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根与魂】【柳岸】丹江酸菜(故事)
我们呀,搬迁了,为的是南水北调。若是在老家呀,一定邀你到家,吃碗酸菜面条。不是说酸菜面条有什么可贵之处,而是呀,在我们那里呀,酸菜是一种家常菜,家家户户都有,饭锅里呀,离不开它。酸菜真的好吃吗?好吃,那不是一般的好吃,而是呀,相当的好吃。这么给你说吧,任凭半年不吃肉,也不能少了一顿的酸菜,酸菜炒牛肉、酸菜烧鱼都别有风味,吃后呀,让你回味无穷。这种酸菜呀,不光我说好吃,也不光丹江那里的人说好吃,连过去的皇上都喜欢上了。你要问我是哪个皇上,我给你说呀,就是汉光武帝刘秀。
当年呀,王莽撵刘秀,为争权夺利,撵的那个急呀,那是步步紧逼。刘秀呀,只带了一个随从,叫什么根根来着,王莽呢?人多,你追我赶把刘秀追呀追,追到丹江一带的大山里,躲又没处躲,藏有没处藏,十分危急。急得那个团团转呀,真像热锅上的蚂蚁。
根根四下看,忽然看见呀,有个牛倌在放牛,放了一头大牤牛,手里拿了个牛鞭子,一甩“啪”、“啪”直响,余音带哨呢,头上戴了个破斗笠。根根呀,情急生智,对刘秀说:“主人呀,你快把咱们的马交给牛倌,借用大哥的帽子和衣衫,咱来个金蝉脱壳。”刘秀会意,急忙把两匹马的缰绳送到了牛倌的手里,慌里慌张对牛倌说:“好人,救我!”牛倌呀,是个好心人,见他们势单力薄,追兵呢,黑丫丫一大片,围追堵截抓住这两个人,不碎尸万段也要脑袋搬家,就把破斗笠戴到了刘秀的头上,牛鞭子给了刘秀,自己变成牧马人了。
王莽领着追兵来了,四下一看,不见了刘秀的踪影,只见有人在放马,王莽就找到牧马人,盯着他的脸看了又看,然后又看了看他的头发,这主儿不是刘秀呀,就问:“可见一主一仆两个骑马人?”牧马人眼斜嘴歪看着王莽,呜呜哇哇直犯傻,两只手比划来比划去,追兵对王莽说:“主公,他是个聋哑人,那边有个放牛的汉子,咱过去问问吧。”
刘秀见王莽朝他走过来了,心跳加快慌了神。躲在树顶上的根根呀,也大惊失色,急忙悄悄对树下的刘秀说:“主人,牛屎!”刘秀呀,也顾不得许多了,取下斗笠,屏着气,把牛屎捧进了帽壳里,然后戴到了头上。王莽呀,到了跟前,一掀斗笠,这家伙哟,满头的牛屎,黄拉拉的,让王莽恶心得呀,肠子都快吐出来了。他急忙对随从说:“这是个疯子,快,刘秀钻进了深山,分路去追!”说完,快马加鞭,一马当先,尘土扬起,王莽的人马离开了。
你道刘秀为何这么做?原来呀,他有个致命的特征,就是小时候呀,王莽逗他玩,他们玩“老鹰抓小鸡,”刘秀是小鸡,王莽是老鹰,刘秀个头小,王莽个头大,眼看就要被抓住呀,刘秀一个趔趄呀,跌到了一块有棱角的石头上,头上跌了个大口子,鲜血直流,伤好后就留下了伤疤,有树叶那么大一块没头发,一眼就能让人认出来。人们说呀,王莽是刘秀的舅舅,是不是真的,人们呀,都是这样说,却没有人去较真。只知道呀,他们两个长大了,就开始争起权来,互不相让,互相残杀,水火不容。刘秀呀,知道王莽心狠手辣,担心呀,王莽拿他的脖子试刀,就选择了逃,王莽呀,紧追不舍。
这次呀,若不是那坨牛粪,刘秀能遮掩过去吗?不能。可是,牛屎也让刘秀恶心得直作呕,这事啊,放到谁身上谁受得了?可是,要命的时候呀,就顾不了许多了。根根从树上下来了,帮他洗净了头,刘秀仰天长叹:“天杀我也!”
