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鲁·春】可敬的他(散文)
周日下午,一点来钟,日头正烈,厂足球场内的400米椭圆形跑道里热浪阵阵。哪怕这时天这么热,我也依然热衷锻炼,执着将身体运动进行到底。
百米开外靠近侧门的跑道旁边,一位弓着腰的身影顶着太阳,又在干活。走近一看,果然还是他!他穿着白色背心,蓝白花色大短裤,正挖沟清理着杂物。小平头,光着的两膀汗涔涔的,只听见工具碰撞着硬物的声音,“咚咚咚”,旁边堆着石头砖块杂草之类的。
多少次见他,都如此埋头苦干,我不清楚。以往没有在意,还以为是有关部门派了个民工在搞疏通呢,当然熟视无睹。绕了一圈过来,他正好直起身子抽烟休息,我停步与他攀谈起来。这才知道,他是自己来干这活的,自带工具,纯属义务劳动。这不禁让人惊讶之余,生出敬意来。
说真的,由于“向钱看”的影响,现如今“义务劳动”或者说“无偿付出”等等字眼,似乎在人们生活中渐行渐远。哪怕我辈——这些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经历和参与过这方面火热生活和沸腾场面的当年的“年轻人”,对这类字眼也深感生疏和拗口。可不是么!不说城里的“聪明人”深懂“有付出就应有报酬”的道理,乡间偏僻地界的村民也熟知这一规则。不信,倘若你车行其间,不小心陷了坑或者落了坎,不陪笑脸说好话,不悬赏不“出血”,恐怕难以脱出困境。
他所修整的地段约有100多米,占了整个跑道的四分之一。正是这“四分之一”,使得这块好场地让人深感美中不足。
靠山近,地势低,每逢雨水稍大,水顺着围墙外流,高堆如山已然硬化的化工废渣冲刷而下,这段路面汪水积污,稀湿一片,令人难行,路过的人蹙眉再蹙眉。就是雨过天晴,太阳升至高空,风时时吹拂,路面也得数日才干爽。
每当这时,“好心人”找来石片、砖块之类,弯腰放置其间,形成一个个“桥墩”,供早晚在此锻炼的人踩踏而过。要知道,这条跑道可是锻炼圣地,早晚人潮拥挤。这对于年轻、手脚轻便的人,自然可以;对一些胆子小、举止笨的女性和老人来说,不免胆战心惊,不安全感袭遍全身。无可奈何,不少人要么踩水而过,要么避开这段路,走到水边掉头往回走,到了那头的水边,再转身,大半圈大半圈地走,直到走够自己预定的圈数。有觉得麻烦、不过瘾的,则干脆远离,逃开此跑道,围绕着工厂住宅区锻炼。
可以说,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是锻炼人最感遗憾和扫兴的事情。有人来挖沟排水清洁路面,真是大好事,大善事呵!
他边抽烟,吐一口烟圈后,打量自己的劳动成果,眼里露出满意的神情,不时用脚踩实沟沿。脸上、身上、鞋上污水点点,沾满污泥。
他叫詹斌,是离此3公里外的焦化厂的职工,48岁,来自息烽县乡村的农家子弟,1991年从贵州化工学校毕业分配来焦化厂工作,现是他们公司设备部的员工,利用工休来做好事;26年工龄,老资格,应该还是干部。见他那壮实的身板,踏实的态度,开始还以为他是个转业兵呢——他们公司转业兵挺多的。
一问,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回答我说:“是想去当兵的,人家说我个子不够,没有当成。”厚道的表情,实打实的话语,让人对他顿然好感连连,不禁直称赞他的这种热心公益的精神和行为,我想留文留图好好夸赞。见我要为他照相,一个劲地躲避,表示:“这有什么嘛,我也可以得利,在此锻炼……”
天气太热,知了停止鸣叫,路面热浪滚滚,正是一天温度最高的时候,听说他已经干了两个多钟头,问他为啥挑这时间来。他说这时候清静,锻炼的人少,免得脏水溅在人家身上。詹斌是学化学的,自然知道经过化工废料而下的水是有味有毒有害的,却是手脚并用浸泡其间,并不避讳。
我劝他休息,他说再干一会儿就走,反正正好工休,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儿子中考完和同学游玩去了,一会儿买碗粉吃,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上它一觉。
说真的,我辈现在是属于“古稀老人”级别了,有借口,有理由推脱辩解,可就算是倒回去几十年,像詹斌这般年纪或者还更小一点,恐怕也不太会有他这种精神头的,除非是有组织有领导的来进行。
按理说,詹斌的儿子现已结束“义务教育”阶段,即将步入“付费教育”的新途,马上面临人们笑称的普通老百姓要背负的“新三座大山”中的“教育”这座山。另外两座是“医疗”和“住房”。正是需要撒钱的紧要时节,而身处的又是不景气的企业,绝对属于“差钱”的主。
不要说他有着化学方面知识,属技术干部性质,单是他那身板,那踏实的工作态度,上班时间又不算太饱和,利用工余时间打打短工,找点活干,每天挣上个百把几十元的,应该是不成问题的罢?或许还会更多点呢。像他这种人,干技术活,吃体力饭,无疑都会是把好手,想来老板不喜欢都难……
那些喜欢锻炼的朋友,你可曾知道,这段变得舒适好走的路面,是詹斌付出了好几天艰辛劳动换来的呢!
佳作欣赏学习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