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箩筐】春来荠菜香(散文)
一
冬天就这样过去了,像流星划过天际,不着痕迹。伴随着风雨的呼唤,春天又翩然回归。
走出城市,远离喧嚣,能感受到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路两旁,柳树呈现出鹅黄色,黄中带绿,色彩明艳。柳枝舞动着柔软的枝条,婀娜娉婷,平添了几分姿色、几分神韵,犹如花季少女顾盼神飞的眼眸,多情而温柔。枝条间,偶有燕子轻巧地掠过,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一眨眼已飞到河那边的杨树枝上,天空中只留下叽叽喳喳的叫声在回荡。
田野里的小草,一丛丛,一簇簇,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悄地露出了头。草芽尖尖的,绿中带黄,它们义无反顾地冲破泥土的约束,露出可爱的小脑袋,欣喜地打量着这个春意盎然的世界。
什么狗尾巴草、血布袋棵、蒲公英、牛筋草、灰灰菜、夏枯草、三叶草、马齿苋等,野草真是多如牛毛!叫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多得数不过来,应有尽有。它们或热情似火,或温柔似水,都以自己的方式存在着,装点着春天的光景。
长得最多的、最常见的,当属荠荠菜。荠荠菜,又叫荠菜,地丁菜,它是深受人们喜爱的一种野菜。荠荠菜生命力顽强,春风一吹,它便努力地向上生长,不择地势,河坡上、路两边、院子里、梨树下,到处都是荠荠菜嫩绿鲜翠的身影。
尤其是一场春雨过后,荠荠菜喝足了水,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争先恐后地钻出地面,笑盈盈地与空中的鸟儿打招呼,与风儿握手畅聊。
那早春的第一抹草绿,大概就是荠荠菜带给我们的吧!
二
昨天,小妹打电话来,说她买了一些荠荠菜包饺子,味道好极了。她不由得提到了小时候和我一起去田野里挖荠荠菜的趣事。她的话一下子也把我带回到了快乐的童年时代。
每当春天来临,万物生机勃发,生命力十足。那些沉睡了一冬的麦苗啊、小草啊、柳枝啊都苏醒过来了,退去了灰暗的冬装,放眼望去,田野里一派绿油油的景象。
麦苗返青了,阳光下,仿佛每一片叶子上都住着许多小精灵,油光发亮,神采奕奕。麦田里的各种小草也开始竞赛似的生长,这儿一丛,那儿一簇,有的草儿甚至长得比麦苗还要高,在风中招摇,大有喧宾夺主之势。
春天的野菜,有许多是我们餐桌上的美味,最让我情有独钟的便是那遍地生长着的荠荠菜。
春日的阳光是和煦的,灿烂的,它温暖地洒在柳枝上、洒在麦田上,也洒在我们稚嫩的小脸上。我和妹妹扎着羊角辫,胳膊上挎着个小竹篮,一蹦一跳地往麦田里走去,那里有数不尽的荠荠菜在等着我们去挖呢!
麦苗在风中跳舞,荠荠菜在麦田里捉迷藏,时有时无,若隐若现。有的长到麦垄间,一眼能看到它,用小铲子一挖,就顺利地把它揽入篮中。有的调皮地藏身于麦苗中间,需要费点功夫才能把它拔出来。荠荠菜,喜欢贴着地面生长,一棵棵碧绿青翠,叶子零散地向四面八方伸展开来,从上面看,像一个个圆形的小车轮。每一枝上叶子像锯齿一样,弯弯曲曲的。把整棵荠荠菜挖出来,用手提着菜根部倒立,它的叶子又像是一把撑开的绿伞。拿着荠荠菜放在鼻尖闻一闻,它的香味四溢,淡淡的清香实在是诱人。
田野的荠荠菜,挖不尽,只要我们愿意挖,就可以满载而归。我蹲在麦田里,顺着麦拢,寻找大一点的荠荠菜,看到一棵,就兴奋得不得了,仿佛得了什么值钱的宝贝似的。妹妹人小鬼大,手脚麻利,机灵得很。她挎着竹篮子挖得很有劲。
“姐,看我挖的这棵荠荠菜有多大!”妹妹在那边向我炫耀她的“战果”。
“好,妹妹真厉害,接着挖,咱们比赛,看谁挖的荠荠菜多!”我一边寻找大棵好看的荠荠菜,一边鼓励妹妹,好让她多挖一点荠荠菜回家。
虽然已是春天,但春风还是挺冷的,像小刀似的,吹得小脸、小手红通通的,但我们不在乎,只想着挖啊挖,把它拿回家,母亲肯定要表扬我们一番。我们一边说着话,一边手脚不停地寻找鲜嫩的荠荠菜。我们挖了一棵又一棵,不一会儿的工夫,小竹篮子里面便装满了荠荠菜,大的、小的,绿得鲜亮,惹人喜爱。每一棵荠荠菜都绿意葱茏,却又那么别致,与众不同。
我喜欢荠荠菜,也许是因为它不仅仅是一种普通的小草,更是因为它独特香醇的味道。
三
母亲曾说:三月荠菜赛灵丹。春天的荠菜味道最鲜美娇嫩,所以吃荠荠菜最佳时节是春天。等到夏秋时节,荠荠菜就老了,开花了,就不能吃了。
那些年的春天,田野里的荠荠菜,是我们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美食。母亲会变着花样地用荠菜给我们做出各种美味的食物。像什么荠菜馍、荠菜摊饼、荠菜馅的饺子等,用春天的野菜满足我们味蕾的需要。以至于多年后,荠荠菜的味道仍然对我有着独特的吸引力。去餐馆里吃饭,有荠荠菜馅的饺子,我一定要点上一份,品尝一下荠荠菜的味道。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里称荠菜为“护生草”。他说荠荠菜萌于寒冬,盛于早春,是春天的使者。在我看来,小小的荠荠菜,不仅是野菜中的珍品,更是药食同源的上品。
今年雨水过后,田野里一片生机,又是一年荠菜绿。我迫不及待地到市场上买上两斤新鲜的荠荠菜,把它的根部去除,择干净。用清水反复清洗上面的泥土,直到洗干净为止。然后在锅里烧点开水,把荠荠菜焯一下,加入一些食用盐、油,这样叶子会保持绿色鲜亮。捞出来,放在凉水里,再清洗一遍,用手挤干里面的水分,团成一个个圆团。用刀在案板上把它们剁碎,放到肉馅里,加入一些盐、味精、姜末、葱末、生抽、老抽、饺子调料、香油等,一起搅拌。这样味道鲜美的荠菜味饺子馅就备好了。
我把提前和好的面,放在案板上,揉成长形圆条,切成小面剂子。再用小擀面杖把它擀成圆形的小片,里面放入适量的荠荠菜肉馅,捏成月牙形,一个饺子就包好了。等饺子一个一个包好了,就可以开水下锅煮了。看着饺子在锅里上下翻腾,像一条条活泼的鱼,白里透绿,晶莹剔透,好似一个个精美的艺术品,饺子和着荠荠菜的香味早已溢满了厨房。
这样的荠荠菜馅饺子味道独特,有着醇厚的肉香,还有着淡淡的野菜香味。美味佳肴,嫩滑爽口,吃上一口,满嘴留香,让人回味无穷。
荠荠菜,是一种不起眼的绿色植物,遍地都是,不娇贵,甚至卑微到尘埃里,却给我的童年生活带来了无穷的乐趣,也是我一生念念不忘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