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人世间】麻雀(散文)
一场雨后,去单位上班的路上,看见好多只麻雀在围着一个水坑嬉戏喝水。我小心翼翼地走近前,站在一边看。它们对我没有在意,也都没有飞。其中还有两只稍小一些的麻雀,竟然站在我脚边,啄我鞋上的泥点。我情不自禁蹲下身伸出手想去摸摸它俩,它俩却扑棱着翅膀,连同其它麻雀一起“呼”地一下飞走了。望着它们飞上了不远的树上,我后悔不该惊扰它们。
我很喜欢麻雀,对麻雀有种很深的感情。小时候我家住平房,房檐瓦片下面经常有麻雀在里面筑窝。每天看着麻雀在窗檐下飞来飞去的,我总想抓一只玩玩,但奶奶却不让我这么做。那年,我家院子里有一个很大的木梯子,有时我和哥会爬上梯子看房檐下的鸟儿。会忍不住揭开瓦片伸手去掏,可每次都还没等把麻雀掏出来呢,就会被奶奶发现,她狠命地吆喝着喊我俩下来,奶奶绝不许我们去祸害那些小生物。奶奶说,麻雀是人类的益鸟,专门扑食庄稼地里的害虫,所以我们绝不能伤害它!她还说:“家里瓦片下有麻雀筑窝好呀!这样家里的日子才会过得红火,才有烟火气。”
有一天,一只麻雀的雏鸟不知咋就从房檐的窝里掉了出来,还好的是它是裹着里面的一些草棍掉出来的,没有摔坏。我爱抚地把它捧在手心里。小雏鸟还没有长羽毛,捧在手里肉乎乎的,它不停地向我张着黄嘴丫。我把它捧着拿回房间里,找了一个纸盒,然后把母亲做被子的棉花放了一些,每天用开水泡了一些小米,喂它。它一天天长大了,长出了羽毛。慢慢地还能在房间里来回飞了,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闪电”。鸟儿一天天长大,羽翼也丰满了,一天它看见窗外飞来飞去的麻雀,几次撞击窗户。奶奶说,它是想出去找它的亲人了。奶奶让我把它放了,让它去回归大自然。养了那么久了,难免有些不舍,奶奶也没强求,只是和我说:“鸟儿本身就应该属于大自然的,那里才是它的家呀!离开家的孩子,只有回到家里才是快乐的。”
听了奶奶的话,看见麻雀一天天吃食越来越少,我就狠了狠心就把它放飞了。它被放飞一刻,似乎也有些犹豫,甚至还落在树上很久才依依不舍地飞走。没过几天,它还是会飞回来,对我们叫。后来慢慢的就不见了踪影。
大舅那年来我承德我家,闲的无聊时总喜欢抓麻雀。喜欢抓了麻雀糊上泥,扔进灶坑里烧着吃。有两次烧好了,他还扒给了我和哥吃。我看着麻雀蜷缩在泥里那可怜样,就对大舅喊道:“你杀死了它们,我不吃!”奶奶听见我的喊声,气哼哼地走出房间。用拐杖打掉大舅手里的麻雀,把大舅赶出家门,并反身把大舅的行李卷也随手扔了出去。奶奶还对母亲说:“孩子他大舅如果再祸害麻雀,就不要住在家里了。麻雀也是个生命呀!麻雀还变着法子烧着吃,亏他想得出。他这是造孽!造孽!我不许他这样做,都把我孙子孙女带坏了!”
