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静·承】山海关漫记(随笔)
我觉得人与一个地方或是人与人之间,都是有缘分的,只是缘分或深或浅而已。有的地方去了又去,有的人见了又见。有的地方或许有生之年永远不会抵达,有的人或许终生难见一面。前几天,和友人偶尔闲聊提及山海关,便兴起想写写与山海关的缘来缘去。题目是用漫记还是小记,我想了许久,最终还觉得漫记更是宽泛随意,那就用漫记吧。
山海关,又称天下第一关,位于秦皇岛市东北部。我的家乡在辽东湾西部,所属的市毗邻山海关。天下第一关,连着山海,连着哪座山,燕山,哪座海,渤海。我的城市南临渤海湾,所以对渤海这个词倍感亲切,所以理论上离山海关是不远的。为什么谈理论上的不远,我的理念不容易抵达的或是不能抵达的地方,就是现实中的远。个人谬论,无需辩论。
第一次途经山海关,还是七八岁的年纪。父亲单位组织出去承德旅行,正好赶上假期便带上了我,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在一个小站匆忙上了火车。因为是小站,火车停下待客的时间很短促,到了车上还没找到自己的座位,火车已经开始行驶。我趴着窗看风景,现在对当时的记忆是七零八落,窗外的景色已经模糊不清。印象尤为深刻的是同行的叔叔阿姨对于小孩子总是很优待,好吃的好玩的,自家带的鸡蛋饼干类,有的还是路上买的速食类,我一直没断供给。偶尔被他们开开玩笑,说说小时候父亲带我去单位时我闹的笑话,总感觉他们最想要的效果无疑就是看到我脸红还辩不过他们,嘟着嘴用眼睛撇他们不搭理他们的样子。大人之间说话总是要多顾忌对方的情绪,小孩子嘛生气了一会一根棒棒糖就能挽回“破碎的友谊”,我想他们更乐于与我打发时间。报站山海关的时候,我第一次听见,感觉挺新鲜,关住山海。听叔叔阿姨们说离家越来越远了,出了山海关就入中原了。至于出了山海关就入了中原这句话,那时候只是听听而已。
2005年,去沈阳毕业论文答辩,再次途经山海关。最初父母对于此次出行,是不放心的,远行无伴,怕刚出校门的我应付不了复杂的突发事件,特别是在沈阳要住宿一晚。为了使父母少点担心,我联系了在沈阳大学读书的五妹。五妹在师范第三年考到了沈阳,已有两年未见。五妹接到电话听说我要去她那里住宿很开心,说问好时间告诉她去火车站接我。这样在沈阳落脚之处有了,晚上住宿解决了出行的问题就解决了大半,父母担心的就是女孩子晚上的安全问题,其他的倒是不甚在意,甚至觉得答辩过去也好,过不去来年再战。对于父母的想法,我是不反驳不赞成,谁不想一次就告一段落,论文三番五次的修改,心想着快点结束求个解脱。在葫芦岛上的火车,寻了座位偶尔看看准备好的论文,不知道导师会问什么问题,会不会有刁难,想着该如何回应。报站的播音员报站山海关的时候,我又想起来那些叔叔阿姨的谈论那句,出了山海关就入中原了。曾求证地理老师,她说出了山海关确实入了东北三省,俗称关外。是否入中原的问题最后没一个定论,关于这个中原,古今范围又大有不同。历史老师说,满清要想入主中原,必须要打下辽西走廊,而想打通辽西走廊,那么必须拿下山海关,而后又讲了许多历史上的战事及恩恩怨怨,我们都拿来消遣了。
后来去北京,也是途经山海关而已,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名字总在响起的时候倍感熟悉,又后倍感陌生。
疫情三年,居家简行。解封后自驾游首先打道山海关,历经近三个小时的车程,抵达了目的地。第一次脚踏上真实的土地,似从空中的想象归于现实,自此觉得虚与实的转换是可以完成的,欣喜又感伤。天下第一关景区,古人曾称颂“两京锁钥无双地,万里长城第一关”。这座城楼气势雄伟,牌匾上“天下第一関”几个大字,笔力苍劲雄浑,据说是明代书法家萧显所写。两侧的城墙高大坚固。历经岁月的洗礼,依然巍然不动,诉说着历史的变迁。随着网上搜索的景区介绍逛了几处,如靖边楼,威远堂等,孩子便不想再走。他跑去周边的商铺寻找好玩的东西,还有吃的东西。孩子主打一个吃和一个玩。看着小家伙到处钻来钻去,费时费力,为了节省时间,联系了一辆游览车,绕着城墙环了一圈,草草地游完了景区的大概。车主比较健谈,和我们聊这座城的历史,很热情地告诉我们如何购物闭坑,还带我们去该打卡的地方去拍照,相处很是融洽。临别时邀我们有时间,再来这仔细游览,谢过热情的大爷,希望下次再次偶遇。
那日山海关景区周边的游人络绎不绝,我们匆匆擦身而过,或许就是来了一面之缘,又或许在另个地方又会再见。我只知道匆匆的人往往陌生,再见也是初见,问声你好还是好久不见?我想大概是你好吧。对于这个城市来时就没有住宿的打算,草草就踏上了归程。
我和山海关的缘分或许再见,或许不见。看似我愿,就可以相见,不愿就不能。实际呢,谁又说个清楚,辨个明白?我是希望再见的,故地重游又是另番感慨,谁知又是何年何月何日。
不曾想,前两年和山海关再续前缘。自驾游路过山海关休息区,又停留了十几分钟。这个休息区只有一家在卖速食和生活必需品,其他店铺没有营业。也没有其他行人和游客,落寞寥寥,旁边的公路上不时有途经的车辆,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夹带着风轰鸣而来又轰鸣而去,地面似乎也随着震动,波动,平息。休息区广场不远处有很深的桥洞,看不见光也看不清另一边是什么样的场景。小儿子贪玩要下去看看,被哥哥抓了回来,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还没有妖魔鬼怪的概念,自然也不怕黑。我是怕黑的,没有兴趣去新奇了。广场上停着几辆大型的客车,看看外表也不是很新的样子,应该是滞留这一段时间了,能不能再重新上路又无从得知。突然又想起七八岁和父亲去承德坐火车途经山海关,和叔叔阿姨热闹非凡的情景。如今我到了叔叔阿姨的年纪,步入中年。叔叔阿姨们早已满头白发,都已退休回归家庭,多年未见了!
在山海关流连,我望了望西南,那里有我很想去的城市。看看行程归期却只好向西北而去,奔赴承德!奔赴儿时的记忆,想那承德是否还和儿时一样?突然对于自己的想法笑了,从没想过此生还能再去承德,此次是临时决定,上车了还没确定去哪里。那年在街边吃一碗拉面开心得很,那年在避暑山庄坐了龙椅心里却想着买一块电子手表,那年在千手观音佛像前无欲无求地跪拜。如今过了三十余年,经了很多事心境已是不同,看待事物的观点怎会一样?我想,承德名字依旧,我却不是曾经的小女孩,它亦不再如初。
在承德,看康熙大典,康熙问了一句“何为天下?”我想问,“何为缘分?”相聚别离,生离死别,多少骄傲的人却是厌别离!如果能选择,我愿在人生尽头,先离而去,后归的人也莫要悲伤!人生尽头,或许又是另一场轮回。终止开始又终止。或许在另个时空,曾经的地方又会重游,或许还能见到想见的人!
从承德回来没有按原路返回,归程绕道朝着木兰围场的方向,望望西南,望望山海关,又向西北而去!回归东南!
或许哪一天,我又会抵达山海关,奔赴西南,去看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