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实力写手】创业之养猪风云(小说)
竹山村石头寨的一块沙地上,一对戴着斗笠的中年夫妇正顶着大太阳天在给地里的玉米苗施肥。夫妇俩穿的衣服都很破旧,从上到下补了许多道口子。就连斗笠也是边沿几处破损,露出了细长的竹条骨架。
“孩他爹,城城下半年就上高三了,明年参加高考,你说万一他考上大学,这学费怎么办?为了送他读高中,我们家已经欠下了不少债务。”一个中年妇女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柳天民。
“孩他娘,要不我出去打工,给城城筹集上大学的费用,你看怎么样?”柳天民一边掩埋农肥,一边对着老伴田大妹说。
“你这大年纪,外边工厂还能要你?”
“外边工厂不会要我,可工地上需要人,我可以去打小工,干体力活。”
“听说工地很辛苦的,你腿脚又有毛病,你能吃得消?”
“不碍事,老毛病了,痛的时候贴付膏药就好了。”
“也只能这样了,在家里种地,也种不出钱来,只是辛苦你了。”
“那我出去后,家里就都交给你了!”
“放心,只要有我在,家里会弄得妥妥当当的。”
柳天民患有风湿性关节炎,每到阴雨天气,膝盖就会传来钻心的疼痛。风湿这病不好治,只能在疼痛的时候贴张膏药来缓解病情。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柳天民就一个儿子,他们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柳连城的身上。柳连城很聪明,从小学习很用功,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经常受到老师的褒奖。柳连城知道父母辛苦,送自己上学不容易,所以他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不过每当学校放寒暑假,柳连城都会在家帮父母干活,然后再利用晚上时间完成老师布置的寒暑假作业。
到了七月份,学校一放暑假,柳连城就会早早买好车票从县城坐车赶回老家,帮家里分担压力,替父母干农活。柳连城个子瘦小,可是力气却很大,在家里能挑一百多斤的重担。然这次柳连城回到家,却没有见到阿爹,于是问母亲。
“娘,我爹呢?”
“你爹去外省了。”
“他去外省做什么?”
“你爹去给别人打工,说给你挣上大学的学费。”
听到母亲这样一说,柳连城沉默了。他知道父母不容易,为了送他上学,家里没少向亲戚借钱,欠了许多外债。为此,他一直努力读书,就想考个好点的大学,将来有出息了,好好孝敬父母。
“娘,等以后我赚钱了,一定好好孝敬您和爹。”
“孩子,只要你以后有出息了,我们也就落心了。”
“娘,一定会的,以后我一定赚很多很多的钱,让我们家过上好生活。”
“好,娘就盼着你这句话,等着过好日子呢!”说完,田大妹一脸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好像看到了希望。
一年后,柳连城果不负家中所望,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当大学录取通知书邮寄回家里时,娘俩高兴得紧紧地抱在一起,哭成泪人。而此刻,柳天民还在工地上啃着馒头,吃着咸菜。当柳天明收到儿子来信时,那刻他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将这个好消息疯狂地分享给身边的那些工友。
四年过后,柳连城被分配到省畜牧局工作。在单位里,他矜矜业业,省吃俭用,将钱都存在存折里。尽管如此,柳连城还是嫌钱来得慢。要想过上好生活,只能自己去创业。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回老家养猪。于是,柳连城跟单位递交了辞职报告,背上行囊回了老家。
柳连城大学毕业后,柳天民就回来了,在老家里和老伴伺候着家里的那几亩田地。当看到儿子回来,老俩口很高兴。儿子有出息了,老俩口也没白受罪。当晚就宰了一只鸡,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喝着酒,吃着菜,好不温馨。
“爹,这次回来,我就不打算再回单位了。”柳连城一口喝干杯中的米酒,对着父亲开口说道。
“儿啊!怎么回事,你被单位开除了?”柳天民被儿子整得措手不及,眼泪乎地从眼角膜中蹦了出来。
“没有,爹!孩儿辞职了,想回来养猪自己创业。”
“砰!”酒杯重重地摔落在地,柳天民仰天倒下。
“孩他爹,你这是怎么了?”坐一旁的田大妹急忙扶起老伴,不停地在柳天民胸口处舒缓。
“爹!你没事吧?”柳连城很担心,也过来扶住父亲。
“你……你!不孝子,你是要气死我!”柳天民怒眼瞪着儿子,呼吸急促。
“爹!我……”柳连城欲言又止,生怕父亲气上加火。
“儿子,你先回房,你爹我来跟他说。”田大妹向儿子吩咐说。
“好,娘,你劝一下爹。”说完,柳连城急忙离开,往自己房中走去。
“这逆子,我辛辛苦苦供他念完大学,想着进了单位有个铁饭碗。这下可好,工辞了,气死我了!”
