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筐篼文学·散文】人的心灵感受是需要倾诉的
我俩站在水龙头旁边,沉默无语。因为她不爱说话,我也别自找没趣,也就沉默无语地等着水管里的水注满水桶。她仍一声不响地把头歪向另一边,后脑勺对着我,而那“另一边”,既没有人,也没有什么景可看,但她就是不转过头来,连水桶是否注满也不看。水在流,我在想,我要是去拎水桶,那就只能是我自己拎了,她是绝不会搭把手的。因为这水满了,我不得不关闭水龙头,等她搭手。没有了水流声,她的头才转过来了,因为桶是她拿来的,是她想洗衣服才拎起水桶到这来接水的,她不能不伸手了,当她的手握住桶的提把,我的手也几乎和她同时握住了桶的提梁时,(大家见过这样的人没有?)她竟能把已经提起的水桶,再一次撒手,一声不响地独自空手走在前面!,我无声地望着她越走越远,她连头都不回一下,我真有说不出的滋味,心里感觉就是非常地堵,就像这次“网上这人”闷葫芦般地对待我,我的一片热诚,换来的是郁闷、是心堵!
她在前面空手走,我在后面,左悠一下,右悠一下,悠荡着这满满的一桶水走路,溢出的水撒在了我的棉裤腿上,这是冬天啊,湿了的棉裤还怎么穿?
我把水拎回来了,她竟然能毫无愧色地来缸里舀水洗衣服。后来,我说起这事,我说她“不近人情,太不好相处了”,她竟然说:“两人拎水不得劲!”这是理由吗?既然两人拎水不得劲,那她为什么不说“妹妹,我自己来吧”?拎不得劲,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没长嘴吗?这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行为吗?
也许有人会认为我有什么对不住她的地方,人家才会这样对我。那么,这个某栏目的主编,我有对不住他的地方吗?我以前并不认识他啊,只能用“这都属于不正常的人”来解释。
回想嫂子刚来我家时,我下班了,一进门就看见她脸朝里,独自坐在大屋里,而我那七十多岁的老娘,还是患病刚好,站都站不稳,却给这个还没过门的媳妇擀面。要是个痛快的人,怎么能叫一个老人为你晃晃悠悠地擀面?还不赶快接过来干活?你能坐得住?!
在他们结婚后的日子,因户口落不下,只能两地生活。一次,我下班一进屋就见她低着头,蹲在外屋地上收拾小鲫鱼,这是她从她娘家那里带回来的。
我开门、进门,也没能让她抬起头来看看进屋的人是谁,说句话。我面带笑容,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嫂子回来了!”再看看她是什么表情?冷飕飕的脸,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仍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友好的表情。只在嗓子眼儿里“嗯”了一声,就再也没声了。——这是正常人该有的行为吗?
我立刻感觉到,我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之后,她就钻进她的屋里不出来,也不和我们不说话。
在她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她脱下来的血裤衩就泡在洗脸的盆子里,是我,不嫌弃,竟插手蹲在她坐月子的炕下给她洗血裤子。
我是那么地诚心诚意!而她,竟然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也没有觉得过意不去,一直沉默无语。试想,哪个小姑子会这样以诚相待?!即便是他的亲妹妹,也能像我这样不嫌弃吗?!
事后,我都觉得恶心!我都觉得我太过分地对她好了,反而让她瞧不起,觉得我低贱、愚痴,没有感觉。
虽然那时候我还没结婚,但听说,坐月子不能沾凉水。回想我那时怎么那么没身分?我是他的佣人吗?佣人也没有干这种肮脏活的啊!而她又一贯地冷漠我,我干嘛还总要对她那样好心!我的父母,也都实心实意地对待她,也仍然换不来她的“人”心。对我衰弱的母亲却总是没好声没好气,她还曾扬言:“打下啥底儿是啥底儿!”在她心里想的,可能就是,不能打下“做媳妇”的底子。因此,在每天早晨大家都起来了,连我那有病刚好的母亲都起来了,还把着桌子收拾屋子;我去扫院子、倒垃圾,倒脏水,举起长把大斧子在冬天的院子里,劈大块的木头;父亲和哥哥都在她窗外忙活着做饭。她仍是不起来,睡懒觉?睡得着?——我想,这就是她说的,不能打下做媳妇的“底子”的缘故?!我认为,这是哥哥的错,你为什么不教育她!她如此地不懂人味,没有教养,像她这样没有教养的人,怎么教育后代?!
