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2)
“您有啥吩咐,只管说。”原斯坐在桌边的椅子上,瞅着周介问。周介又抽了一口烟,朝他翻了翻眼睛说:“你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揣着明白跟老子装糊涂?刚才在衙门说的啥?属耗子的,撂爪就忘啊?”原斯笑了笑说:“哦,你还说‘滾地雷’呀,我还当啥事儿呢,你还记着呢。”周介不耐烦地苦笑了一下,“多新鲜啊!新大老爷有令,要尽快破案,你不记着,我再不记着,那是什么?那是‘狗咬锻麿——找着挨钻哩’?这新来的县太爷,还不知道是驴脾气还是马脾气呢。。”
水莲拿着烟枪转了回来,拿起铁盒子要给原斯烧烟,原斯接过烟枪和铁盒,朝她挥手道,“我自己来,你去吧,我们有事儿。”水莲扭动着水蛇一样的腰身出了门。原斯发现,周介的俩眼直溜溜盯着水莲的胸脯看。他一边烧烟,一边说:“这还不知道?新官儿上任,行不行的,还不都得先烧了三把火?做个样子给大家伙儿看看。”周介干咳了两声,也没有咳出痰来,只嚥了一口唾沫,不像是对别人说的,“不管几把火,也别让他烧到咱哥们头上啊!俗话怎么说来着?不打勤,不打懒,单打不长眼。这个张大人,你别看木楚楚的,说不准还真是个硬茬儿。”原斯问:“怎么说?”“以看新任老爷上任,固定了走东门,那是让专门迎接的。图啥?就图个排场,图摆个谱儿,可是今儿个,这张大人硬是偷偷摸摸地上任来了,马鸣那小子,马屁硬是没有拍到正经地方,拍马蹄子上去了。妈的,本来没事儿的,偏在这个时候出来个什么‘滾地雷’!给老子惹这么一档子臊疳。要是抓了他,非活剥了他不可。”“对,周爷,不能便宜了这小子。”原斯顺着杆子往上爬,只顾附和着。周介侧过身子对原斯说:“明天,明天你带两个人到西乡一趟,看能不能摸出点儿底细。”原斯装好烟膏正要对着烟灯去抽,听周介这么一说,马上直起来身子,对周介说:“周爷,我则才咋跟您老人家说的?西乡的匪情你又不是不明白,那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不要说两三个人,你就是把衙门里的人全调上,也不济啥事呀。且他们夜聚明散。老百姓又不帮咱们,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那不是白白送死吗?我看这事儿你也不用着急,让我慢慢想想办法。县太爷那儿,咱能拖就尽量拖着,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也不敢拿我们弟兄怎么样。”“什么办法?”周介问。“什么办法,还不是老办法?”原斯这才重又将烟枪凑近烟灯去抽了一口,“实在拖不过去,就找个倒霉蛋顶帐。”周介开心地笑了,烟枪指着原斯的脑袋道:“你这小子比我还缺德!哈哈哈……”
“好了,到了这里,也不能就这么干坐着呀?春红今儿个不行,我这就给你叫水莲儿去。”原斯紧抽了两口大烟,放下烟枪就要起身。周介却叫住了他:“免了免了。今天老子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原斯大为诧异,心想周大人原先不是这样的,那绝对是只偷腥的猫,今儿个是怎么了?“不就是那事儿吗?我不告诉你了?别往心里去,该玩儿就得玩儿,一睡解千愁。”周介还是制止了他,说:“你不知道,老子刚才在东门外见花轿里坐的那个女人,真他妈的神仙中人。这老半天了,眼前全是她的影子。今天娶亲的那小子,明摆着比那女人要大许多,你说他妈的哪儿就来那么大的艳福?坏了,这几天老子吃饭都不会香。”原斯说:“您为这事儿不开心呀?我当是多大个事儿呢。我也听说了,今天硬要闯东门的那小子是西街的陈宏经,一个作跑宗生意的人。你犯的这个愁也不是啥大事儿,等忙过了这阵子,我们带几个弟兄,以巡查的名义,办他个私买私卖的罪过,往大牢里这么一丢,三年五载的,说不准小命就交代里边了。那小美人还不是你周爷的?”周介听了禁住喜形于色。冲着原斯嚷道:“好,就依你的。今儿个我们先凑合一下,叫水莲过来,你也别闲着,看哪个中意,就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