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根与魂】【柳岸】丹江插艾(故事)
这事儿是隔壁二大爷讲的,虽然觉得是无稽之谈,但在丹江流域确实有插艾的习俗,而且赶得那么巧,赶上了端午节,其实插艾和过端午节不算是一回事儿,门楣上插艾是为年轻人寻找异性伴侣做标记的,端午节是为爱国诗人屈原端午饭的,这两样事儿怎么凑到一个车道上了呢?
屈原因受排挤遭流放,一路坎坷,一路风尘,来到了丹江北岸的岵山,在峰巅处搭了个草庵,用来栖身。
岵山山大林密,起伏连绵,颇有气势,林子里面藏满了飞鸟走兽、妖魔鬼怪,屈原一来,纷纷都逃了个无影无踪,难道它们怕屈原吗?他们怕的不是屈原,而是“天阴雨湿声啾啾”的鬼嚎声,原来屈原一来,丹江一带的楚国年轻将士的魂魄朝他诉冤诉苦来了。
当时楚怀王盲目发动了丹阳之战,阵势之大、战线之长是前所未有的,自以为自己兵力强大,能让秦国就范,却不料秦国厉兵秣马早有准备,将士们以一当十,把楚国军队打了个落花流水,楚国大批身强力壮的将士为国捐躯,血染丹江,屈原面对一个个英烈魂魄的哭诉,不由得仰天长叹:“身既死兮神以令,魂魄毅兮为鬼雄。”
这种悲切切凄惨惨的鬼嚎声打破了原有岵山林子里的平衡,连凶猛怪兽、善变妖孽也忍受不了这样瘆人的刺耳哭叫,纷纷选择逃避。
一只雌兔野兔也想外逃,但身体笨重,行走困难。她怀了兔崽子,雄兔无奈,也只好停下来陪她,兔子吃过草后留下一小块以便于藏身和栖身,用厚厚的草来隔音,所以也就留下了“兔子不吃窝边草”的俗语。用草隔音,效果差,那些凄厉的哭叫让雄兔雌兔夜不能寐,只好把耳朵耷拉下来。直到现在野兔们在蹦蹦跳跳的时候,还情不自禁时不时垂下耳朵来。
在朝堂,屈原是三闾大夫,主管祭祀,一想到这些生龙活虎的楚国将士身首异处,死后将会成为孤魂野鬼,心如刀绞,决定在岵山上设祭坛唱悼歌为他们招魂,让他们的亡灵得到安息。
屈原常常一人在日出前烟雾缭绕的时候登上岵山最高处岵峰,诵唱《国殇》,这时候山水一体,天山相连,亡灵超度,顺应自然。《国殇》不是一次就写成功的,屈原的情感一天一个变化,一次比一次激情,所以诵唱的词句是一天一个样,当然也一天比一天高昂。
往往在这时有一打柴小伙子站在离屈原不远处观望。屈原面对丹水方向跪拜,他也跟着跪拜,他完全被屈原的举动感化了。屈原就纳闷了:“我是为死去的楚国将士俯身的,你下跪叩首却为哪般?”终于有一天屈原忍不住了,就问了他这个问题。
小伙子说,他和他妹妹住在岵山山坳里,离屈原的寄宿处不远,屈原早出晚归他都看在眼里,屈原诵唱的内容他有很多处不懂,但觉得悲壮有力。他佩服屈原的才华,也很佩服屈原一个人住在这里的胆量。
屈原说他流放到这里是来接受改造的,生活环境与生存条件与朝堂内格格不入,行住坐卧,饮食起居杂乱无序,衣服脏了没人洗,衣服破了没人补,吃饭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热一口冷一口,胡乱对付,自己的冷暖死活谁放在眼里呢?小伙子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从此以后,小伙子一有闲空,就来这里给屈原做伴,听屈原讲朝阁内的事儿,还常常给屈原送柴火送野果,一来二去,他们成了忘年交。妹妹也是热心肠,经常帮屈原补衣服做鞋子,把屈原的脏衣服拿到山谷里的小溪里去洗。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兄妹俩的心事瞒不过才华横溢的三闾大夫,那就是都到了已婚年龄,哥哥却娶不来媳妇,妹妹也找不到婆家,心急如焚,但屈原却爱莫能助,只能摇头叹息,有几次话到嘴边又咽到了肚里,因为他管着祭祀,对天地法则略知一二,不敢轻易说出口,怕泄露天机,自己遭天体惩罚。
一日,屈原登高,跌伤了脚踝。这可急坏了兄妹俩,哥哥为屈原挖来了中草药,妹妹为屈原煲了山鸡汤。
屈原感动极了,便不再顾虑自己的安危了,对兄妹二人说:“明天是五月初五,将会有一位拄着拐杖、衣衫褴褛的老乞丐到你家门前乞讨,你们有什么愿望尽管向他提,他会满足你们的。”
