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有多深(一)
红棉是网络著名的女写手,为了图清静,在市郊租了一间小屋。但是她的男朋友却劝她搬离,说那地方不适合女孩子住。红棉没有听,抽空把小屋修饰地漂漂亮亮,很快就搬了进去。
这一天,红棉外出采访,深夜才回来,刚下车,老远便看见小屋的窗里,隐隐有灯光`。红棉心里疑惑,紧走几步,蹑手蹑脚地从窗户向里望去,顿时火冒三仗。原来屋内是一对男女在偷情,那男的是红棉的男朋友张子树,两人目前已发展到谈婚论嫁的阶段。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红棉气得拍门,骂道:“张子树,你真不是人!今天我算看透你了!滚……快滚!不要脏了我的屋!”
红棉愈骂愈伤心,不由地坐在门前哭起来,哭着哭着竟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红棉发觉自己躺在床上,小屋内好端端的,什么变化也没有,昨夜的事情,竟像一个梦。红棉不甘心,便摸出手机,拨张子树的号,连拨三次,才拨通,却没人接。于是红棉起床,饭也没吃,就去找张子树。
张子树是一家公司的经理,此时正坐在办公室,两眼朝天瞪着天花板出神。红棉进来,见男友带理不理的样子,就不免来气,说:“张子树,你不就是个经理么,傲啥?”是啊,我这经理虽然不咋的,但也是堂堂正正提升的,不像某些人啊,表面淑女君子的一大套,背地里男盗女娼,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听男友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红棉有些发愣,“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看看吧!”张子树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摞东西,向桌上一摔“自己做的勾当,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哼,甭说咱们还没结婚,就是结了也照样分手!”红棉看到十张照片,均是她一丝不挂的裸体,当时就晕了。是谁,是谁要害她?红棉一下子冲出办公楼,跑到租屋时,她脑子冷静下来。一想不对头?除了张子树,自己并没和哪个男人亲近过?是张子树干的?不可能,张子树这人虽说平常有点小心眼儿,但心底还算正直,这一点她自认为了解他。但不是他,又会是谁?红棉无可奈何,只得给张子树打电话,哀求他先把相片焚毁,不要被别人看到,并向他保证:自己绝对是清白的。张子树冷笑:“去医院做处女鉴定吧,只有这才能证明你的清白!”红棉的眼泪当既就“哗哗”地下来了,“张子树,你真不是人!你以为你对我多么忠贞?真后悔昨夜没把你的丑行拍下来……”没等红棉说完,话筒里传出“嘟嘟嘟”的声音,张子树已关机了。
红棉为这事愁得吃不下睡不着,但想到还有一篇小说的结尾没有完成,她便把这事搁下,打郑雅丽的手机。郑雅丽是红棉的合作写手,两人相处地很默契。电话一打通,郑雅丽便在话筒里冲她嚷嚷:“红棉你神经病是不是?干吗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肉麻照贴在网上?用这种方法一夜成名,也太让人瞧不起了吧!”红棉脑子混浆一片,顾不得说话,便开始按电脑键。
这一开网,红棉顿时目瞪口呆,网上除了那几张裸照外,还有一张“征婚启事”的贴子,大意是女友让他失望,他已决定分手,现在再另觅……看着看着,红绵“哇”地一声,就冲进了卫生间。
红棉恨死了郑子树,晚上,同郑雅丽在QQ里聊天,哭着把这事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郑雅丽也在这个城市住,一听就急了,“亏你还是个网络写手呢,这样多愁善感?告他去!如此恶毒的男人,还留恋他做什么?”说罢电脑一关,就去找郑子树算帐。
红棉左等右等不见郑雅丽回来,便关了电脑。第二天,红棉在网上没见到郑雅丽,便打她的手机,谁知一向豪爽的郑雅丽,这次在电话里却支支吾吾,对她颇有不奈烦的口气,说:“好了,我都知道了。这以后,我可能没时间上网,小说的事,你另找人合作吧。”说着,不等红棉说话,便“啪”地一声,挂了。
