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如烟往事(散文)
高乐说:“聚会的时间定下了,是周末。”我问:“人多吗?”高乐回答:“不多不少,刚刚合适,两桌人。”我又问:“时间这么紧,那他一定来不了吧?”高乐俏皮地笑道:“联系过,来不了,人家早到重庆了,不稀罕参加这样的小聚会,所以你也不要自作多情的瞎牵挂了。”我白他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调侃道:“你这是在怨我吗,人家去大都市,我看眼馋的人是你吧?明里暗里地酸不啦叽。”
其实我真有点惊奇,如梦初醒般自言自语,快过年了,不回老家看望父亲,他跑重庆干嘛去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高乐一脸惊愕地看着我反问道。“我装什么不知道了,真是莫名其妙?”高乐一本正经地道:“我这个老同学啊,人家把媳妇找到重庆,还是个房地产大佬,特有钱,他和媳妇温存去了。”“哦,是个富婆。”“那当然了,想不到吧,当年斯斯文文,不善言谈的他也会傍富婆。”我气呼呼地回怼:“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行不行,你怎么改不了挖苦人的毛病。”“看看,又为他抱不平了吧,不过你再抱不平人家也不会知道的,还是好好珍惜一下眼前对面的这个人吧。昨天、今天、明天,虽然都是时间,但最能拿捏到手掌里的应该是今天,所以你和他是昨天,也就是过去的事了,过往云烟,已经追不回来。我和你才是今天,把握当下,珍惜幸福。明天是个未知数,咱不去想,累人累心的划不来。”高乐一副油腔滑调却又不失认真地跟我说笑。接着他又说:“听说他找的这个媳妇比他大好几岁呢,还是个离过婚的人,还听说,他这样做也是很无奈的选择。”
和他的一番对话后,我的心头涌上一丝不易觉察的痛,我不知道是在为他痛?还是在为自己痛?反正不好受,心凉凉的,疑惑重重。念了半辈子书,好不容易熬了个博士研究生,又好不容易攀了个光鲜亮丽的大学教授职业,可怎么就这么潦草的完成自己的婚姻大事呢?难道这真的是无奈之举?
一阵心凉过后,我回过神,整理好思路,脑子清醒了许多,也许真如他说的那样,我是在自作多情,说不定人家过的很幸福,打心眼里喜欢着年长的媳妇。傍富婆,这不就是当下最流行的元素吗?对,这是潮流,是时尚,是时代的一种现象。时代在进步,那人必定得跟上节奏,他这样的行为才是妥妥地面对现实,才是面对生活最实惠的选择。
那个下午,是周末,我提前下班,来到聚会的饭店,大多数同学已经到了,老陈也在。
老陈,一个性格开朗,有啥说啥,心里存不住一丁点儿事的人,至于她的这个称呼——老陈是怎么来的,我好像记不太清楚,反正当年全班同学都这么喊她老陈,老陈似乎也很喜欢大家这么叫她,倒是真喊了她的名字,她会觉得别扭和陌生。
记得上学时候,老陈最不爱学的是英语,只要上英语课老陈就来瞌睡,用书遮住脸,开始光明正大的打盹。记得那时候我坐在老陈的后面,老陈在英语课上打盹时,我拿尺子在她后背用力戳,尽量让她保持清醒,就为这个,害得我挨过老师好几次批评,可老陈却不领这个情,她一本正经地说:“好端端一个中国人学什么外国的文字啊?真是崇洋媚外的很,学好本国文字够用一辈子的。”老陈的这句话还真应了她的取向,毕业后的她真成了一名不错的小学语文老师。
就这么一个性格开朗大大咧咧的人,婚姻家庭却一点都不幸福。
想起老陈当年找对象的时候,我曾着实当了一回参谋,老陈拉着我偷偷的去见那个人,我站在那人面前,那人却视我为空气,根本没有在意面前多了个美女,于是我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说实话,那个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太差了,说不上个一二三四来,反正看着不顺眼。之后我强硬反对,坚决不支持,我直堂堂的告诉老陈,真格一个“武大郎”,太配不上咱们的老陈了,咱们的老陈要身材有身材,要容貌有容貌,说职业,还是受人尊敬的人民教师,辛勤的园丁,又不是嫁不出去的剩女,不找,打死都不找,老陈哈哈哈大笑,看你说的这么不堪,坚决放弃不找了。
可后来,老陈还是嫁给了“武大郎”,至于其中的原因是什么,我没有想过去问,既然嫁了,作为同学,我还是祝福了他们过得幸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婚后的他们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闹,甚至闹到了离婚的份上,看不出“武大郎”个子不高,脾气却蛮大的,最可恶的是“武大郎”动不动就动手打人。这按照老家的土话说:分明就是个“呲牙子”,难以交道,不好相处。不过还有句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两口子吵架各有各的理,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我还不是个官呢,让他们吵去吧,总有吵乏停止的一天。
老陈说:“这次聚会算是同学们到的最全的一次,只有涛涛和他没来,涛涛两口子在乌海市做生意,忙来不了,这个大家都知道,可他怎么没来呢,你联系过吗?”老陈问我,我说:“没联系过,他换手机号,我不知道他的新号码,他联系过,说是去重庆了。”我跟老陈大致说了一下他情况。
听完我的讲述,老陈一声叹气,但愿他的婚姻不要像了我。
老陈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又刺痛我的心,我不由自主的紧缩一下眉头!