母亲那时每天去单位上班,不知道大舅在家的所作所为。奶奶说给她后,母亲听后也很生气。她就背地里和大舅说:“你如果以后想在家里住,就不能再伤害麻雀,不然就不要在家住了!”母亲态度严厉,不依不饶的。大舅就赶紧说好话,做了保证之后,母亲才帮他把行李卷抱进了屋里。大舅不抓麻雀烤着吃了吧,他开始下雪天扣麻雀玩。他不知从哪找来一个大锅盖,上面拴一个绳子,用棍子支着,下面放一些小米。下雪天,麻雀不能进山觅食,看见锅盖下的小米就禁不住诱惑,这样大舅就轻而易举地抓了它们。他把扣的麻雀全放在家里笼子里,十几个麻雀在笼子里扑棱棱乱飞。奶奶见了,更生气了。脸拉好长,抢过笼子全给放了,第二次把大舅的行李卷又扔了出去。
这次扔了行李卷,奶奶告诉母亲:“别再让他大舅在家里住了!”奶奶说话了,母亲不敢再说什么,大舅只好夹着行李卷去了工厂宿舍。
工厂宿舍毕竟没有家好,寒冬腊月的宿舍取暖设备又差。大舅住了一宿,就冻得鼻涕眼泪流就又夹着行李卷,灰头土脸地求奶奶来了。并发誓,以后绝不会再祸害麻雀!其实奶奶也不是狠心撵他走,只是看他祸害麻雀生气,几次说他他还不听。亲戚嘛,怎么也不能深说。既然大舅回来了又说以后不再抓麻雀,奶奶就又让他回来住了。大舅回来后,果真不再伤害麻雀。而且看见同村里的孩子谁要是打鸟、沾鸟的,他都会阻止。
村里的二宝有个气枪,平时扛着四处打鸟儿。他打的鸟死的穿成一串,活的放进笼子拿到集上卖。那年月,村里人家生活都挺苦的,看见卖鸟儿便宜也会买回家。有一天,他用气枪打下一个麻雀,麻雀扑棱着翅膀落在我的脚下。我蹲下身把它捧在手里,发现它的翅膀在流血,我很心疼。这时,二宝跑来就要抢走我手里的麻雀,我就是不给。二宝挥起拳头吓唬我说,如果不把鸟还给他,他就会对我不客气!
“你要对谁不客气呀?”大舅喊着跑了过来,并抬起脚飞了他一脚。二宝被人高马大的大舅给震住了,没敢再说什么。大舅告诫他:“以后不许再伤害鸟儿!他在少林寺学过武功的。说完大舅还真比划了几下。二宝嘟囔说大舅:“以前你还打过麻雀呢,如果你想不让我不打鸟了,你以后要先做到!”大舅痛快地答应了他,大舅说咱们以后都不许再打它们,也不许村里人再伤害它们。
那天后,二宝不再打鸟。没事来我家找大舅,非让大舅教他少林武功。大舅说是学过武功也就是吓唬他,但话说出去了,他不得不把自己会的几个毛脚功夫传授了给了他。他还真认大舅为师傅了,每天“师傅”“师傅”地叫着。那只受伤的鸟儿,母亲还给它上了紫药水,并细心地喂食给它,一个礼拜后它的伤也好了,我们就放飞了它。从那后,大舅和二宝还真开始爱护鸟儿不再打,不光如此,他们也经常会劝说村里的孩子不要打鸟抓鸟。
后来大舅和二宝还去山里当了义务护林员,大舅每次从山里回来都说山里的鸟儿老多了,每天叽叽喳喳的,就像唱歌一样。他还说,他每天穿梭在青山绿林里,有鸟儿作伴真好!
后来我搬进了城里住进了高楼,一时期很少再见到麻雀飞,一些鸟儿也都不见了踪影。后来的某一天,我去公园散步,惊喜地发现有几只麻雀在草坪上跳跃着,找寻着食物虫卵。来公园散步的人们,看到了,惊呼着,远远地看着,不忍打扰它们。后来慢慢的,人们还拿来小米给它们撒落在草坪上。紧接着以后的日子,各种鸟儿越来越多,但居多的还是麻雀。每天走进公园,花儿竞相开放,绿树成荫,每个树上各种鸟儿欢快着耳语着。
有一天我正午睡,听见我家的阁楼上有鸟儿叫声,我悄悄爬上阁楼,惊喜地发现我家阁楼窗户一角,有一个用草棍搭得圆形窝里面,有三个刚刚长出羽毛的小麻雀在叽叽喳喳叫。一个老麻雀,则站在窗框上警惕地望着我。那一刻,我的眼眶湿润了,我远远望着它们没敢上前,我怕吓着它们。我真心希望,它们能在这永远安心住下去。每天我都会爬上阁楼,给它们抓一把小米放在它们窝的边上,我还拿了一个碗装了一些水。时间久了,我发现老麻雀领着小麻雀每天都会去吃小米去喝水……
直到我来天津时,那个窝还在,而且麻雀越来越多。以前我经常关的阁楼窗户也不敢再关,这样它们就可以每天飞进飞出,风雨天也可以为它们遮风避雨。因为我爱麻雀,因为我知道,它们作为人类的朋友,我们都应该爱护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