“孩他爹,你消消气,城城既然辞掉工作,自然有他的打算。”
“打算个屁,回来养猪,你还没养够?”柳天民对着田大妹吼道。
“话也不是这么说,儿子是学畜牧专业的,在这一块他擅长,指不定还真能弄出什么名堂来呢?”
“弄个屁,学了点皮毛,就以为自己翅膀硬了。”
“不是我说你,天民,你老了,儿子也大了,我们该放手就得放手。再说乡里不是天天宣传养殖致富吗?也许这是个机会呢?”
“我不想跟你吵,不吃了。”说完柳天民拿起屁股后边的烟杆,一个人走到院子里,坐在那棵老槐树底下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田大妹收拾了一下碗筷,看了院子里的柳天民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儿子才是最重要的,她得去看看情况。紧跟着,田大妹便径直走到儿子柳连城的房门外,敲了敲门。
“城城,睡了没?娘有话想跟你说。”
“娘,进来吧!”柳连城急忙打开门,将母亲迎进去。
“城城啊!你跟娘说说,你搞那养猪有没有把握?”
“放心,娘!儿子是学这门专业的,一定能行。”
“有志气是好,可前年你奎叔也是搞养猪,结果什么也没弄成,猪全死了,亏得一塌糊涂。”
“娘,奎叔那是不懂科学,猪一发猪瘟,不死才怪。儿子是做什么的,畜牧局的啊!”
“好,那娘支持你,你爹那我去说。”
“谢谢娘!您最好了。”柳连城摇着母亲的胳膊,开心地说道。
有了母亲的支持,柳连城就请来泥瓦匠,在家不远处建了一排猪圈。猪圈建好后,就开始买猪仔,买猪饲料。柳连城起早贪黑,整天忙碌在猪圈里,清理猪粪,查看猪的身体状况。
第一批猪出栏,让柳连城小赚了一笔。柳连城辞职这事,柳天民一直梗在心里。当看儿子这养猪弄得有声有色,他也放下了身段,帮儿子一起招呼着。有了第一次成功,柳连城就加大规模,向银行贷款,一次购进了三百多头猪仔。猪仔养了半年后,头头长得膘肥体壮。眼看肥猪就要出栏了,然而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市场猪肉价格直线下降,还在一直往下跌着。
“儿子,这可怎么办?”柳天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爹,别担心,我们再等等,等猪肉价格上去了再卖。”
“话是这么说,可这猪每天要消耗这么多的猪饲料,我们根本消耗不起啊!”
父亲的话,一语言中。确实,若按现在的猪肉价格卖,会亏得血本无归。若等价格回暖,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而每天消耗的猪饲料都是钱,是银行里贷出来的款。面对这种情况,柳连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猪生病了,他还有法子。可这价格的事,就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
猪肉价格下跌,柳连城心情很不好。这天她一个人在山里乱转,漫无目的地走着,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竹山村石头寨的风景很漂亮,到处都是怪石嶙峋,很有特色。尤其是竹山村有一个超级地下溶洞,溶洞里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石钟乳,还有暗河,暗河里有许多小瀑布。对于竹山村,县里领导也曾考虑过将这地打造成旅游景点,只是苦于财政压力,一直没能形成文件落实下来。
“大哥,请问溶洞往哪边走?”突然!一个女孩从柳连城身后蹿出。
柳连城回头一瞧,一个眉目清秀,穿着靓丽大方,身上背着一个大包的姑娘就站在自己身后。女孩个子不高,一米六左右,披着一头长发,大约二十来岁。看到这么美的女孩出现,柳连城的郁闷一扫而空,对她产生了兴趣。
“大哥!请问竹山村石头寨的溶洞怎么走?”姑娘看这男子一直傻傻地盯着自己,急忙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哦!不好意思啊美女,你要去溶洞吗?我带你去。”
“那谢谢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柳连城,你呢?”
“陈来花。”
“好名字,名字跟你一样美。”
“大哥,你都是这么夸女孩子的?”
“怎么了,不喜欢?”
“有点像渣男。”女孩笑了笑。
山路上,柳连城当起了向导,带着陈来花逛遍了整个溶洞,一直逛到太阳落山才往回走。
“美女,你看天都晚了,要不今晚就住我家吧?”
“会不会打扰到你家人?”陈来花有些担心。
“不会,他们开心高兴都来不及呢!”
“总感觉你不怀好意。”陈来花偷笑着说。
“美女,我可是正人君子,你看这一路上我有动歪心思不?”
“那倒没有,谅你也不敢,嘻嘻!”
“好了,走吧!”
