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水】春花依旧烂漫(散文)
◎幽幽海棠花
最美人间四月天,绿树荫浓,花事一茬又一茬,给人带来无尽的惊喜。
在绵绵的春雨中,漫步在城墙公园,我本是追随西府海棠花而来。海棠的种类很多,常见的有垂丝海棠、贴梗海棠、木瓜海棠、西府海棠。其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西府海棠,它是海棠中的上品,不仅因为它那绝世的容颜,还有它那清幽的花香味道。
上次遇到海棠花,还是花骨朵,枝头上缀满了小小的、粉嫩粉嫩的“小铃铛”,犹如娇羞的少女,一副羞羞答答、欲开未开的模样。时隔半个月,那些海棠花不知道开得怎么样了,我脑海里不由得想起李清照《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里的句子: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暮春时节的河岸,比早春时更多了几分浓艳。树的叶子更浓绿了,每一片叶子都像刚出生的婴儿,皮肤娇嫩得发亮。早开的梅花、梨花早已不见了踪影,而木瓜花、丁香花、海棠花也开得差不多了。几株白色的海棠花吸引了我的目光。那白色的花,开得正旺盛,层层叠叠,满树花枝招展,犹如洁白的鸽子站在树枝上展翅欲飞。绿色的叶,衬得花儿更加洁白无瑕,如雪花般晶莹。这些花朵远看神似梨花,走近了看又不同于梨花,白海棠花有的是复瓣,我数了数,有的一朵花上有十多片花瓣,花蕊呈淡黄色,看起来那么的素雅洁净,面容清秀。
看我正站在树下赏花,一对中年夫妇走过来,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花啊?”我说:“这些也是海棠花!”女人兴奋地说:“想不到海棠花还有白色的呢!”她快步走到海棠树下,在花的映衬下,女子犹如穿上了白色的婚纱,她让丈夫一边给她拍照,一边拉着花枝细细地欣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的东西谁又能不喜欢呢?
再往前,是西府海棠的地盘,几十棵西府海棠,站立在河的两岸,如娴静的淑女,似大家闺秀,国色天香,美不胜收。西府海棠有“花中神仙”、“花贵妃”之美称。西府海棠,是粉色花系,样子柔美沉稳,惹人怜爱。《红楼梦》中把湘云喻为“海棠春睡”,真的是恰如其分。看到海棠花,犹如湘云站在眼前,温柔迷人。西府海棠是河岸边最靓丽的风景,尤其花开的时候,姿态优雅,楚楚动人,那淡淡的花香味让人流连忘返,到了秋天,树上会挂满红彤彤的海棠果,一颗颗如珍珠似玛瑙,晶莹透亮。此时,海棠花多数已经败落,花儿落了一地,让人心疼。一阵风拂来,有的海棠花轻轻地飘落在河面上,就那样如一叶小舟,任风儿吹动。落花顺着流水,漫无目的,去了不可知的远方。
人间四月芳菲尽,也许就是说这些凋零的花朵。它们在绚烂过后,零落成泥,只留下淡淡的花香在风中弥漫,让人意犹未尽。春光虽然美,但却是短暂的,花开花又落,岁月不居,时光飞逝,令人感慨。
◎缤纷地黄花
在河边的草地上,我忽然看到一种熟悉的却叫不上名字的花。
我急忙打开手机的搜索功能,原来,这就是中药里常提到的名字“地黄”,它竟然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我高兴地叫爱人过来,对他说:“瞧,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地黄啊!小时候经常挖到它,今天我才知道它的名字。”爱人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常见的许多野草都是中药材啊,只不过,有不少的野草我们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地黄可是宝贝,它的精华在地下,黄色的果实有点像红薯,清热凉血,用途可大着呢!”
提到药材,我一下子来了兴致,激动地说:“是啊,我原来一直以为,中药材只有大山里才有,常听人们说上山采药。我还记得贾岛的诗句: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看,我们身边就有中药材,真是太神奇啦!”
