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鲁.春】闪闪的红星(散文)
红色的五角星,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越来越大,越来越红。那红色逐渐浸满了村庄,河流,天空。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掺杂着金色星星的大红。我在红色天空下奔跑,和小伙伴们高声歌唱,把自己从梦中笑醒。
这个红色的梦,因为红色的五角星,让我几次三番的回味在梦中。在梦中,我长大了,戴上了镶嵌着红色五角星的八角帽,端着步枪,冒着炮火硝烟,向着敌人冲锋,杀得敌人鬼哭狼嚎,四散奔逃。红色的战旗,插在了敌人的阵地上,我们胜利了!
从小就是看着那些红色战争片长大,脑海里对红军的英勇顽强充满了钦佩,更是对那红色五角星充满了喜爱。尤其是看了电影《闪闪的红星》,就更加深了红色五角星的痴迷,盼望着自己也能有一枚红色五角星。我戴上它,像战士们一样威武精神,让那些看不起我的小伙伴们,都流着鼻涕,咧着他们的大嘴,羡慕死。
我很注意那些带着五角星的解放军,曾经在一个大集上,我看到了一名穿着军装的小战士,就跟在他的屁股后边,一直不离左右。小战士买这买那,最后背着一化肥袋子蔬菜,走出大集,走向他的自行车。此时,他转过头问我:“嗨,小家伙,为什么老跟着我?”其实他早就发现了我。
我鼓足勇气说:“叔叔,能不能让我摸摸五角星?”
那个小战士俯身抚摸了一下我的头说,可以,就摘下了他的帽子递给我。我很激动,拿着他的帽子,仔细地看那枚五角星。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红色五角星。五角星通体深红,有棱有角,在阳光下泛着光芒。多么可爱,多么的精致啊。看我虔诚爱不释手的样子,解放军叔叔,拿起帽子,戴在了我的头上说:“小家伙,你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解放军战士了!立正!”
我立刻站直了身体,可是帽子太大了,一抬头,帽子差点掉地上,他赶紧用手帮我扶正。然后笑着对我说:“尊敬的解放军战士,希望你以后好好学习,将来为国争光,做一名真正的小战士!”然后他摘下,戴在自己的头上,把袋子放在自行车上,蹬着走了。留下还在回味的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自从那次的经历后,我在小伙们面前,就有了吹嘘自豪的资本。因为我们的游戏里,都喜欢当红军八路军和解放军,没有人愿意当鬼子国民党和汉奸地主。都喜欢和潘东子一样勇敢,将来当一名真正的解放军战士。可红军和解放军战士的帽子上都有一颗闪闪的红星,我们没有,那就不像。这么办?我们都有办法。锁子从小大大咧咧,做事马马虎虎,我们每次都让他当坏蛋。可他是非常不愿意的,也向往着当红军或者八路军。他就用红墨水在帽子上画了一个五角星。可是他画的歪歪扭扭的,帽子本来是蓝色的,画上的红墨水,成了黑褐色,非常难看。于是,在我们的哄笑中,他极不情愿地戴着那个不伦不类的帽子,继续做他的汉奸走狗国民党,或者日本鬼子地主一类的大坏蛋。
当坏蛋的里面,小江白白胖胖,他爹给他推了一个茶壶盖的头,当地主汉奸鬼子,不用化妆,无论是神情和形象,都是不二人选。可是他对扮演坏蛋极度反抗,几次三番的想要扶正或者反水。我们都尽量哄着他,说演好坏蛋也是做贡献,就是为了显得人民的军队更加威武勇猛,更加聪明有智慧,你不当坏蛋,那就没有能够把人民战争搞下去的动力了。
虽然一百个一千个不情愿,可是他还是勉强当坏蛋,但心里始终放不下要扶正的思想。终于有一天,他戴着一顶草绿色的军帽出现在我们面前,帽子上有一个红色的五角星。绿色的军帽,并不稀奇,七八十年代,几乎所有人都戴着蓝色或者绿色的八角帽。稀奇的是他帽子上的红色五角星,把他一下从坏蛋的形象提升成为解放军。我们都围着他看,仔细观察他的五角星。原来,在他软磨硬泡下,他娘找了一块红布,剪出五角星后,订在了帽子上,虽然是皱皱巴巴红色的布五角星,但这也是我们中第一个戴五角星的人。于是,他成为了最像解放军战士的人。
