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不写散文了，主要是因为懒的写。我喜欢讲故事，喜欢那些是非曲直的情节，喜欢钻研每一个人物的性格和心理。世界上还有两种人和我有同样的想法，一种是雕塑家，另一种则是死宅。尽管他们都为之付出了常人难以企及的时间和心血，可得到的结果却往往天差地别。
　　 身处于社会的底层，拿着最低的工资，干着别人嗤之以鼻的脏活儿累活儿。也只有到了夜深人静之时，才会用烟草和酒精聊以慰藉。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但其实我们也不过都是这个社会的零部件而已，在自我感觉良好的状态中高速运转着，直到坏掉的那一天为止。
　　 我们很累，没时间去游览祖国的名山大川，更没时间去体味高山流水遇知音的静谧高雅。我们只能继续坚守在任何一个我们能且只能的地方，默默地燃烧掉自己那本该有意义的生命，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很想抱怨，很想像街头巷尾那些愤世嫉俗的叔叔大爷那般破口大骂。我知道那很爽，很解气，但我不能。究其缘由的话，我只能说很抱歉，我还不配。
　　 谈了半年的女朋友终于要见家长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是好事。但对于一个生活在底层的男人来说，这也不见得都是好事。如今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下班回家，我都习惯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一会儿。沏上一壶茶，我会打开手机，看看公众号里的文章，刷几条短视频。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后，我才会去继续忙别的事情。这习惯我保持了很久，我称呼它为“调律”。
　　 她和我一样，也是个底层人。母亲曾是小学老师，父亲曾是机关单位里的一个普通的职工。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老实说我并不看好她。但想到自己越来越大的年龄和这份收入微薄的工作，我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算了吧。”
　　 没有轰轰烈烈，没有浓情蜜意。我们都有各自的工作，只能每周见上一面。我们从没说过谁喜欢谁，却又十分默契地彼此靠近。我们从来也没说过谁爱谁，却又十分默契地彼此信任。总听周围的朋友说起他们那些甜的发齁的爱情故事。只是我不喜欢，她也不乐意。
　　 从来没有谁对不起谁。如果有，那也是我对不起她。尽管我早就不在乎自己的今后，可命运最终还是没有纵容我继续“放弃治疗”。我不喜欢无法长久的东西，她也不能接受不能长久的未来。与其说那些不着边际的甜言蜜语，我们更愿意去聊聊生活的琐碎。有时治愈，总是安慰，也挺好。
　　 我喜欢思考，总想把自己的见解分享给别人。可如今我已经是快要奔四的人了，却依旧找不到一个听众。她会听我说，我能看得出来她在努力理解我说的每一句话。有时候她也会向我倾诉，我也会安静地听她讲完，并说出我自己的见解。即便不能治愈，但总也是个安慰。曾经我总是想，既然生活对于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那我为什么还要将这毫无意义的生活传染给别人？如今再想起这个问题时，我只会淡然一笑。既然生活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那我为什么不把它传染给别人呢？万一就有意义了呢？
　　 我也是个底层人，我知道底层人的逻辑，通晓底层人的处世哲学。生命对于我们这些底层人来说，也不过就是任人消遣的燃料而已。我知道，也明白，尽管仍心有不甘，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当一个人的认知超过了他的身份时，即便他说的就是真理，人们也只会在他的身上多贴一个标签，不务实。
　　 算了吧，生活对每一个底层人来说，就是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烂毛线，不想解开也得解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话如今听起来简直可笑至极。吃苦，吃什么苦，吃谁的苦，为什么要吃苦？谁能来告诉我，对于我们这些底层人来说，到底还要吃多少苦，才能变成人上人？你在和我开玩笑吗，对不起，我实在笑不出来。即便我早已笑出了猪叫声，那也只是笑我自己太傻，居然相信了如此荒缪的鬼话。
　　 宁做痞子，莫当厨子。痞子只为了自己而活，而厨子却只能为了别人守在那三尺锅台之间。好坏暂且不论，至少痞子还知道自己是谁，你不仁我就不义，管你谁家谁的谁。底层人吃的苦，没人会理解。爹妈都给起了名字了，可只因为我们都是些黯然神伤的失败者，所以便有了一个统一的名字，牛马。
　　 挺好的，真的。至少我和她都不会因为对方的高高在上而倍感不适。既然生活早已毫无意义，那我们就合伙创造点意义，管它是好是坏，高兴就好。
　　 挺好的，真的。至少我和她都找到了彼此可以抱团取暖的那个人。即便我们早已被这个时代抛弃，也还能在辛苦一天后，寻得那一盏为自己点亮的灯。
　　 挺好的，真的。至少我和她将来会一起步入婚姻的坟墓。即便是丧钟，那也是为我们而鸣响的丧钟。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当我的果汁终于能分你一半的时候，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就算是牛马，我也愿意做你的阳光彩虹小白马。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放过自己，饶过他人，心宽了，路也就宽了。
　　 我是暗夜，一个混迹于底层的牛马。这是我的故事，或许也是你的故事。祝福自己吧，愿我们的终点都是爱情的坟墓。当钟声响起时，我们都能牵起彼此的手，安然入梦。
　　 暗夜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