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水】灯芯草,一株人间仙草(散文)
一
水边采回来几株草,我看了又看,端详了半天,也不认识。不知道它是一株什么草,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经常的,路过草塘,看见这种草生长在水边河畔,有的直立,有的匍匐水边。早就想顺手采回来几株,然而,终究没有,总是匆匆而过。走出很远,回头望望它,见那草儿,立在水边,也同样遥望着我,摇曳着,好自由,好奔放。
其实,一直感觉它挺好看的,长在水边,不争也不辩,安安静静的,有一种荷的气质——因为,给我的感觉,都出淤泥而不染,不妖娆,也不媚俗,挺有个性的。荷如此,它也如此。氤氲出来的气息,都是一股子清雅,淡然。
如此一想,我就从泥水里用手剜出几株,泥水染了一手,它却完好——依然绿绿的,根儿水里一洗,白得透明。想回家栽在瓦罐里,或是池塘边,说不定也会生长得很好看的,摆在窗台案角,或随时去池边,观赏也不错呦。
我急急地带回家,用草叶遮盖一下篮子,提着,一路上泥水滴滴答答,好似为那些水中生长的水植物,留下标记。那样,就可以沿着水滴痕迹,随我而来,可以到我家去看望它,也可以留下来,陪着我喝杯茶的。
心里想着,很是开心,快乐得好似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往家赶,拉开嗓子,张口唱起《盗仙草》来:“心焦急,急如电,步履飞,飞似箭,哪顾云程万里远,救得郎君死也甜……”这草儿,莫非是昆仑山上的仙草?幻化到了水岸边,以另一种柔美样貌出现在我面前。
回到家,篮子提着给老公看,故意用戏腔说道:“亲爱的,快来看看,看看,我这采回来的它叫什么?这可是昆仑山上的仙草吗?”老公看见,笑笑配合着我的腔调说:“你不知道它是什么,就敢往家里采呀?万一是毒草,又将如何呢?”
哦,听了,故作镇静,心里也疑惑起来,难道真的是毒草吗?可是,转念一想,毒草哪里有这么好看的,柔软,且直,丝丝缕缕,咋看咋也不像是毒草,倒是感觉很亲切,很尽人意的样子。
没等老公再回答,母亲听了我和老公一问一答,早已笑得合不拢嘴,笑着走了过来。草还没看见呢,就来点着我的额头,说:“妮子,啥时能长大?把个安安静静的好人儿也带偏了。”然后,又对我老公说,“你呀,不要学她,好好说话哈,不然,看人家笑话你们不?”
邻家三婶听了,隔着篱笆说:“笑话啥?听着蛮好听的,这样的小夫妻还真是少见呢,村里人都羡慕得不得了。”
母亲听了,高兴起来,一语未了,就听有人说:“我来看看小葳采回来什么了?捂着盖着的,生怕抢了去,难道真的是仙草?”
母亲急忙打开篮子上遮挡的草叶枝条,说:“真是小孩子没见识过呢,这是什么仙草呀?是灯芯草呢。不过呀,叫它仙草也不为过吧,也可以药用的。”
老公说:“可不是嘛,就是灯芯草呢,这草能养活吗?”说着话赶紧找出瓦罐,就要帮我栽植起来。
母亲说,栽植起来不一定养活的,不如先栽到咱们家院外的藕池边,活了,再慢慢挪到院子里来。李奶奶看着也欣喜起来,三婶更是觉得我很可爱,不过是,一株草到处都是嘞,还至于采回来,还要栽这里栽那里的。
李奶奶哧哧笑着,也说:“真是城里来的呢,看什么都新鲜着呢。住上几天,过段日子,新鲜劲儿过了,看什么都是一文不值的野草了。”
二
那时,我和老公刚刚搬进村子里来,因为父母亲在村子里包了几亩地。我们也感觉住在村子里,空气好,蔬菜也吃着新鲜又方便,再加上也是不放心父母身体,就跟了来。每天早起老公载着我一起去城里上班,晚上再一起回来,周末就参加到父母的开荒种地中,挺好的。
当我采回灯芯草时,喜欢花草的老公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当听到母亲说这种草有药用价值是,更是喜欢呢。
说起灯芯草的药用价值,李奶奶和三婶都连连点头。母亲说灯心草不仅可以治疗小便淋沥涩痛等一些病症,还可以治疗小儿心热夜啼之症。许多小孩在小时候,夜里啼哭不止,家里老人们就去采一把灯芯草给小孩子煮水喝,效果还是蛮好的,一般喝不了几天,小孩子就好起来了,夜里不再啼哭,睡得安稳起来。
说起灯芯草,母亲还给我讲了一个有关灯芯草的故事呢。传说呀,有个女子她姓陈,都称她陈氏。她的父亲是位医生,她跟着父亲学了不少医学知识。尤其是呢,她的心肠格外好,菩萨心肠,谁家有人生病,她都不计较路远,也不计较贫富,一叫她,她就去的。