平常她不说话,但只要一说话,就是盛气凌人,总是以一种欺负人的口气和眼神对我们说话。她的这种颐指气使,叫我难受。但我又不能和她理论,因她说起话来就像机关枪,不容人分辩。我不想给父母惹气,为了安宁,只好忍气吞声,沉默。
那时我还幻想,任何人都可以感化,只要对她好,她也会良心发现,对我父母也不会好吧?可是,多少往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是不能一味地忍让,忍让只能是助纣为虐。我几乎忍让了她一辈子,但杜鹃排他的本性是天注定的,改不了。本性难改是事实。
想起我七十多岁的父亲,为了她的月子,在那个年代没有自由市场,卖东西的都被叫做“投机倒把”,那是犯罪。老百姓是买不到所需的东西,公家的不是凭票就是没有。
她乡下娘家弟弟送来两只老母鸡。从我记事起,我们家就没吃过鸡肉也不敢杀鸡,这次是父亲求后院的老邻居给杀的鸡。我父亲为了儿媳妇的“月子”,忙活了好半天,才把鸡收拾干净,下了锅炖上。当那鸡的香味散发出来后,我父亲突然感觉怎么这么馋?就进屋跟我卧病在炕的母亲说:“我现在怎么这样想吃鸡肉,哪怕吃她个鸡头!”我娘一辈子总是小作(就是总觉得不应该),娘说:“爱吃等儿子下班回来咱们自己买个吧,那是人家娘家拿来的”。
就这样,连一个“鸡头”都没好意思尝一口。真是多么老实的老人啊!给她忙活了大半天,就是吃几块肉又何妨!
听娘这一说,父亲也没了主意,就整盆地端送给她了。再看看她,这个儿媳妇头不抬、眼不睁,单手接过,她自顾自地低头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我小时候,父母都教育我,人家给你东西,你要双手去接,表示尊敬和感谢。可她,单手接过来,连个谢字也不说,更别说一句客套话,可能她心里还在嘀咕呢,是在给你们家生孩子,应该这样子,而且东西是娘家拿来的,当然是自己消受。
等我哥哥下班回来,娘对他说了,哥哥跑到市场转了一圈,竟买回来个病鸡。这时父亲的馋劲已过,天色已晚,再馋也没精力收拾鸡、炖鸡了。父亲看着这只病鸡,还可怜它在生着病,要是再给它一刀,太不忍心了,就好粮好水地养着它吧,可没几天,它却升天了。
后来我感悟到,人在最想吃什么的时候就是体内最需要那东西的时候,吃着了,就是补充上了微量元素,没吃上,就缺少了那种元素,人就会因此而得病。就从那次以后,也许是因为忙活出了汗,又凉着了?我父亲感冒了40多天不见好,总是懒在炕上,一点劲都没有,也不想吃饭。从那以后,一病不起,不久转化为癌症了。
有一次我在院子里抱着她的孩子和邻居们正说笑,她下班回来了,从来没有过以孩子的名义说句:“姑姑抱着呢!……”——没有,她不会!对什么人,她从来都没有过感恩之心,感激之意。她一句话都不说,冰冷的脸色,从我怀里把孩子接过去,走人。院子里的邻居们,也都大眼瞪小眼,也什么话都不说,默默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也从来不在别人面前讲家事,怕人家笑话。即便是在哥哥面前,我也从来没机会说什么。有时,实在叫我忍受不了,就私下和父母说说:“她怎么这样啊?!”我父母总是为她开脱:“她就是这样的人啊,不用往心里去。”
那时哥哥下班晚,我们休息也碰不到一起,直到1988年哥哥去世,憋闷在心里的多少话,也从没向哥哥说起过。
后来哥哥也感觉到了她的另类,在她嫁到我们家不久,就总闹着要离婚,对我们家的一切,她都看不惯,说我们家东一个包,西一个包的,不利索。我们家的穷,叫她瞧不起。也瞧不起我哥哥,认为哥哥不是她当天见面时的帅气了,哥哥整天不打扮,穿着也不讲究,她看不惯,总之,哥哥不是她心目中所梦想的那样。在她有了大孩子刚6个月时,又闹着要离婚,是我七十多岁的老娘掉泪求她,求她看在孩子这么小的面上,不要离开孩子,哥哥这回还真有了骨气,拽着她就去离婚,她竟不离了。这就是她,一贯地想拿离婚要挟我们家的把戏。从打哥哥有了骨气,她再也没敢提离婚的事了。在这之前,把家闹得鸡犬不宁,三天两头闹离婚。
后来我才醒悟到,她之所以不正常,可能也是与她的家庭问题有关?她母亲死得早,在她十几岁时,母亲就死了,撇下她哥哥弟弟和妹妹,她常说,不去叫父亲,她母亲也死不了!这里边的缘故她没说过,反正她对她的父亲就像对仇人一样,没有正常人该有的父女亲情。
一次他父亲来,我娘叫她去买肉,留她父亲在这吃饺子。她却说:“吃什么饺子,有啥给他吃啥就不错了!”她执意不留她父亲,她父亲气得脸煞白,起身就往外走。是我母亲强拉住,劝他说,自己闺女说的话,你还当真生气?
