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实力写手】灯(散文)
夜晚来临的时候,天津道边的灯亮了。来天津有一段时间了,发现天津的灯很让我喜欢。每天天刚一擦黑,无论是道边还是小区的灯都让我着迷。因为天津的绿色植物居多,每当灯亮起来的时候,让我心情愉悦,想起那年有灯光陪伴的青春……
初中一年级我考上了市一中,我没有住校而办了走读。由于学校离家有一段距离,我每天都是骑着自行车上下学。自行车很破旧,有些年头了。还是大舅以前来承德时骑过的,除了铃不响其他零件都响。来回骑车上下学的就马晓晴我俩。我两家离得不是太远,她父母都在市里做生意,家里很有钱。她骑车上下学完全是为了陪我,为此她还特意让她妈给她买了一辆带减速的红色山地车,车把上还有一个一按就贼亮的灯,说是能给我俩照路还能壮胆。因为我们每天要路过一段黑漆漆的山道,那个山道口上还有几个孤零零的坟。而我不住校实在是因为家里太穷了,花不起住校以及一些生活费用。马晓晴和我不是一个班,每天上下学都会互相等着一起走。那时我们每天都上晚自习,上到九点半紧赶慢赶骑车到家也都十点以后了。马晓晴也曾和我商量不行就住校吧,住校钱一些费用她可以赞助我,谁让我俩是好朋友呢!她几次和我说我都拒绝了。住校可不是一笔小的费用,再加上在学校食堂吃饭,一个月就得几百块钱。我怎么能让她赞助我呢?她父母虽然有钱,但也是起早贪黑挣的呀!我可不想花不劳而获的钱。我是这么想的,母亲也支持我这么做,她常常鼓励我,上一天课了,骑车还能活动活动锻炼身体。坟墓怕啥呀,里面躺的是死人,活人能怕死人吗?话虽是这么说,母亲每天卸完火车皮,也不放心我,看看时间还早,都会拿着手电筒步行着去迎我。为了让我骑车有光亮,父亲还给我骑的车子的车把上捆了一个手电筒。
马晓晴天生胆小,每次骑过那片坟地,她都骑在我前面,玩命往前赶。她的车子好,骑得飞快常常是超过我一大截。但她不放心我,会时不时回头看并叮嘱我跟上她。我的破车子怎么能追上她呢,但还好的她的车灯够亮,我会循着灯光拼命追赶着她。一天,她由于总回头看我了,没注意前面的路,结果一下被树枝绊倒在地,她叽里咕噜就滚到了一个坟包前,那辆车也打着转扔到了一边。我也由于拼命追她没刹住闸,也摔在地上。马晓晴“妈呀呀”地叫着,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我爬起身顾不得身上的疼,就赶紧跑到她身边喊着她,问摔伤了吗?她一把搂住我说:“我没事,就是害怕。”
我那天也很害怕,我能感觉我的身体在哆嗦发抖,但我还是故作镇定地对她说:“别怕,有我呢!”虽然这么说,我望着面前的几个坟包,也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我车子上的手电筒也摔得不亮了。还好的是她的车灯依然没灭,给我俩壮了胆。正在这时,我妈从远处打着手电筒对我俩喊着:“闺女呀!我来了。你俩没事吧?”
“我妈,我妈来了!”我惊喜地喊着并拉着她的手向着灯光跑去,我俩扑进我妈怀里一瞬都大哭起来。事后,母亲说:“以后我每天无论再忙都会在这等你俩,所以你俩以后骑车不要你追我赶骑那么快。要互相照应着往前骑。我在前面每天都会为你们亮上一盏灯的。”
那天后,再过那片坟地,马晓晴不再骑在我前面,而是和我并排而行。她的车灯加上我的车上手电筒明晃晃地给我俩照着亮,再想想母亲也在前面路口打着手电筒等着我俩,从此就不那么害怕了。
在此期间,马晓晴和我讲过,她妈说这天马上凉了,不想让她冰天雪得来回跑了。另外她妈每天起早贪黑要做生意,如果她住校了,她父母在店里忙的话,就可以放心住在店里了。我听后虽然有些失落,但我还是说:“这样也好,你就听你妈的住校吧!你妈做买卖挺累的,总在家等你到半夜,早晨又要早起的,多辛苦呀!你要为他们多想想了!”
