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箩筐·冬日】慵懒之风(散文)
一
看见网上有好多买毛线的直播间,点进去,看着花花绿绿色彩纷呈的毛线,心就动了。心思好似伸出了小手,被抓挠得有点痒,真是难以忍受的诱惑。心里想啊,要是自己亲手织一件毛衫,穿在身上,那会是什么感觉呢?
虽然我的毛线活儿并不出色,幸运的是,在家时,母亲不遗余力地教过我的。因此,最简单的针法还是会的,什么上针下针,要领也是掌握的。
看见毛线确实质量不错,色彩鲜艳,想着不如买几两,试一下,看看能不能织出件毛衣来。手一点,颜色一选,毛线选好了。物流也真给力,没几天,信息收到,毛线寄来了。捧着柔软丝滑的毛线,别致的色彩,心里别提多喜欢了。要是成了衣服,穿在身上,该有多美呢?想想就很快乐。
那就织吧,爱人看见,说我自己找累受,凭着清闲不会找,工作又是写作的还不够累吗?又买来毛线,要织毛活,这可是真是自己找的,何苦呢?
是呀,何苦呢?没人逼着我,也没有谁要求我,非得受这份累不行。那就算是爱好吧,写篇文章,对我来说还算不难,织一件毛衣,却真得犯起难来。左思右想,真是无从下手,想这毛线,若不织成毛衣,那就只是毛线,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直播间里有会织毛衣的老师教给织的,当然是只教个皮毛,要学会,得花钱买教材,有视频教材也有文字教材,再就是要买他们的毛线,否则不会发给教材的。织个毛衣还真的要买份教材吗?我寻思了一下,选择拒绝购买教材,女子本应该就天生得会作针黹的,这做衣服不会也就罢了,连个毛衣也不会织了吗?
放学回来的儿子说:人家的妈妈都会织毛衣,什么马海毛、冰丝、蕾丝、天丝棉麻藏麻的,都织成了毛衣。那可是纯手工的,穿着可舒服了,妈妈你也给我织一件吧。
是呀,自己手织的,肯定是不同的,那是母亲一针针一线线手织的温柔,手织的慈爱在里面,咋会相同,又咋能相比呢?
说织就织,没什么可难的。
购买来的马海毛颜色,叫做干枯玫瑰色。顾名思义,干枯的玫瑰色,婉约,枯红,静雅,柔美,倒是挺独特的。看着心里一份洋溢着暖意融融的感觉,扑面而来的是一种春天里的屡屡花气,既浪漫,又有爱的温度。
我对儿子说:妈妈我先给妈妈自己织一件,练练手,感觉可以,就再给你织,感觉不可以,就放弃。从此,不再提织毛衣的事儿,退出毛衣编织的江湖,连织针也扔掉。咋样?
儿子听了笑笑,一耸肩膀:点赞,老妈威武。做什么事儿,都能成的。儿子一笑,小虎牙一呲,蛮帅气的样子,这是帮我打气呢。
春天还没有来到呢,天气还是很冷。夜长日短,长长的夜里,书读得累了,写也写累了,推开书,关闭电脑。这下好了,织一织毛衣吧,倒是有了缓解疲累的另一种方式了。据说织毛衣可以锻炼人的小脑的,大脑得到很好的休息。是否如此,并不知道真的假的。
我坐在圈椅里,灯光柔和,屋子里散发着茉莉的清香,一杯清茶在桌角,一股股冒着热气,茶烟缭绕,袭人肺腑。那是爱人特意为我准备的,他总是关怀备至,我做什么,也都默默支持。
我将毛线团往地板上随意一放,织针握在手里,感觉生疏得很。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下手。倚在椅背上,眯起眼睛,先计算了一下针数,起多少针为好呢?
心想,万事开头难呢,开头一定要开好的。就如一篇文章,开了头,写下去,顺畅,自然,行云流水,很关键哟。若是织了拆,拆了织,反复几次,毛线也织坏了,心情也给毁掉了,好好的毛线织成了一团乱麻,往边上一扔,再也不想织了。
那么一篇文章呢,开几次头,都不能写下去,写了改,改了写,重复不过二三次,心情同样被搅得乱乱的,思路也混乱了。当初想写篇文章的好心情忽然也就没了,索性一推说:算了,不写了,一篇文章也就此毁掉了。
所谓的胸有成竹,在这里显得尤其重要。织毛衣呢,没有编织前,应该有了一件成衣的样子,藏于脑海。什么花样,款式织法早已安排得妥妥当当了。文章呢,要早已打好了腹稿,构思出了一篇文字在心底里。等到开写时,一挥而就,洋洋洒洒一篇文字。
二
母亲听说我在织毛衣,电话打过来,再次教给我要领。
我知道母亲的手织毛活相当好,我可不敢比的。母亲问我打算织一个什么花的呀?一句反而问住了我,对呀,织个什么花?
