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根与魂】【星月】又见大花轿(散文)
今天是个好日子,结婚的特别多。
随着一阵阵电子鞭炮的脆响,一拨又一拨办喜事的车队从门口经过,看着一辆辆豪车,我很眼馋——想起自己结婚那天,婆家租了一辆小公交车,我父亲又在单位借了一辆小货车,就把终身大事给草草办了,不由得有点小遗憾。
忽然,响起一阵喜庆的唢呐声。我闻声望去,只见又过来了一家办喜事的:前面是由十几个身着红色礼服的男子组成的乐队,他们分别拿着唢呐、铜号、笙和铜锣、镲、钵等打击乐器,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紧跟后面的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青年男子,他头戴黑色宽沿礼帽,上身穿着带有福字图案的红色马褂,下身穿着黑色长袍,满脸喜色,骑在马上缓缓前行。最后面是一顶装饰华丽的大花轿,透过轿帘,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身着秀禾婚礼服的新娘,头上顶着大红的盖头,身材苗条。花轿的两旁,跟着一群同样身着婚庆汉服的伴娘。随着喜庆的《百鸟朝凤》唢呐曲,抬轿的几个年轻人或前行或后退,做出各种搞笑动作,很快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光,很多行人纷纷驻足观看,并拿出手机不停拍照。
“太好看了!真喜庆!”我不由自主地说道。
“唉,好久没见这东西了……”身旁同样出来看热闹的邻居婶子呐呐说道,语气中也充满着羡慕。
“婶子,你以前见过花轿?”
“何止见过?你婶子我还坐过花轿呢!”婶子一脸傲娇地说道,显然坐花轿结婚是她一生中最大的荣耀——是啊!人这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当然是排场越大越值得夸耀了。
我好奇地问道:“婶子,不会吧?我听俺妈说过,她和俺爸结婚时,俺爸骑着马,她骑着驴!”
婶子笑了:“你妈说的没错,她虽然比我大一岁,可是我结婚比她早两年,正好赶上坐轿。”
她开始娓娓道来:那个时候,一个村也就只有一顶结婚用的花轿,是村里的木匠做的,用几块木板、几根木头简单地做成了一个轿子的模样,平时就放在大队里,布满灰尘,谁家办喜事的时候才拿出来,清洗干净晾晒后用红色绸缎,红被面,红纸绿纸扎的大红花简单装饰一下,就可以去迎亲了。新郎倌骑的高头大马是大队里那匹最老实的老马,每户人家办事都是请它出马,事后给它一升玉米作为酬劳,所以在大队养的马匹里它油光水滑,比其他牲口壮实。不仅仅是花轿和大马,就连新郎和新娘的婚服也是借的,所以以前的婚礼完全就是走个排场。一旦婚礼结束,新郎和新娘马上被打回原形,换上粗布衣服,开始过吃糠咽菜的艰苦日子。
据母亲说:她和父亲结婚时,父亲骑着大队的那匹高头大马,她则是骑着父亲给她准备的一头毛驴。典礼那天,父亲上穿蓝色秋衣,下穿黑色涤纶裤子,妈妈穿的红色斜襟褂子是借几年前出嫁的邻居大姐的。结婚后,母亲给全家人洗衣服,怎么也找不到父亲结婚那天穿的蓝色秋衣,问奶奶,奶奶尴尬地笑着说:“别找了,借人家的……”
后来叔叔和姑姑们结婚时,就不再骑马骑驴了。那个时候生产队购置了几辆大马车和小平车,平时这些车都是干农活使用,谁家要办喜事,就拿过去清洗干净,再借几个牲口,去参加迎亲。这是这些牲口最荣耀的一天,不仅可以吃到主家准备的玉米等粮食,还跟新人一样披红挂彩,头上戴着红色的纸花,脖子下面佩戴铜铃,在众人瞩目下去迎接新人,只听得铃声叮咚,马蹄哒哒,很是热闹。后来村里有了拖拉机后,迎亲的马车才被换成了拖拉机。
有那么几年,提倡婚事新办,喜事简办,婚车就由拖拉机换成了自行车。结婚那天,新郎新娘或是每个人骑着一辆自行车,车头上绑着纸做的大红花,新婚夫妻并驾齐驱,双双在马路上驰骋,或者是新郎骑着自行车,后座上带着新娘,成为一道非常靓丽的风景线。后来摩托车盛行,自行车又变成了摩托车,结婚那天,浩浩荡荡的摩托迎亲车队行进在马路上,那场面也是非常拉风的。
现在,结婚大部分都是用豪车组成的车队,而且很有讲究:比如第一辆和其他车辆都是黑的,最后一辆是白色的小车,寓意着“白头到老”;婚车上有系红花的,有系气球的,有系红色缎带的,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习俗,总之都代表了人们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和向往。现在再次看到了大花轿,说明人们开始注重传统的婚礼仪式,开始继承祖先流传下来的优秀传统文化,实行礼仪文明的回归。
花轿渐行渐远,留下一路唢呐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