记得当时她还说:“哪个父母不都是辛苦的吗?比如你妈每天扛完大包无论多累,不也去道边等你吗?我如果住校了,你怎么办呀?我不住校,我放心不下你!”听了她的话,我的泪在眼底爬动。是啊,我妈每天不也是为了这个家起早贪黑玩命工作,无论多累也要去接我,生怕我有任何闪失。我咋就从来没想过这些呀?
一个雪天,马晓晴和班上请了假,说她大奶家的儿子结婚,她去参加婚礼就不能上学了。赶巧的是那天老师说天气不好就只上了一节晚自习,提前下了课。我就没等我妈,自己骑上车子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赶,那天由于下雪,天如白昼一般亮,我也没有感觉有多怕,就骑过了那片坟地。回到家,母亲也正要去接我,看见我回来了高兴直夸我勇敢。然后我俩一起上楼。我家住的是六楼,每次我没回来,母亲都会把我家门口的灯打亮,等我到家了再关。所以,每次我回家上楼即使楼道里没有亮灯,但想到家门口的灯都会感觉心里很温暖,知道母亲在家等我。
每天去学校上学,我会去马晓晴家找她。那天我去她家找她,她家却锁着门,那辆山地车也没在院里。我以为她先走了,也没在意。到学校后,我才听说马晓晴被狗咬伤了,住进了医院。
她咋会被狗咬了呢?她那天不是去参加婚礼了吗?我和几个同学放学后去了她住的医院,她妈看见我们,说啥不让我们进病房看她,说怕吓着我们。她妈还告诉我说,马晓晴参加婚礼回来,说是正好到了放学时间,就骑了车子去迎我,结果等了我许久也没见到我。她就壮着胆子往前多骑了几步,突然从坟地跑出两条狗向她追来,她一害怕就摔在地上。两条狗扑上来,把她脸和胳膊都咬伤了。多亏那天有一对过路的夫妻,给她救了,不然她就没命了。
马晓晴住院期间,我和几个同学偷着去医院看过她。她脸上的伤痕不是太大,只是胳膊上伤痕累累,她说她当时光顾护着脸了,所以,胳膊上被狗咬得很重。她说,不要紧的,只要脸不重就行,胳膊上有伤她可以穿上长袖。她很乐观,她说等她好了,还会和我一起骑车上下学,她已经和她父母说好了让她父母以后不要来回跑了,那样怪辛苦的。太忙了就让他们住在店里,她自己能行。我坚决地对她表示:“去我家住吧,这样咱俩一起上下学方便。再遇到那两条狗我一定会打死它们的。”她高兴地答应了。
可是马晓晴却一直没回来上学,据说,她出院后就被父母领去了城里,至于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我以后再去学校上学都会拿着一根很粗的棍子,我希望遇到那两条狗一定要打死它们,替马晓晴报仇。从那后,不知为啥,我也变得愈发勇敢。每天自己骑着车子来回上下学,车子上的手电筒为我照着亮,我的胆子也变得越来越大。我也不再让母亲去接我。因为我也慢慢体谅到母亲不易和辛苦。
高中的时候我考上了县一中,上学的第一天就遇到了马晓晴,马晓晴比以前更漂亮了,脸上也不见了狗咬的印子,胳膊上也只是有少许的伤痕,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马晓晴说那年她父母领她去了北京医院,做了手术,还好的是恢复很好。经过考试,去了一家私立学校。
高中三年我俩又在了一起,我俩都喜欢逛街,因为喜欢看这里夜晚的灯。有时我俩会骑上自行车,没有目地的转着。学校附近有一座山,山不算高,我俩把自行车扔到山根脚下,喜欢坐在山顶上,看城市里来来往往的车辆亮着的灯,会抢着评论哪个灯是最亮的。我俩说着说着就会提起那年,我俩骑自行车上学的那段日子,以及那年我俩经历的那些事情。
考大学时,她考上了武汉理工大学,而我去了河北医科大。在大学的几年里,我俩一直没有断了联系。我母亲去世那阵,我感觉天都塌了,一切都觉得是那样黑暗,我失去了生活的勇气。这时候,马晓晴来到承德陪我,那时,我惧怕黑夜,但我思念母亲心切,还是会每天不分昼夜地守在南山母亲墓地。她和我的许多朋友一人手里攥着几个手电筒,在黑暗中给我照亮,一直陪着我不回家。后来她还和我哥在南山拉了线,接了灯让母亲的家亮如白昼。让我有了家的感觉,仿佛母亲还在一样……
灯,带给我太多的回忆,也带给我许多难忘的往事。它给予我的不仅仅是温暖和感动。它也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变得更加勇敢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