什么花?这里指的就是那些编织毛衣的针法,什么相思扣、麻花、太阳花、凤尾、铜钱、蒲公英花……好嘛,光花样也数不清呢。织个毛衣学问还真是不少呢,竟然有这么多的花样。说起毛衣的款式,母亲更是如数家珍,又是一通的说道,什么开衫,套头,高领,鸡心领,半袖,长袖的。
我说母亲您的织法太复杂,也太繁琐,我的织法很简单,不去往那些复杂发展,追求的是简约,大方,又实用,省时省力又节省毛线。我对母亲说织毛衣终结目的是干什么的?不就是穿着暖和,又舒适吗?追求那么花哨很没有意义的。好好的毛线硬是扭成了麻花,不结实了,也不松散。
母亲说那叫什么款式呢?我说告诉您也没什么关系的,我才不保密的,说给您老人家哈,叫做慵懒之风。
哦,第一次听说这款式。那么,又到底是个什么花样了呀?
什么花样也不织,是最简单的一色大平针。属于一气呵成的平整,一路顺风般的席卷而过,整件衣服透出的就是那样一种自然舒适的姿态。那就是一种坦然,淡定。随性,洒脱。自然而然,给人舒适平易近人,非常的大众化,又非常地接地气。
母亲听了依然疑惑,但是更是想看看我织成后,到底什么样子,说:赶紧织吧,倒要看看怎么个样子款式,慵懒之风,听着蛮舒服的,就是不知道织成了什么样子?
我说老妈就等着惊叹吧,到时候,说不定您也想要一件呢。哈哈。我咯咯地笑着,母亲也笑起来。爱人听了,说看来是信心满满呐,可是,这才织几针呀,大工程还在后面呢。织一件毛衣,何等容易呐?一针一针的,一线线的,怎会像说的如此轻松。
看见爱人眼里露出不信任的神采,我依旧微微一笑,继续我的毛线编织。朋友知道了,大为惊叹:哇,厉害了我的姐,开工了。
是的,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借此说着。心里呢,也是有点小胆怯的,真是怕织不好,穿不出去门的。那样的话,既浪费了时间,也浪费了毛线,真是得不偿失的。
三
其实,不织不知道,一织才知道,一件毛衣的织成,并非容易。一针针一线线,一扣连着一扣,一线接着一线,一扣松懈会影响整个毛衣,一扣掉下,一线忘织,整个毛衣也会受影响。甚至会织好的部分也皆散开,拆了从新再织毛。白白空忙一场的危机,时时存在的。真是如履薄冰,胆战心惊。
儿子不断给我加油助力,天天放学回来就先看看进度,用小小手指丈量着尺寸。然后说:快了,就快了,又进了一步,离着一件毛衣越来越近了。
夜晚,又给自己找来了乐趣,星星在窗外眨眼睛,月亮在空里慢慢游弋。一天的工作结束,读一读书,写一首诗,放松心身。再织一织毛线,说起织毛线,不像是做别的,整个心思都调动了起来,专注,又认真。进入一个忘我境界,也许达到了无为也说不定。
有句话叫做功夫不负苦心人呢。毛衣最终织起来了,还真是不错,穿着舒适,样子也美观,挺好的,达到了我的预期效果。
母亲看见我的毛衣也啧啧称赞,说看着挺舒服的,大方又美丽,穿着也不错,给我也来件。儿子更是大大赞叹,我知道他也是想来件,那么爱人呢,不用说既想要一件,又心疼我受累,只是一味地说:还是买现成的吧,太受累,万一累坏了,不划算的。
毛衣,一种慵懒的风格,给人的感觉就是简单,又随意,没有那些繁缛,也没有什么羁绊。生活也同样有一种方式,也可以这样的随心所欲,开心生活的。有人总是会说:没精神,没力气,没了心思,什么也做不下去了。那么,你的精神你的力气你的心思被谁偷了去了呢?或许,我说了,你不相信。你的精神,是被万物偷了去了。被那些繁缛困住,羁绊捆住,被自设的牢笼拘囿。
万物偷了去了?听起来,似乎没有道理,细细一琢磨,还真是呢譬如,你走出去,去欣赏一朵花。只是欣赏,无法拥有,你还是觉得不足。你想把它带回家,带回家后,你还是不足。又想把它养活,你栽种它,浇水,施肥,没完没了的来关注这朵花,你在费神费力,你在投入着你的力,无形之中,你被花无形之间偷去了精神。
去海边看见美丽的贝壳,有人喜欢带回家,要一个人独自欣赏,要成为私有。而不是放在海边,让其被更多人看见,更多人欣赏。看见一只美丽的小鸟,更是想把它带回家,又在想,养起鸟儿来,独自拥有它的活泼身影,动听美丽叫声。每天喂食喂水打扫笼舍。其实很耗精力,也很费精神,
不要总想着占有,而是放得下,想得开,随心所欲。慵懒,不是随便,不是懒惰,更不是有抵制情绪。而是拿得起放得下,不汲汲于富贵也不戚戚于贫贱的正确生活方式,乐观,向上,淡然,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态度,一种随遇而安的心态。
《老子》说:“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为,无为而无不为。”无非就是,要人们放得下,要不断地减少对高品质生活的欲望,让心灵回归自然,返璞归真,过一种健康乐观的生活。
只要是闲暇,我就拿过毛衣针织几下,就如生活,不刻意,不强求,不去与谁比较,非争个高低,非分个胜负,又能怎么样呢?活着,绝对不是只是为了分出输赢,生活也绝对不是繁文缛节,误落尘网。还有最真实可靠的日子,更有复得返自然的潇洒与自得。
生活,等我们一天天,一日日,过好,过得开心,过得幸福。
慵懒之风,逍遥,自在,悠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