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根与魂】【柳岸】丹江南瓜(故事)
哪朝哪代的事儿,说不清道不明,说得清的是丹江流域宴席桌面上很少用南瓜做菜肴的,照理说南瓜好吃又有营养,煎炒烹炸都能做岀好多菜样,但咋就登不了台面呢?当地有个说法:“南瓜不上供,上供大不敬,南瓜不上桌,上桌麻烦多”,南瓜待客是骂人的,这与道教中的八仙之一曹国舅有关。
曹国舅听下界人说丹江河道有对摆渡的夫妇渡人无数,乐善好施,决定一探究竟。
船老大名叫刘贺,老婆刘氏和他风里来浪里去,无悔无怨,他们夫唱妇随,相敬如宾,日子虽贫却充满了情调,可就是这样一对恩爱夫妻,四十好几了却没有一男半女,刘贺急,刘氏更急。
早春的一个早晨,刘氏在丹江河边喂鹫,他们养了很多种鹫,用来守护他们的安全,鹫是鹰类,凶猛无比,在飞禽走兽世界里,它们是黑老大。
不远处,一汉子脱鞋挽裤腿,看样子是要准备趟水过河,见水边还有很多碎冰,有些犹豫,刘氏冲着他喊:“老乡,水凉得入骨,趟水过河万万使不得。”
汉子发愁道:“我有急事过河,可是身无分文。”
刘氏热情地说:“有钱没钱你只管坐,谁出门在外不会遇到难处呢?”
汉子上了船,刘氏也坐到了船上,丹江河道林子大,经常有野兽出没,为防不测,刘贺开船时总是把她带上,所以河两边都有他们的窝棚,刘贺风趣地说:“咱们也有行宫了。”
船开了,汉子十分感激船家,他看了看刘贺的脸说:“看你面相,你是个有福之人。”
刘贺只以为这话是讨好他的,就苦笑着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直到现在无一男半女,哪来什么福分,别拿我们寻开心了。”
汉子又看了看刘氏的脸说:“嫂子不是生不了孩子,而是肝胆湿热,阴阳失调,不好受孕。”
“那怎么办?”刘氏急切地问。
“丹江河道有一样宝贝你们没发现,也许是发现了不认识。”汉子道。
“宝贝?是什么?”刘贺夫妇同时问。
“就是茵陈,说来凑巧,现在正是薅茵陈的好时节,再晚就是柴草了。俗话说,正月茵陈二月蒿,三月割来当柴烧。”
“什么是茵陈?”刘氏问。
汉子说:“是河道里一种不起眼的草,能当野菜吃,也能入药治病,大体上是灰白色,叶碎,像艾蒿,反正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明白,这东西河对岸也有,过河后我教你们认认。”随后汉子看了看刘贺的脸相说,“你这辈子虽然没儿子,却有一个了不起的孙子。”
“没儿子哪来孙子?”刘贺纳闷。
汉子神秘地笑笑:“天机不可泄露。”
刘贺根本没把汉子的话放在心上,倒是刘氏求子心切,在丹江河道薅起茵陈来。
说来也神奇,刘氏两口子喝了茵陈茶,吃了茵陈菜,不久,刘氏便有了感觉。
人们见到刘贺夫妇一有闲空就薅茵陈,就也跟着开始薅起来,因为荒春上,青黄不接,有了茵陈好下锅当饭,春上薅茵陈的习俗一直延续到现在。
刘氏十月怀胎,一个女娃娃呱呱坠地,刘贺为其起名刘茵,夫妇二人视若掌上明珠,在他们的精心呵护下,刘茵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刘贺夫妇梦里都带着笑。
可是好景不长,老两口很快就坐不住了,因为刘茵的肚子开始隆起,而且越来越显眼,不用说她身怀有孕了。
刘贺夫妇始终想不通,他们和刘茵吃住在一起,刘贺渡人时娘儿俩也是一起来一起去的,她根本没机会和谁胡来,但发生了这样不光彩的事儿,谁知道是什么原因呢?刘氏开始追问刘茵,刘茵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这事儿还真怨不得刘茵,也真让她说不出原委。丹江河道林子大,蓊蓊郁郁的,一直是兽类的乐园,也是妖魔精怪修行的理想之地,有一个猴子成了精,想成人,动不动就人模人样的,它耐不住寂寞,上蹿下跳,一次偶然的机会,见了倾城倾国如花似玉的刘茵,顿生邪念,白天它规规矩矩,一到晚上,就变成一个美男子潜入船舱内,因为晚上刘茵在船上睡觉,刘贺夫妇认为夜里船上比岸上安全。
当刘茵朦朦胧胧将要进入梦乡的时候,猴精耍手段使其产生幻觉,她总感到身上有千斤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更让刘贺夫妇受不了的是,刘茵生下了一个浑身长毛腚上长尾的怪物,刘贺夫妇有心将怪物遗弃到丹江河道,可那样他必死无疑,老两口见他好坏是条命,不忍心。
猴精心虚,它担心刘贺早晚会查出是谁害了他闺女,一旦暴露,刘贺就会放出鹫来啄他的眼,所以,它又找地方躲了起来。
有天夜里,刘贺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了当年他免费摆渡的那个汉子,汉子告诉他,罪魁祸首是猴精,是它害苦了刘茵,刘贺问,何以见得?汉子说你没看看它的毛、它的尾巴是不是和你孙子的一模一样?这一说,刘贺似有所悟,汉子继续说,猴精作恶多端,担心在人世间要遭报应,就想趁天变渡劫,一旦渡劫成功,就会成为天上仙了,谁也奈何不了它了,所以猴精在渡劫前要找食物充饥,补充体力,它会伪装成衣衫褴褛的乞丐登门乞讨……
刘贺虽然觉得这个梦怪怪的,但却没多在意,毕竟平时做奇离古怪的梦多了去了,没想到第二天,果然见一位衣不蔽体的老头到渡口来乞讨,他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谁看了谁都同情,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老头裤子后面的窟窿处露出了毛绒绒的尾巴梢,刘贺正惊愕,却见老婆把刚做好的南瓜饭给他盛了满满
一大碗,乞丐千恩万谢地接过,正待离开,刘贺疾步上前,一把夺过乞丐的碗,扔进了丹江河里,愤愤地说:“扔到河里喂鳖也不会让你吃一口,世上有披着羊皮的恶狼,也有人面兽心的魔王,你等着。”
猴精被识破,害怕船老大放出鹫来,一溜烟逃了个无影无踪。
不久,天变,电闪雷鸣,山崩地裂,猴精在这样极端的天气里渡劫,结果可想而知。
雨过天晴,刘贺夫妇惊奇地发现了一只被雷击的猴子尸体,尾巴被连根扯断,身上皮毛被烧光,呲牙咧嘴的,样子相当可怕。
没想到刘茵那个不成人形的孩子也在这场雨后病了,一连几天不吃不喝,病好后,尾巴掉了,身上的毛全部脱落,见了刘贺夫妇“爷爷奶奶”地叫着,越大越机灵,越长越英俊,刘贺夫妇不再到处藏他了,人面处直夸他们的孙子帅气聪明,也就是从那时起,丹江流域不用南瓜待客了。
果如当年汉子所言,刘贺的孙子长大后才华横溢,文武双全,最后官至极品,权倾朝野。
汉子是谁?就是下凡体恤民情的曹国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