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根与魂】【流年】文庙:学子的筑梦宫(散文外一章)
每年的高考前夕,武威的学子们都会来文庙祭拜孔子,走状元桥,挂许愿绳以期高考中榜;出榜后,学子们再次登临,以传统仪式,学先贤,传文脉,这似乎成了武威学子必备的功课。
今年的六月中旬,位于甘肃省武威市凉州区崇文街的文庙里,书声朗朗,及第的状元及学子们着汉服正衣冠、用诵读论语、敬拜先师、礼拜老师、集体宣誓、击鼓明志等传统仪式,以示尊师重道,崇文修礼,学习先贤“勤学好古”的家风学风。
武威文庙是全国三大孔庙之一,由文昌宫、山门、崇圣祠、大成殿、戟门、棂星门、状元桥、泮池,尊经阁、儒学院等组成。大成殿是供奉孔子塑像和祭孔之地。学子们汇聚于此,用自己考取的成绩拜祭圣人,表情庄重,礼节有序。
踏入朱红色的大门,犹如走进历史的画卷,古柏苍劲,树身纹路纵横,文庙的无数春秋,都藏在这些纹路里,以供踏进这方天地的我们吸取传统文化的精髓,触摸传统文化的根基。
学子们庄严肃穆地从大成殿离开,入棂星门过状元桥,期间举止庄重,没有嬉闹,没有喧哗。
踏上状元桥,学子们分两排肃立,他们的老师在桥下诵读经典,以期考中的学子们,在未来的日子里,以儒家精神,修习功课,也修身立业。
随学子们的脚步,走进桂籍殿。据身着汉服的解说员简介,桂籍殿前廊檐下悬挂的44块匾额,国内罕见,都是曾经考中功名的学子们所书,能保存得如此完好,据说是个例外。
武威地处边塞,属苦寒之地。在动乱时期,文庙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们的避难所。桂籍殿的建筑是全木质结构,经过500多年的风雨剥蚀,木板拼接处,细细的风从四面涌进来,吹在流浪者的身上,寒冷刺骨。他们就用茅草等物遮盖漏风处,厚厚的茅草遮挡住了寒冷,也把廊檐遮盖了起来,无意中保护了挂在廊檐下的匾额。
文庙的解说员给学子们注重讲了一块名为“书城不夜”的匾额。这块名为“书城不夜”的匾额,书写于清嘉庆戊辰(1808年)。她说,从这块匾额中,可以影射当时的武威学子深夜苦读的情景。
据史料记载,武威文庙系明朝兵部右侍郎徐晞镇守凉州时,于明正统二至四年(1437-1439年)修建,距今580多年。自文庙建成后,文庙的“正门”从没打开过。它的正门位置,是一道“万仞宫墙”。
文庙的正门为什么不开?据查资料显示,按照文庙的规矩,只有考取了状元的学子,才能从正门进入。只是,武威历来是尚武之地,“自隋大业三年(607年)开始科举以来,1300多年间,从未有学子考取过状元”。
2024年的高考捷报中:武威一中马俊贤同学以702分勇夺物理方向(理科)全省状元;张博山同学以695分勇夺全省第四;张润仪同学以668分勇夺历史方向(文科)全省探花。不知道武威文庙的正门,会不会为此届学子中的佼佼者打开。
走进武威文庙内的武威市博物馆,参观馆藏文物,见到了西夏时期的《维摩诘所说经(下卷)》。据解说员讲,这是世界上现存最早的泥活字印本,它展示了西夏时期泥活字印刷术的发展史。
深深庭院,飞檐翘角,古木参天,庙中的每一块石碑,每一幅壁画,仿佛都在传递仁、义、礼、智、信的儒家文化。
果然,武威文庙能在历史上成为武威的文教中心和明清两代文人雅士的祭祀之地,源远流长。
鸠摩罗什寺的梵音
鸠摩罗什寺的梵音,划破每一个清晨的宁静,当第一缕阳光披挂在罗什寺塔的塔顶时,街上行人渐多,寺门口的善男信女,翘首等候在寺门的两旁。等钟声敲响八下,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吱呀——吱呀——依次被值守的师父打开,然后双手合十,低眉念一句“阿弥陀佛,”退身大殿。虔诚的守候者如师父一样,双手合十,也依次进入大殿。
新的一天开始了。