红棉遭到如此的打击,又得不到好友的理解,精神一下子垮了。病后的红棉回到老家,但两个月后,又跑了出来,是郑雅丽和郑子树在博客上发的“结婚喜贴”把她引来的。红棉好不容易找到郑雅丽,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她还是抑制不住愤怒,迎面辟头就问:“你们相爱为什么要瞒着我?与郑子树偷情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你?”郑雅丽并不作答,只是拉着她,笑道:“来,试一下这件租来的婚纱合适不?”红棉怨恨地甩开她的手,“少来这一套,我算看透你们这些人了!快说,郑子树在哪儿?我要当面问个清楚?”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就跟我来。”郑雅丽没有迟疑,提起盛婚服的包装袋,出了门,红棉在后跟着。两人走了一段公路,绕过一个大大的花园,穿越马路,郑雅丽说“到了”便紧挽红棉的胳膊,进了一个铁门圈围的大楼。看看四周,红棉狐疑起来,“你把我带进医院做什么?”“你一会就明白了,”郑雅丽木无表情。
郑雅丽牵住红棉的手,来到病房区,然后推开304室的病房门,说:“你所恨的郑子树,就在这里面,进去问吧。”
红棉惊呆了,郑子树穿着白底蓝格的病号服,正目光无神地躺在一张病床上,面色苍白憔悴。郑子树看见了红棉,眼睛立时放出异彩。“这……这怎么回事?”红棉看看郑子树又望望郑雅丽,满脸的疑惑。
“我们是亲兄妹。”郑雅丽的眼睛流出泪来,“我哥一直没告诉你,其实他早就病了……”原来红棉只顾醉心于创作,平时很少关心男朋友,这使得郑子树对她又爱又恨。偏巧他又被查出患了晚期“淋巴结癌”,日子不多了,而最爱的人却又要另租屋和他分居,一赌气就找个小姐,在女朋友的租屋荒唐起来。红棉的哭声,使郑子树感到无地自容,猜定红棉醒来会找她算帐,便称女朋友哭睡后,狠下心拍摄了红棉的裸体。回到住处后,郑子树左思右想,决定和红棉彻底分手。但是他深知红棉骨子里很传统,两人曾经同居,若提出分手,只怕红棉会气疯。得想个法子,让红棉主动提出分手!郑子树也许是带着对命运愤怒的宣泄,一咬牙就写了份“征婚启事”贴到网上,怕这招激不起女友的恼恨,便干脆把那几张裸照也传上去。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故意气红棉的,但郑子树自己却在暗夜里比谁都痛——与红棉相处三年零六个月,若是红棉在平时,能顾及他一点点的感受,那么两人的恩爱,恐怕没有第二对情侣能比了!
听到郑子树的心语剖白,红棉真的好痛恨自己,她的手被郑子树紧握,头却俯着郑雅丽的肩,哽咽不已。
“红棉姐,你不要太自责,”郑雅丽道,“这也怪我哥心胸狭窄。当初,我找你合作的原因,就是他怕你被网上的小白脸缠住,而求我以这样方式,做你的保镖。结果……”郑雅丽沮丧地看着红棉,“当初听你哭诉,我真的很生气,一个男人明明有未婚妻了,还在网上征婚胡来,这不是变态是什么?后来知道哥哥的真情后,我才明白:人若爱到极限,爱到绝望,那种心态的痛苦,一般人很难能体会出来。当时哥哥让我对你保密,说你们不是一道人,不想连累你。可是我知道他心底一直在想你。看着哥哥一天天的病情恶化,我心急如焚。于是便咬牙在博客上发文,骗你出来。红棉姐,我实话说了吧,我把你哄出来,就是想让哥在离开人世前,做一回快乐的新郎,而这个新娘只有你充任,才能让我哥开心……你说句心里话,你现在还能接受我这个可怜的哥哥么?”
“还提什么‘接受不接受’?我现在好恨他,恨他为什么不对我说实情?恨我自己为什么这样粗心大意?”红棉说着推开郑雅丽,一下子扑到郑子树的怀里,哭着道:“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的孩子怎么办啊?!”这话就像十二级地震,把整个病房都震动了。
原来红棉租屋单住,是因为她怀孕了。而这么长时间没被人发觉,是由于她的身材偏于瘦长,外面又总爱罩件宽松的风衣,所以六个月的怀胎,从外面看去像没事似的。
郑子树紧紧地搂住红棉,羞愧地直想寻个地缝钻去。
欢迎公主光临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