柳连城领着姑娘到了家,田大妹可高兴坏了,那热情程度恨不能把陈来花当成自家的儿媳妇。有客人到访,柳天民就杀鸡主厨,在灶房里忙得不亦乐乎。
闲谈中,陈来花也听到了柳连城目前遇到的困难。她是学市场经济的,深知市场的规则千变万化。若经营不擅,一不小心,就会亏得血本无归。
“叔叔,我认为这情况还有得救。”陈来花出声说道。
“闺女,怎么个补救法。”柳天民眼前一亮。
“叔叔,我们将要出栏的猪全部宰杀做成腊肉。而且用柴火烟熏的腊肉特别香,城里人都很青睐,一定能卖出个好价钱。”
“可这么多腊肉能卖到哪里去呢?”田大妹忧心忡忡地说。
“阿姨,您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有一个做腊肉批发的朋友,正好可以请他帮忙。”
“来花妹妹,谢谢你!”
“连城哥,今天你都带我玩一天了,就当报答你的恩情啦。”
“这都是小事,你帮我家解决了大难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那以后就多带我去玩几次,当作对我的感谢。”
“好!只要你愿意,我回回带你去玩。”
“那就这样说定了。”
“一言为定。”
第二天,陈来花也没走,跟着柳连城屁股后边帮忙。经过几天的相处,陈来花发现柳连城人很勤快,什么苦都吃得住。慢慢地,她心里产生了涟漪,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好感。
听了陈来花的建议,柳连城将出栏的猪都宰杀了,做成腊肉。为了熏烤腊肉,柳连城还特意建了个简易的棚子。包括那些柴火,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带香木料。果然工夫不负有心人,等腊肉熏烤出来时,猪肉的价格就回暖了。猪肉价格回暖,陈来花就赶忙联系了自己的朋友,将柳连城囤积的腊肉销售一空。
村里的人看到柳连城赚钱了,也纷纷效仿养猪。可养殖这东西,一不注意就有人倾家荡产。再加上,许多村民没有好的销售渠道,堆在手中的腊肉就销售不出去,不得不低价又卖给柳连城。当然,如果猪肉价格高,卖生猪也可以。只是市场这东西,不是老百姓能摸透的。慢慢地,许多人就又退出了养猪,安心耕种着土地。
两年时间,柳连城赚了不少钱,家里的房子也重新盖成了小洋楼。在这两年时间里,柳连城和陈来花的交往也升温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于是俩人商量准备结婚,告知双方父母。
本以为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当陈来花向父母提及这事时,却遭到了严厉的反对。陈家是大户,家里开得有公司,一年的收入就不是柳连城这种家庭可以比拟的。家庭层次地位的关系,无形中在他们俩人中间横了一条沟。
“来花,你父母不同意怎么办?”了解到陈来花家里不同意,柳连城担忧地说。
“城哥哥,脚长在我身上,他们管不住我。”说完,陈来花脸上露出了坚毅的眼神,她决定这辈子跟定柳连城了。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将来风风光光地把你从陈家娶回来。”
“城哥哥,我相信你。”说完,陈来花一头埋进了柳连城的怀里。
对于养猪场,柳连城继续扩大规模,丰富品种,还聘请了村里许多闲赋在家的村民帮忙一起养殖。没几年,柳连城就成了整个市的养殖大户。连省里的领导都尤为关注,电视台还来了记者进行专项报道。
都说人一旦有了钱,就会有眼红的人。果不其然,有人举报说柳连城的养殖场用了激素养殖,而且消息很快在市场里传扬开去。收到市场消息,那些大宗肉类经营商家纷纷停止向柳连城家进货,断了生意往来。没有了渠道商,这导致柳连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连城,你不要担心,我会查清楚这件事。”在外负责销售的陈来花打来电话安慰柳连城说。
“那辛苦你了,来花,在外记得注意身体。”
“好,我会的。”
这事经这一闹,柳连城也被市县领导请去约谈,调查情况,商讨如何善后处理。当柳连城告诉市县领导,自己是被构陷的。于是市里决定成立专案组,奔赴外省调查那批激素猪肉的来源。同时陈来花这边也请到了省动物检验专家,正在赶来的路上。
很快,专案组协调外地警方,查到了那家激素猪肉的来源,并顺藤摸瓜查封了一家违法养猪场。而陈来花带来的专家组也在养殖基地里开始查验。经过一通忙活,几千头猪并没有发现使用过任何激素的痕迹。
结案后,省市领导登报平息风波,养殖基地才松了一口气。经过这事,柳连城对下游渠道进行了梳理,严格把关,签订合同,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没过几年,柳连城发家了,于是准备了厚礼登门陈家提亲。而这次,陈家再也没说什么,风光大办地将女儿嫁了出去。
又过了几年,柳连城的资金越来越雄厚,成了省里很有名望的养殖户。于是他打算带领家乡致富,开发竹山村。很快,由县里牵头,投资两个亿,欲将石头寨打造成国家4A景区。虽然大部分钱都是跟银行借的,但柳连城相信,景区一定能给家乡带来财富。很快,规划落实,工程如火如荼地开展着。各种大型车辆进进出出,一片繁忙景象。
五年过后,柳连城和陈来花站在竹山村竹山大酒店的顶层上,看着眼前的繁华,和家家户户亮起的灯火,双双露出了最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