位于武威市中心的鸠摩罗什寺,始建于东晋太元八年(公元384年),由太祖吕光下令修建,为安顿著名的西域高僧、佛经翻译家鸠摩罗什大师的身心,距今已有1600多年的历史,塔内供奉鸠摩罗什的舌舍利。
一个暮春的早晨,我跟随等候在寺门口的善男信女、或专程拜访、或探幽者的脚步,踏着初升的朝阳走进鸠摩罗什寺。
等两扇朱红色的大门打开,双手合十迈过朱红色的门槛,进入大殿,落入眼帘的,是朱红色的四根抱柱。走出大殿就是鸠摩罗什寺塔,塔的四周用青砖砌筑,和脚下的砖一样,虽大小不一,有的还缺了角,但泛着的暗青色的光,带着历史的厚重,纷纷附着在塔的四周,梵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鸠摩罗什寺塔的上空,祥云缥缈,内心顿时祥和安静。
早晨的寺院里,清静无杂,几个僧人和住在寺里的居士们不紧不慢地从各个大殿里进出,打扫卫生,更换灯油。我站在罗什寺塔前的简介栏,解读鸠摩罗什及鸠摩罗什寺的历史。
鸠摩罗什出生西域龟兹国(今新疆库车),7岁时随母出家,后到罽宾、沙勒,初学小乘,后遇莎车国大乘名僧,改学大乘。先声动西域,后传到汉地。
前秦建元十八年(382年)苻坚遣吕光攻伐焉耆,继灭龟兹,将鸠摩罗什劫至凉州。(公元401年),秦弘始三年,姚兴出兵攻下凉州,吕光兵败,鸠摩罗什被迎入关,期间羁留凉州一十七年。
鸠摩罗什在凉州的一十七年里,一边忍受吕光父子对他有意无意的虐待,一边熟悉中土民情,学习汉语、书法、文字,弘法凉州各大佛教庙宇,尤其武威莲花山,每年的五月十三,鸠摩罗什都要在此开一次法会,场面宏大,一直延续至今。
鸠摩罗什寺现在的地址,基于384年前的旧址上。据唐朝《敬德碑》记载:“罗什寺原址‘罗什地基,四址临街’,规模相当宏大,有上中下三院,前有牌楼、山门、过殿(天王殿),主要建筑有大雄宝殿、华严三圣殿、拜殿与两廊,还有观音、罗汉、金刚和36代祖师殿,并藏有御赐《大藏经》”。后经过历朝历代的兴衰,兵灾人祸,几经修缮,唯罗什舌舍利塔保存完整。
现在我所看到的寺内的山门、大雄宝殿、藏经楼、多功能般若讲堂、鸠摩罗什祖师纪念堂、鸠摩罗什佛学院、鸠摩罗什佛教文化研究所、鸠摩罗什三藏院、关房、念佛堂、佛教教育视听图书馆、佛教书画院、佛教博物馆、佛教慈济中心等,是2001年修复或重建的,比之原址上的大雄宝殿等,多了华丽,掩盖了旧日的沧桑,但庄严依旧。
鸠摩罗什寺曾经被赞为“由来僧宝摇篮地”,因“弘法利生集英”而“天下名”。缘由是“鸠摩罗什与玄奘、不空、真谛并称中国佛教四大译经家,且位列四大译经家之首,是中国佛教八宗之祖,翻译学鼻祖”。因此,鸠摩罗什寺也成了研究五凉文化和汉传佛教、西域佛教遗存之所。
“心山育明德,流薰万由延。哀鸾孤桐上,清音彻九天”。这是鸠摩罗什赠给友人的一首诗,他一生奉行弘法,将毕生精力付诸于佛经的翻译,于后秦弘始十五年(公元413年),在草堂古刹(今西安草堂寺)圆寂。临终前,在弟子面前发誓:“愿凡所宣译,传流后世,咸共弘通。今于众前发诚实誓,若所传无谬者,当使焚身之后,舌不燋烂。”
果然,鸠摩罗什在草堂古刹圆寂后,尸焚,骨成灰,唯有舌不化。弟子们将他的舌头埋在了吕光为他修建的鸠摩罗什寺塔下,后人称舌舍利塔。
走进三藏院的藏经阁,陈列在眼前的,是线装陈旧的《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妙法莲华经》《金刚经》《维摩诘经》《摩诃般若波罗蜜大明咒经》《佛说阿弥陀经》等经卷,和《中论》《大智度论》《十二门论》《百论》等论著。这些被收藏在铺了橘黄段面的格子里的经卷,泛着金黄色的光,似鸠摩罗什大师弘法利生的誓愿,普渡大众。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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