有一天,有这么夫妻二人,他们生养了一个粉妆玉琢的女儿,真是喜出望外,夫妻两个拿着孩子娇贵爱惜得很,然而,想不到是,这孩子不会吸吮奶水,眼睛也睁不开,口角还直流口水,奄奄一息,好似养不活的样子。夫妻两人看着自己的孩子,这样的境况,早已是心疼得不知咋好了。慌了手脚的夫妻二人,每天只好四处求医,邻居们也帮着四处去问医求药,都想帮帮他们夫妻二人,渴望着能求到名医,能给孩子医好病,于是,求到了陈氏那里。
陈氏看见孩子,二话没说,就找出一只盆子,把新采来的新鲜草药切得碎碎的,再搅拌混有药材的水给小孩子洗头擦身子。如此再三,然后,又折下白色草药放在油里蘸着,拿到火里面烧红之后,贴在孩子身上,从额头到手掌心烫着,很快呢,烫红了的地方就开始结痂了。然而,更可怕的是,此刻,小儿已经好似没有了意识。夫妻两个哭得死去活来,以为完全没有指望了,可是,陈氏却说,几天后,孩子的病就好了。
夫妻无奈,只好等待。感觉没什么希望似的,但是,还是等待着。果然,几天后,小孩子“哇”一声哭了出来,完全清醒了,病也好了。从那以后,邻居家调皮的男孩子捡起被人掉落的白色草药,感觉挺好玩的,就拿回家点灯,灯光很是明亮。因为它可以当做灯芯一样来点,因此人们就叫这种白色的草药为“灯芯草”了。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老公不仅喜欢这种草,而且,竟然,想种植这种草。因为,越是了解这种草,就会越爱上这平凡而美丽的灯芯草的。
说来,灯芯草,顾名思义,它的最直接的作用,那就是可以做灯芯儿用的。
其实灯芯草在历史上一直活跃,这样的应用还是有段历史的。在我们民间,那些贫穷落后的艰难岁月里,咱们普通百姓人家,总是取出灯芯草的白色髓心当做点火绳的——一般的就是将灯芯的一头放在油里,另一头露出,白髓的吸油性超强的,可以将油吸到自身里面,就可以做灯芯用了,为人们送来光明,送来黑暗中的明亮。
还有就是,这灯芯草有个特点,它没有叶子,长出地面的是细茎。因为它的柔韧性很强,所以可以用来编草席的,用它编制的草席,又柔软又耐磨,冬暖夏凉,很是实用的。
三
我和老公一说要种植灯芯草,差点没把李奶奶的假牙给笑得掉地上。村里的庄爷爷,听了也来我家,开口就是:“好好的土地,开垦出来不易呢,用来种草,岂不是瞎胡闹呐,不行,绝对不行。”庄爷爷那可是种了一辈子庄稼了,听说过种豆的种瓜的种谷种麦子的,还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种草的呢。
母亲一听倒是不反对我们,还说:“种草也没有什么不好,再说了,这灯芯草还是一味药材的,说不定,比粮食作物好出售,收益也好些嘞。”
在母亲的支持下,将几亩用来种稻子的田地,种上了灯芯草。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的,只是硬着头皮去做,没有什么技术,一点也不懂得。一切都是一边学习一边摸索。但是,我们有的干劲,也有信心,丝毫没有因为别人说什么,而改变过的。
我和老公同时辞去稳定的城里工作,打算要背水一战,这让母亲和父亲万万没有想到。但是,知道了,已经晚了,他们只是说:“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决定的,不要后悔就行了。”
村里人知道了,都替我们捏着一把汗。
灯芯草,一盏明亮的灯,我们好似找到了方向一样,从来没有后悔过。而是提着这盏灯,一直努力前行,从来没有后退的想法。
终于,我们成功了,灯芯草没有辜负我和老公的期望,汗水没有白流。
如今,不仅我们种灯芯草,而且村庄里好多人家也开始种植灯芯草。而且,许多人家,因此发家致富了,从此过上了富足的日子。富裕了的人们没有忘记灯芯草,是它立了大功劳的——小小灯芯草,可以做出大文章的。他们逢人就讲,逢人就宣传,要更多的人种草植草,走上致富的道路上来。农村这一片广阔天地,真是可以大有作为的。只要肯舍得流汗水,舍得投入智慧与心血,就一定有所收获的。
灯芯草,一如从前,摇曳在田野里,安静的好似不存在。它们一片片又一片片,绿成了海洋,绿成了一句句诗句,美丽着乡村,也富裕了家家户户。
哦,灯芯草,一株人间仙草。它用心燃灯,照亮暗夜,用身治愈疾病,疗去疾痛,它可以编草席可以煮茶。它却很少索取什么,只要一汪水,一块泥土,它就可以欢乐得生长。
我守候着它,我愿与一株草靠近,与一株草成为朋友,成为知己,在一株草面前,活出最美丽的自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