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有菜地的日子(随笔)
地里的杂草又长起来了,隔壁的地里是没有杂草的,我们家地里的杂草显得很刺眼睛。我是不会种菜的人,我的草总是除不干净。于是我的心在这方面总是闷闷不乐,我种的菜一直没有别人的好,弟弟安慰我说是土质不好,我自己清楚,就是技术不行。对于施肥,我是没有偷懒的,甚至比别人还要多浇两道。我的菜就是长不好,就像我的个子,矮矮的。
我的腰不好,二十多年前做过手术,缝了十多针,一提起锄头或者弯腰超过一分钟,就痛。年轻的时候还好些,现在直接无力。种菜不过是因为妈妈爱念叨,说是门前别人家这小块地空着可惜,种点菜方便些。
弟弟说今年他来种,看看情况怎么样。我站在楼上的窗户边,看他挖土,播种,然后我只负责浇水和施肥。情况仿佛更糟糕,白菜籽撒下去,不见冒头;玉米和辣椒秧毫无长势;唯有豆子,勉强及格。弟弟插上豆架,我天天查看它爬架子的高度,我渴望它们绿油油的,枝繁叶茂,出现在我的门前。
无趣得很,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每天下班了就看手机新闻,眼睛和颈椎都不舒服。好羡慕那些一倒头就能睡着的人,无论白天晚上都能香香地睡瞌睡。昨天傍晚弟弟的小孩说要和我出门去街上吃饭,我逗他说我要去北京,太远了不能带他。他说你骗人,你的钱根本不够买机票!我说你看我微信余额有4万多呢,他斜了一眼,笑:“是四百多好不好?”
唉,六岁的小男孩,不好哄骗了。有一次我逗他:“你一天围着我,那就做我的男朋友保护我吧!”他摇头,说自己太小了不得行。我说我可以等你到十八岁啊,他认真地回复我:“我十八岁的时候,你已经嗝屁了。”
你看,真老了不是?但是老人也是要见朋友的,冒着雨,我到街上去和老朋友会合。我们喝了点酒,聊一些从前。这是一次愉快的聚餐,我们吐槽生活里的不如意,吐槽工作的劳累。
后来我们聊及情感,邓玲玲提议去KTV唱歌,试一试邀约两个旧人,不知道他们是否在线。我和邓玲玲单身,从前我们是两个活泼开朗,热爱生活的人。
这是一个没有烟味却感到雾蒙蒙的夜晚,我喝了很多热水,不再举杯。听别人唱歌,给别人鼓掌,没有回忆之前奔放的青春,也没有黯然神伤,仿佛一切都不重要,安静地度过一点点的时光。
有客来,推开门,一个久违的笑容出现在昏暗的灯光下,他说好久不见,两年零三个月了。我不知他也会来,邓玲玲也不知道,是巧合,我熟悉的套路今夜将会重复,我觉得无趣极了,我想走,可是我不能没有礼貌。
必须承认,他有才华有素养,谈吐得体,有能力,喜欢他的异性不少。
我知道他会给我唱那首《偏偏喜欢你》,唱《卓玛》,唱《夜半小夜曲》,会告诉包房里的人他喜欢我而我一直无动于衷。他不许我抽烟,不许我喝酒,会照顾我上洗手间,把门给我拉开又关上,在门口候着。
你们一定不耐烦了,以为这是个俗气的故事,是我在矫情,在显摆。听完好吗?
十多年了,每次遇到都是这样的境况,他的情深深让在场的人都信以为真,看着我得体的微笑,还会直接对我说:“真的羡慕。”
我历来不喜欢唱歌,只喜欢听歌。时间达到可以离开而不会被朋友批评的时候,我就要走了。我不会因为他的到来呆到最后,他也不会挽留,我们是朋友,但是我们根本没有联系方式,没有微信没有QQ!离开KTV,我们从来不联系。我单身,他有家,有事业。对他的心一直这么铁,这铁在冷水河泡了也许有千年了吧,他的哥们这样点评:“你们两个都是优秀的人,没有谁肯开始低头,又像是两只清醒的刺猬,明了靠近就是受伤。所以你们一直平行。”
平行很好,你当你的官,我搬我的砖,为什么要去受伤?守着这贫瘠的菜园子不好吗?还有两只猫,一条狗跟在我的脚边。我这么聪明的女人会不清楚?他的心里未必是真的喜欢,只不过一句:“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年龄大了,那些小情小爱都显得可笑,谈恋爱是幸福的事,那就让年轻人去演绎,我们,看着菜园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