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根与魂】【云水】铁塔,一枚被时光磨砺千年的勋章(散文)
一
铁塔,是古城开封一枚熠熠生辉的勋章,它的样子犹如一根擎天巨柱直插云霄,千年风华英姿峻然。
父亲对开封有着特殊的感情,他曾在这里当过兵。也许是受父亲的影响,长大后,我把家安在了开封。小时候,我经常听父亲谈起,开封在古代有著名的“汴梁八景”,听名字就充满了诗情画意,像什么“相国霜钟”“汴水秋声”“州桥明月”“金池夜雨”……而“铁塔行云”便是其中最有名的一景。站在巍峨的铁塔之巅,不仅可以俯瞰开封城的繁华景象,据说还可以看到黄河从开封城北像飘带一样流过。铁塔之下,云雾缭绕,犹如登临人间仙境,有一种人在天上飞的感觉。
铁塔位于开封东北隅,高达五十五米之多,身形挺拔,高大坚固,八角十三层,因所在地曾叫开宝寺寺院,又被称为开宝寺塔,素有“天下第一塔”之称。
如果你愿意,让我带你一起,穿越千年的时空,来一场浪漫的旅行,与一座塔相遇,了解铁塔神奇的前世今生。
二
开封地处黄河南岸,是荣幸,也曾是灾难。由于黄土高原的泥土松软,黄河流经此地带走大量的泥沙,在开封地段形成了地上悬河。历史上,开封多次被淹,光地下就埋着六座古城,为什么铁塔历经沧桑千年屹立不倒呢?这得感谢它的设计者喻浩,铁塔初建时整体是向西北方向倾斜的,有人问他为何塔身倾斜,喻浩回答道:京师地平无山,多西北风,经一百年自然吹正。果真,现在的铁塔塔身不仅被吹正,还向东南方向倾斜,又被称为中国的比萨斜塔。
铁塔,始建于公元982年,距今已有千年的历史了。最早的铁塔是木质的,不久,木塔毁于一场雷火。北宋仁宗皇祐元年(1049年),铁塔在原址上重建,材料改用琉璃砖,砖与砖之间采用仿木式结构,有榫有槽,严实合缝,设计精巧,结构坚固。光塔身重达六千多吨,具有防火防震的作用,经过风吹日晒雨淋,铁塔外层琉璃砖被风化颜色如铁,被人们称铁塔。
在铁塔的下面,有一个高大的塔基,建立在夷山之上。因临近黄河,历史无数次河水泛滥,铁塔一次次被淹,泥沙把夷山和铁塔塔基完全淹没了,现在只能看到铁塔地面的部分了。漫长的岁月里,铁塔经受过地震、雷击、水淹、炮火袭击等各种磨难。1938年,日军曾用大炮轰炸铁塔,塔身上被炸出两个两米深的大洞,尽管伤痕累累,铁塔依然铁骨铮铮,屹立不倒,成为日军罪行铁的见证,似乎在告诫后人要铭记那段屈辱的历史。1952年毛泽东主席视察开封时曾说:“这开封铁塔代表着我们中国人,日本人打不倒!”并作出了修复铁塔的重要指示。经过匠人们重修,铁塔又重新焕发出光彩,成为开封古城一颗耀眼的明珠。
铁塔每层八个角向上挑起,犹如飞鸟展翅欲飞,每一个角上都挂有铃铛,共一百零四个铃铛。每当有清风拂过,铃铛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叮叮当当……余音悠长,美妙悦耳,仿佛那是岁月深处的回响。铁塔每一块琉璃砖上都雕刻有精美的图案,有佛像、罗汉、飞天、降龙、麒麟等装饰多达五十余种,每一种图案都造型优美,栩栩如生。抬头看,铁塔最上层是一个葫芦形的铜质大宝珠,从远处看,就像一个出家人头戴着庄严的僧帽。据说,那里面是净严法师安放的舍利和《法华经》一部,作为永久的镇塔之宝。
铁塔,不仅仅是一座古塔,是开封地标性的建筑,更是一种不屈精神的象征。它展现了我国古代劳动人民的聪明才智和卓越的建筑艺术成就。
三
见到铁塔,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有爬铁塔的冲动,想揭开它神秘的面纱,一睹它千年的风采。