对她的父亲和弟弟,也总是冷冰冰。弟弟在农闲时就来城里打工,在建筑工地当“架子工”,每次弟弟来,都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说话。更令人不解的是,一次她父亲来长春找她,因为继母的两个女儿嫁到了长春,继母也偷偷地离他而走,他在家寂寞难耐,就独自来长春想把老伴找回去。可是,上哪去找?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的后老伴,连地址都不告诉他就离开了他,也不让别人告诉。死冷寒天,摸黑往东走下去,竟走到了伪皇宫那偏僻的地方了,人家也稀少了,他迷了路。
他这次是来找闺女家的,本该往南走,却走转了向。见到一个老太太,就求她去给打了5角钱的散装酒,喝了。当时的5角钱也能打半斤多酒吧,他喝了这半斤酒精酒,迷迷糊糊地上了头,顺便就躺在了那家的门洞外,睡着了!第二天人们发现他死了,可能是醉过去冻死了!周围可是冰天雪地啊,早晨人们发现他时,看他没穿鞋子,光穿着袜子,死了。有人说是被别人把鞋子给扒去了。
听说他年轻时,也曾风光过,还开过豆腐坊,做豆腐养活一大家子人。现在老了,四个儿女,竟落得这般悲惨的下场。
在这之前,有一次嫂子的父亲来向他大闺女诉说她哥哥打了他,他要去法院告他大儿子,他闺女转过身,背对着他,活像文革时在戏台上的“阿庆嫂”的表情,善于动心计。他闺女说:“你告了他,他那么多孩子谁给养?你还是上老二那去吧,我把你送去,你就在他那住。”
这时,我明显地看出,他父亲的脸上,有伤疤,但不像是被打的,倒好像是摔倒了,在地上跄破了脸皮。
还看见他,十冬腊月,却穿着破了胳膊肘的破棉袄。还从里边露出旧棉花。我对嫂子说:“就留大叔在咱家住吧,我把我娘接到我那里。这屋子就腾出来了,叫大叔就在这住着吧。他们不养他老,你就养着吧。”可是,她竟说:“我可不让他在“这”住,他喝大酒,谁能养得了?!”我说:“喝酒就喝吧,都这么大岁数了。”她说:“那不行!”她还说:“我一想起他以前说过的话,就来气!还说养闺女没用!”然后就冲着她爸说:“你不是说,养闺女没用吗?现在有用了?你有儿子,你找你儿子去呀?你来找我干啥?!”——这还是人说的话吗?!
她父亲的死,还是她妹妹来告诉她的。她妹妹都哭了,而她却连一滴眼泪都不掉——这是正常的人吗?
我听北大教授孔庆东讲鲁迅的作品《孤独者》,又感觉,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人。书中说,有个人很另类,平时对别人总是冷漠无言,无人情来往。抚养长他长大的老太太去世了,全村子的人都来为死者送行吊唁,可依旧是那那副德行。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毕竟是她一把屎一把尿,一口饭,一件衣地把他养大成人的恩人,怎么可以一点恩情都不讲?人死了,也唤不起他心中的热血,这还叫个人吗?早知道他是这样没有良心的人,何必费尽心血侍候他、照顾他、养大他?要是也像他一样地对人冷漠,管他什么弃婴,死了又与她何干?