我缩眉的这个细微动作让猴局长给看见了,他端着酒杯,走过来碰我一下说:“咱们的淑女紧缩个眉头,在深思什么呢?是不是他没来,心情特别失落呀。”猴局长一脸坏笑。
“都是当局长的人了,怎么还没个正形儿啊?怎么还是当年的吊儿郎当,你这吊儿郎当是不是渗透到骨髓了,扎实的甩都甩不掉,想办法快快‘改邪归正’吧?不然你这副痞样儿怎么在职工面前树立领导威望。”我毫不客气数落了猴局长。听完我的数落,猴局长哈哈大笑道:“我也只是在同学们面前实打实来,痞的完整明亮,我才不伪装呢。在职工面前,那一定是威严肃立了,不敢一点马虎大意。来,咱俩今朝有酒今朝醉,先干了这一杯再说。”
其实猴局长既不姓“猴”也不姓“侯”,只是当年的他顽皮的像只猴子,所以大家就管他叫“猴子”。记得上学的时候,猴子成绩一般般,复读两年后考进一所三流大学,就这么个除了顽皮,浑身再也找不出一点特长的他,工作上却是得心应手,真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威严肃立”说一不二。
猴子参加工作没多久就升到了局长的位置,“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用这句俗语描述此时的猴子再恰当不过,说真的,我挺佩服工作后的猴子,他太会融入这个社会了,他圆滑的待人处世手段,他超强的人际交往能力,还有他得心应手的工作方式,太值得我们这帮同学学习和借鉴了,不过有些本质的东西根本学不来。你再怎么努力也是白搭,人家痞劲儿背后是无法估量的社会适应能力。时不时地一点一点跟随环境慢慢释放,然后发挥恰到好处的作用。
猴子又提到他,同学当中就数他学历最高,博士啊,了不得地,真让人羡慕啊,学历越高跑的越远,你看看,他这一跑一下子跑的到了千里之外的地方,人跑远,心也远了,联系更少了,都成陌生人了。猴子问我:“你们联系的怎么样?”我认真地回答:“也很少啊?几乎没有联系过。”“你可是他当年走得最近的女同学呀,你俩之间的那点微妙关系,恐怕至今也难以说清楚吧。”猴子油嘴滑舌地说:“噢,是吗?我是他走的最近的那个人吗?我们之间到底有一种什么样的说不清楚的微妙关系呢?”我在心底深处不断地反复问自己。
高乐是这次同学会的操办者,跑前跑后忙乎了好几天,才把这群分道扬镳的男男女女们召集到一起。
高乐说,由于各种原因,本来三年一次的同学会改成了五年一次,所以大家一定要珍惜机会,敞开心扉,直言不讳地畅所欲言,好好喧,慢慢谝,尽量少喝酒,喝醉了没法谝了不是,多吃菜多交流。当官的谈谈官场之道,做生意的传授一下生意之经,混混们么说说道上的情况,种地把酒话桑麻,喝足了吃饱了咱们就去K歌,歌喉好的多唱几首,破锣嗓子们也不要客气,喊也要喊它几声。总之一句话要玩得开心,谝得舒心,把我们的这份同学情感更深更浓地进行下去,高乐的这一席话惹得大家哄堂大笑,拍手赞称。
高乐根子里就是个活跃分子,不论什么活动,只要高乐在就没有不热闹的场面。
活动快结束时,高乐发给每人一个本本,高乐说:“这是最新同学通讯录,虽然做这样的通讯录有点落后了,但我觉得传统的东西用起来更亲切,大家一定要保存好了,遗失不补,后果自负。”
打开本本,映入眼帘的是他的名字和号码,我编辑好信息“你好吗?”输入号码,却没有按下发送键。我犹豫了,然后放弃发送,好不好日子都得过,还是不去打扰了吧。
收起手机,时至深夜,嘻嘻闹闹的聚会进入尾声,明天升起的依然是一轮新的太阳。玩过笑过热闹过之后,一切将会复原,每个人都会原封照旧地步入自己的生活轨道。我也一样,忙完了工作,家才是我最温馨的港湾!
同学聚会添忧急。
语到思到方是好,
家庭港湾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