我曾有两层登铁塔的经历。每一次登临塔顶,站在塔的最高处,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攀登高峰的成就感。
铁塔的门不是半圆形的,而是上尖下方的圭形门,外观形似佛龛,寓意深刻。内部设有楼梯,168级台阶呈盘旋式上升,中有塔心柱,和塔壁牢固地连接在一起,直达塔顶,在每一个窗口处有转角台,供游人爬累了在此休息片刻。因为楼梯又窄又陡,只容一人攀登。如若遇到下塔的人,需要双方侧身方能通过,或者站在楼梯转角处,静静地等待别人下来,再接着向上攀登。
铁塔层层开窗,这些窗又分为明窗和暗窗。每一个窗口都很小,像飞机上的窗口。明窗每层都会保留一个,明窗处,光线明亮,透过窗口能看到周围的美景。一层的明窗开在北边,二层在南,三层在西,四层在东,依次类推,直到最高层。而暗窗处,光线幽暗,整个窗口是被封得严严实实,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只能在暗中摸索前行,时刻要注意脚下安全。
我能想象到,当时修这座塔时,那些工匠们用一砖一砖垒砌起来,在这么小的空间里,连转个身都很困难。他们绝不会想到,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千年之后,他们建造的铁塔成为人们游览的胜景。我走他们走过的路,吹他们吹过的风,空气里似乎还有他们的气息和汗水的味道。
每当登顶之时,人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但,当你看到窗外美景时,又有一种超越自我的成功的喜悦,所有的疲劳都会烟消云散。
登高远眺,开封美景尽收眼底。城郭之内,古建筑林立,街道上车水马龙,河道纵横,不愧是北方水城。城门之外,向北是千里沃野,树木苍翠,绿意盎然。向西望,高楼一幢挨一幢,鳞次栉比,充满了现代化的气息。黄河由于历史上多次发洪水改道,并不能看到它的影子。
铁塔无言,唯见片片白云从旁边悠悠地飘过,如玉带缠身,轻盈柔美,我伸出手,与云儿招招手,顿感神清气爽。云儿也不说话,又马不停蹄地向远方飘去,寻找它的落脚之处。
四
不同时间,不同季节,铁塔呈现不同的姿态,远近高低,怎么看都美得惊艳,巍峨高大,令人称奇叫绝。
早晨或黄昏,天空中布满了火烧云,大地也被染得红通通的,像喝醉了酒一般,铁塔如一尊雕像,更显庄严。此时,铁塔静美如画,金色的光芒遍洒在塔身上,散发着独特的迷人的魅力。铁塔与水波荡漾的铁塔湖、一座座宫殿,还有极乐世界的牌坊,共同交织成一幅多姿多彩的风景画。
每年六月,铁塔公园里荷花盛开,荷香四溢。大的是成片成片的荷塘,小的是盆栽睡莲,或似大家闺秀,或如小家碧玉,各有各的美。白色的花瓣,晶莹如玉,玲珑透亮;红色的荷花,娇羞妩媚,宛若粉腮,朵朵争奇斗艳,扮靓了夏日的铁塔。风姿绰约、柔情似水的荷花仙子,把铁塔衬托得更加刚劲雄壮。
旁边的寺院里,传来佛音袅袅,宛转悠扬,此时的铁塔,是一个忠实的聆听者,静静地守候,让那佛音穿越心灵的净地,飞向遥远的未来。
铁塔,是古城开封的守护者,历史的守望者。铁塔的每一块砖,每一处雕刻,都是古人的智慧和汗水的结晶,它匠心独运,承载着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是当之无愧的建筑艺术的瑰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