充满了幸福;联上人丁兴旺、平安健康的字句,我就想象到了下一年的好日子。我老家的大门,每年邻居贴春联时,一齐给我家贴上。当然是免费的,邻居贴了钱贴了时间,还很高兴。给他钱,就生气了:“给钱就不贴了”。
春联的贴是压邪驱鬼意愿,贴的是平安兴旺的祝愿。也许是心想事成,祝愿引导人们奋斗,奋斗让人们的光景越来越美好,越来越红火;光景好了,春联越贴越喜兴,越贴越有劲儿,越贴越欢乐。过去生活困难,老百姓说,难过的日子好过的年。现在家家户户丰衣足食,是好过的日子好过的年。
新年就像一幅鲜活的春联。“千家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周而复始的轮回的年,周而复始的贴春联。新年在春联里欢乐度过,春联在新年里辞旧迎新。新年只是一年的那么几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春联要保存一年,中间不肯撕下来。新年里人们团聚,欢乐,庆祝,放松,休整。这是一年的结束,又是一年的开始。新年过后,生活在继续。新年里休整好了身体,调整好了心情,为了更美好的生活,为了明年的欢乐,人们攒足劲儿憋住气儿,继续奋斗。自然,也为了再过年贴春联更好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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