他一时竟然成了我们的榜样,很快就当了连长,团长,司令,对我们吆五喝六,指手画脚。于是乎,我们都纷纷效仿,都回家自己想办法,搞红色五角星。圣泉用红色塑料,让他娘给剪成了五角星,虽然很亮,可是非常容易开裂,一个角就那样耷拉着。海良的五角星最难看,他家实在找不到红布,就在一只红色的袜子上剪,结果弄得五角星没有形状,团团巴巴的。可是我们在互相讥笑一番后,照样玩得昏天黑地。
那年过年后,父亲带着我去城里四大爷家走亲戚。四大爷是我的表大爷,是县宣传部当官。他的孙子,也就是我的小表侄,其实比我小不了多少,我们一起玩耍。他有一顶宽帽檐儿的海军帽,上边有一枚亮闪闪的红五星。我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那颗红五星。羡慕的直流口水。可是他不让我戴他的帽子,更不让我摸。
吃完饭,他把帽子丢在床上,被他奶奶哄着睡觉去了。父亲和四大爷坐着喝茶聊天,我就坐在床上看电视。电视里重播中央电视台的春节文艺晚会。我家的电视是十四寸黑白的,而四大爷家的是二十寸彩色的电视机,里面色彩斑斓,那花朵,那流水,那穿着靓丽的人,都是那么的好看。可我的心思,却是表侄帽子上的那枚闪闪发光的红五星。
我坐在床上,双手背过去,在身后把帽子拿过来,用一只手抓住帽子,一只手抓住五角星,用力拽。可是那个五角星被缝制的非常结实,五角星下边有很多丝线连着,无论我怎么撕扯,那枚五角星就是不肯掉下来。可能是我弄得时间太久了,四大爷不时看看我,眼里露出开心的微笑。吓得我赶紧看电视,两只手支撑着身体。等四大爷把目光收回去,和父亲继续聊的时候,我的手又伸出去,继续我的工作。如此反复,弄了很久,直到父亲起身,和四大爷告别,我还是没有弄下来。
我非常不情愿地溜下床,看看那枚被我拉扯耷拉在帽子上的五角星,心里充满了不舍和遗憾。我无奈地跟在父亲后面,往外走的时候,四大娘从里屋出来,给我们拿了一些礼品,让父亲带回去。父亲嘴里谦逊地拒绝着,可是手却伸了过去。
每年,父亲都是拿一些土特产去,临走,却能拿回很多贵重的礼品。有很多是我们没有见过的好东西。后来我从《红楼梦》里,看到了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情景,就是和父亲去四大爷那里的那种感觉。父亲没有文化,满嘴的土话和大白话,在温文尔雅的四大爷面前,不就是刘姥姥的样子吗?还有我,见到啥都是那么的稀奇,吃饭时,眼睛盯着那些只有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大鱼大肉,嘴里流出哈喇子,一点教养也没有。活脱脱就是刘姥姥领着的那个灰头土脸,吃饭噎得白瞪眼的板儿。后来我一直在想,穷人走富裕的亲戚,如果没有文化和教养,就一点自尊也没有。
在我被父亲抱上了自行车前面的大梁上,马上要走的时候,四大爷喊住了父亲。他从屋里拿出了那顶帽子,递到我的手里,微笑着说:“联军喜欢这帽子,就给他带上吧!”
父亲推脱着,数落着我的不懂事。可是四大爷非常坚决,把我们送出大门,一直看着我们走远。说实在的,四大爷是个非常和善可亲的人,每次我去他家,他都是对我非常亲近,经常把他孙子的玩具送给我,惹得他孙子大哭大闹。从给我帽子,也能看出他的体贴入微。
我有了真正的军帽,更是有一枚闪闪发光的红五星。这在小伙们眼中,就是最耀眼的宝贝。闪闪发光的红色五角星,立刻把我的身份提高了,我成为主角。我一路飙升,从士兵到连长,团长,再到司令。我指挥千军万马,攻城略地,无坚不摧。所有的人都唯命是从,对我是绝对的服从。因为这枚红红的五角星,让我有了闪闪发光的光环。
很多年过去了,四大爷和四大娘也早就相继作古。我那个表侄也当兵留在了部队,听说他现在是团长级别的。而我,却还是一个农民,小时候当兵的梦想,最终没有实现。但那枚闪闪的红星,却永久地印进了我的脑海里,时常在梦里出现。
作品结构清晰明了,语言流畅精炼,情感真挚感人。作品塑造了栩栩如生的发小及四大爷的形象。作品主题充满正能量。
佳作欣赏学习点赞。向社长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