看来,人,从小只是一味地对他好,不教育他对人知情知礼,就和养了一个低级动物没什么两样了,但从电视上看,养动物,即便是养一头狼、一只虎、一头狮子,甚至一条被称为冷血动物的“蛇”,养了它,喂食物给它吃,它都不与你为敌,还知道亲近喂养过它的人呢,像此等没良心的人,还真不如养个动物。
小叔子家的儿子是惯出来的,对养他亲他的父母说话没好声,还气呼呼地如仇敌,这就是从小不教育的结果。这种人不会知道关心别人,也不懂得他的举动给别人的伤害和感受,这是他们当父母的失败。当他父母老了,需要他奉献爱心的时候,能老有所依吗?有人常担心孩子不孝,不养他老。我认为,是“什么藤结什么果。”怨不得孩子不孝。连你自己都没有人味,不懂人情呢,还指望鸡窝里能飞出个凤凰?
以上列举了几个不懂人味的人的作为,真叫人郁闷,叫人心里堵得慌……我的教训就是:再对待自己不熟悉、不了解的人时,还是少操这份心好,也免得自己不痛快,添累还堵得慌。
因为堵得慌,才写下这篇文字,没想到,竟写了一宿,我竟一宿没睡觉。快写完时,一看电脑上显示,四点多了?我懵了,回头看看墙上的表,也是四点多了,快五点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一宿没睡觉?可我还没写完啊,写不完也睡不着啊,也就不管养生学上说的了:“必须在夜里11点以前睡着,否则胆经不能制造胆汁,肝经不能制造新鲜的血液,对身体大不利。”只能继续写,一直写到早晨6点多,快7点了,才关闭电脑休息。而且好几天都睡不安了,身体还难受,真是自找苦吃。
想想也真不值得。对待一个不通人气的人,又何必往心里去?经过一宿地倾诉,心情好多了。看来人的心灵感受是需要倾诉的,不然真的会郁闷成疾病的。
我写这全篇的宗旨就是,做人要有礼貌,要懂人情道理,我绝不是为了让谁感谢我,只是对这种“闷葫芦”的做法而感到郁闷和心堵,抑制不住坏心情,才上来倾诉的。
2012年2月1日。
再次感谢古蒲社长的用心点评,谢谢了,还让您白费了心血,真是抱歉得很。这是我所没想到的。再见吧!
我以前怎么没想起来到您这里来?也许是因为你们的栏目不好找,以前我也曾找过多少次,就因那里没有写上你们栏目的名,我也不会,今天就费了好大的劲才发上来的呢,但让我高兴的是,我看到了您的点评也就知足了。这两天,因为散文栏目的那个编辑的评说,却害得我两顿饭都吃不下去。回想我在榕树下时,发表了41万字的《往事的回忆》古渡很会夸奖人,他一连声的:难得难得,佩服佩服!这一顿忽悠,真的把我忽悠得高兴极了。也给我增添了莫大的力量,以至于我把他当成了朋友,永生难忘。以前在江山散文,我感觉不到写文的快乐,甚至认为,还不如没有编辑,像榕树下的首页,随笔小札,从来没有谁的评论,我当时,只要看到登上去了,就是莫大的幸福了。我刚才看到您又给我恢复了,我泪流满面,甚至哭泣!不知是高兴地还是委屈的,我不断地抽泣,真不知道,我这把年纪了,怎么还像个孩子?
拜读美文!感谢赐稿筐篼!遥握祝福!祝福安康幸福永伴!预祝元宵节快乐!
说一说,我之所以要另寻门路有两个原因:一,是因想起了“北国风”的文章在发给一家栏目后,被说得一无是处,而后被拒之门外;他说,他几乎一字没改的又重发在了别的栏目竟获得了这样的评语:“……条理清晰,论述透彻…… "。他的感言是:“谢谢jiangcunxue 为我编辑文章,才首获江山精品文章称号。其实此文第一次被某社团退稿,说是逻辑不强,结构不紧凑,我几乎没有改动再投,这次幸蒙抬爱,再次感谢,问好。” 我对此也留下了这样的感言:“ ——看来,“好马也需要有伯乐的赏识才能不被埋没,好的文章更需有高水平的编辑,才能给作者以动力。” 我发到这里的第二个原因是:“我刚来江山时,有一天,接到了古蒲的约稿飞笺,令我不胜感动。但因为我是生手,不会投,因为投稿栏目里没有这个选项,我又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进入。昨天就费了好大劲,才进入的。我觉得,投稿的设置若能改的简易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