爱人最近因为身体不太好,这段时间他迷上了中药,他滔滔不绝地给我讲解道:“其实,我们吃的食物就是上好的药材。除了吃药可以治病,食物同样可以,药食同源嘛!人们常说吃出来的健康,就是这个道理。”
这样说来,无论是从美食的角度,还是从药材的用途,地黄都可以称为珍贵的植物。
小时候,我在田野里拔草时,时常能看到这种野草的身影,我只是把它当成普通的野草,连根拔起,毫不懂得怜香惜玉。我发现它的叶子很独特,有点像萝卜叶子,摸上去涩涩的,叶脉复杂,深深浅浅,纹路繁多,中间的叶脉呈现深紫色,喜欢贴近地面生长。
说实话,地黄的花其实很好看的。在地黄的正中间,长出一根细长的茎,在茎的顶端,是毛绒绒的花托,像一个绿色的莲花座,里面开出一朵像喇叭形状的花儿,花瓣外翻,样子有点非常像桐花,只不过桐花是浅紫色的,而地黄的花是紫红色的,紫得发黑,特别浓郁。花的中心是黄色的,整体搭配起来虽然不那么耀眼,却朴实无华,非常耐看。
它们就在草地上自由地生长着,对于那些漂亮的花树来说,这些小地黄花颜色既不鲜艳,也没有奇异的花香味道。但,它以优美的花朵点缀着春日的河岸,绽放着自己的光彩。
我和爱人在地黄花前站了很久,看了又看,我第一次如此喜欢这种不起眼,但又用处很大的野草被它的花儿深深地迷住了。我对地黄花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要是早知道它的名字就好了,我就不会这么长时间忽略它,弃之如履,不知珍惜。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我想:世上还有多少这样的东西呢,它明明很宝贵,也许它就在我们的身边,我们却常常视而不见,把目光放在远方,企图寻找生命的诗意。
◎灿烂野豌豆花
沿着河岸往前走,是丁香花的一片小天地。丁香花儿有的已经败了,还有一些开得晚的,在花枝上摇曳,散发着独特的香味。我正沉浸在丁香的花香中,低头间,在丁香树下,看到了一些淡蓝色的小花,那么娇小可爱,米粒般大小。
这些花,叫野豌豆,名字虽然有些土气,但花儿一样妩媚迷人。这些花在农村到处都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野豌豆花的样子特别像母亲种的豌豆花,但,豌豆花比这些花要大气、漂亮。在我的眼里,这些花更像是缩小版豌豆花。
爱人说:“野豌豆营养丰富,它的苗还可以食用,凉拌、炒菜,都特别好吃,有助于胃的消化,还可以缓解咳嗽呢!”
啊,原来这些野豌豆花还有这样的用途,真是让人出乎意料。野豌豆虽然小巧玲珑,但浑身都是宝,它柔软,细小,不引人注目,但它一样爱这个世界。野豌豆花的花语是碎碎念的爱,温柔的回忆。
其实,小时候,我经常见到野豌豆花,它生长在众多野草中间,没有喇叭花的气宇轩昂,小小的野豌豆花,很容易让人忽略它,但它并没有抱怨,也不惆怅,依然开得绚烂,热火朝天。它的叶子也特别细小,长在茎的两边相对而生,小如小指甲盖般,茎细细的,在顶端长着须,顽皮地打着卷儿。它的花是深紫色的,蝶形的花,花开两瓣,一左一右,犹如我们儿时头上戴的紫色的发卡,显得温婉又俏皮。每拔掉一棵野豌豆草,我喜欢把它的花儿摘下来,尽管花儿很快就蔫了,我依然不舍得扔掉,放在鼻尖闻闻它的香气,别说,还有点淡淡的豆香味呢!
“小径薇苗泛紫花,翩然羽翅甩青纱。娇姿秀丽芬芳郁,枝蔓柔藤浅嫩荚。”这是一首描写野豌豆花的小诗。野豌豆生长不择环境,随遇而安。路边、树下、花坛里、菜园里、田野里,野豌豆花儿四海为家。它的花瓣像蝴蝶的翅膀,上面披上了一层青纱,春风吹来,花瓣惹隐若现,身姿绰约,芬芳怡人。它的枝条是那样柔软,嫩嫩的,柔柔的,仿佛吹弹可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它外柔内刚,经得起风吹雨打,活着洒脱,活得自在。
在百花丛中,野豌豆花是特别的存在,虽然寂寂无名,上不了台面,却在明媚的春光里吐露着芳华,点燃着生命的热情和希望。纵然生得平凡,也灿烂无比,迎风而舞,无悔地绽放,做最美的自己,装扮五彩斑斓的春天。
暮春时节,万物皆生机盎然。莺歌燕语,蜂飞蝶舞,春花依旧烂漫,俯仰之间,惊喜不断。哪怕只是一朵小花,一棵野草,都是春天最美的遇见,是生命温情款款的呼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