根根说:“主人,咱不能在野外逗留,当心王莽杀回马枪。”
根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呀,刘秀愁眉苦脸:“那咱们能去哪儿?”
牛倌过来说:“先到我家躲一躲,你们呀,白天不出来,我出来放牛,帮你们掌掌眼,打探打探信儿。”
根根也说:“咱现在人困马乏,筋疲力尽,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也可,等过了风头,有精力了,咱来个南辕北辙,也许就会变被动为主动。”
刘秀无奈地摇摇头,说:“只好如此了。”
牛倌的家里,妻子守家,房舍不足,就腾出牛棚来,夫妻俩住了进去,把自己像样一点的卧室安排给陌生客人。你不知道呀,丹江人自古就有淳朴的民风呀,我们老家人就是这样的热情。
一场虚惊过后,刘秀对根根说:“要是能吃上一顿饺子,该多好啊!”
根根苦笑了一下说:“主人啊,醒醒吧,别做梦了,命都不保了,还想吃饺子,跟着大哥大嫂能有粗茶淡饭吃就不错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牛倌喊出妻子商量说:“这两个人说是贩山货的,我看不像,尤其是那个高个子,眼里有股霸气,他们眼下走投无路才在咱这里落脚,咱得想办法给他们做顿可口的饭菜。”
妻子为难道:“他们要吃饺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面没馅怎样包饺子?”
牛馆说:“这么着吧,把你剜的半篮野菜剁剁,再弄点葱蒜做调料,对付着包一顿。这两个人被人追杀,够可怜的,出门在外,谁能保证自己不落难?”
“那菜都是活鲜鲜的,梗子多得很,剁得再碎还不把面皮扎烂?”妻子依然犹豫。
“你真是死心眼,你不会把菜放到锅里焯一下?焯一下,菜不就软了?我去看看陷阱里有货没有。”男人一说罢,就出门了。
女人刚把野菜焯好,男人回来了,肩上扛回个猪獾子,男人说:“这个猪獾子大,放的时间长了要坏,先吃肉。”
女人问:“我把菜煮熟了,怎么办?”
“先捞到瓦瓮里,腾锅烧水来烫獾子。”
菜多瓦瓮小,女人只好用舂蒜的石杵向下压,菜热,随热气直往上冒,女人干脆把石杵压到上面,女人干净,怕菜落尘灰,就用木板盖上。
獾子肉香啊,像猪肉,开始时几个人呀,都吃得津津有味的,刘秀和根根呀,吃得那是满口流油。三顿以后呀,刘秀说了:“美味不可多用啊,现在一听说獾子肉,不吃都饱了。”
女人呀,顿顿这样吃,也感到油腻腻的,想换换口味,就把前些天她放的野菜捞一点出来放进锅里加獾子油炒,这一炒不要紧呀,炒出名堂来了:菜的酸味独特,脆软醇香,酥绵爽口,越吃越有嚼头。
刘秀吃得直打饱嗝,随口问:“这是什么地方呀?有机会我还来吃吃这里的酸菜。”
牛倌说:“这里是淅川呀,你来了,我还让女人给你这样做。”
女人会了这个手艺呀,就教五乡四邻怎样做酸菜。丹江流域的人呀,会的越来越多,都是把青菜放锅里焯,趁热放进密闭的容器里,加点酸菜引子,压上石头,隔天后,酸菜就发酵好了,你传我我传你就把酸菜当成家常菜了。
再说,刘秀躲过了一劫又一劫,最后当上皇帝了,他念念不忘曾经吃过的酸菜,想再吃一顿,就让御膳房去做,可是皇宫里那么多的厨子呀,没一个能做出这样美味的酸菜来,厨师们就问已经做了刘秀贴身跟班的根根,问皇上在哪里吃过这种菜,根根说是在西川(淅川),厨师们翻山越岭,找了天下大大小小的西川,也没打听出个名堂。
俗话说呀,一字之差,差之千里,你觉得是不是这样?淅川酸菜皇上吃了都回味无穷,可就是因为没搞清西川和淅川,这么好吃的菜愣是没随丹江水流在广袤的神州大地流行,只在淅川这里回旋。
其实呀,人们说物出地脉,换个地方再用同样的方法来做酸菜,虽然菜也酸了,愣是没有淅川这个味儿正宗,你说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