兄妹俩再问时,屈原却只说了句:“你们照着我说的做就是了。”
果然第二天中午,一位老乞丐可怜巴巴地坐在门口,兄妹俩急忙搀他进屋,给他盛了一碗野菜饺子,并给了他一根细竹棍让他扎着吃。
乞丐说:“一根竹棍太恓惶,再给一根有何妨。”
哥哥就又给了他一根竹棍,果然见乞丐夹起饺子来方便多了。从此人们用筷子都是论双的。
乞丐吃饱喝足,抹了抹嘴说:“饺子真香,你们的心眼儿真好,我不能白吃你们的饭,我得报答你们。我看小伙子每天起五更睡半夜在外面忙忙碌碌,太辛苦了,可你们的日子还是紧巴巴的,我拾得开山门的金钥匙一把,送给你,你拿上它去打开大山的石门,就能得到满山的宝藏,也就不用忙忙碌碌了。”
哥哥摇头,说:“勤劳致富靠双手,坐吃山空不长久,金钥匙你自己留下吧。”从此,丹江北岸的大山只留下了石门这个地方,却没人有打开石门的金钥匙。
乞丐又看了看妹妹说:“我见你手巧能干,却没有像样的衣服,我送你五彩云朵做衣服,穿上又舒服又好看,将来住到当官有福的人家里享尽荣华富贵。”
妹妹也摇摇头拒绝,说:“穿金戴银一时鲜,朴实无华心里宽,谢谢你的好意,命薄福浅,无缘受用。”从此,丹江北岸留下了官福山,那里的女人世世代代都勤劳朴实。
乞丐见兄妹二人不为利益所动,心里暗自感动,但不露声色又问:“那你们有什么愿望给我说一说,看我能不能帮上你们什么忙?”
哥哥说:“老人家,我妹妹已过了二八芳龄,你看她心灵手巧,朴实大方,可到现在还寻不到合适的人家,她要能遇到知冷知热的心上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乞丐听后,微微点点头,又问妹妹:“你有什么愿望?”
妹妹说:“我哥哥勤劳憨厚,家里家外的活儿样样都拿得起放得下,可到现在还是光身一人,我要有个疼我爱我的嫂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走东庄串西庄,遇到合适的,一定先想着你们。但是我记性不好,过了这个村就担心找不到这个店了。”乞丐四下看了看,见门外面墙角密密麻麻长满了艾,便过去釆了一把,说,“有爹才有妈,有爱(艾)才有家,把这东西插到门上,我一眼就能认出来,也可告诉像你们一样的三朋四友插艾表心迹,艾蒿不起眼但却是好东西,能驱蚊驱瘟,防疾除病。”
乞丐说完,一眨眼功夫不见了。
殊不知,乞丐并非凡间之人,乃是上天一位管神仙的官——太阴星君,他乔装打扮,下界暗访,查看各路神仙履职情况,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查出来了很多问题,尤其是月老的不作为。
月老是红喜神,住在香火琳宫内,专管下界男欢女爱的事儿。他享受天庭俸禄,每年八月十五还要享受人间拜月大礼,但案头上的鸳鸯簿他懒得去翻,晚上不是盖着云彩睡觉,就是爬上窗棱去偷窥小两口的缠绵。太阴星君掌握了他懒政怠工的证据后,要治他的罪,但月老却找这找那借口搪塞。
太阴星君怒了,呵斥道:“筷子还讲成双对,世间需要男女配,你倒好,把上界律条放到一边,我行我素,你自己去向玉皇大帝交代去!”
见太阴星君动真格的了,月老慌了手脚,痛哭流涕:“太阴星君,我错了,我知错就改,我要不改,再治我的罪不迟!”太阴星君是个软心肠,见月老认错态度尚好,决定给他一个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的机会,命他拿上鸳鸯簿立即动身下界,去为插艾的人家牵线搭桥……
哥哥和妹妹都很快找到了幸福,但兄妹俩依然不时为岵山上的屈原送吃的送喝的。第二年五月初五那天,哥哥妹妹都在门楣上插了艾,也都领着心上人端着糯米饭去给屈原送午饭,却听说屈原自杀殉国了。尽管他们知道端的午饭没用了,但还是默默地把午饭放到了屈原的住处的柴桌上……
就这样五月初五为屈原端午饭和五月初五在门楣上插艾条联系到了一起。
丹江流域是楚文化发源地,出土过大量的楚时代葬品和墓群,亦有大量史料记载,还有留下来的屈原岗、屈原祠的历史影子,其中屈原岗被南阳市定为非物质文化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