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韵】高峰雪月(小说)
“小英,跟我去蜀中,好吗?”
“我怕过不了家里这一关。”
“你难道只有一个选择吗?”
“我不知道。”
这时,绮红、小绯进来,做起了脸色,对刘英说:“小姐,你怎么又让这个醉汉进来了呢?小姐,你已让他来了四五次了,刚才老爷回去时满脸怒气。小姐,这让奴婢以后如何向老爷、夫人交代。”
李白不好意思再呆下去,起身告辞。
刘光云带着周绍兴请来的四个武士到了落霞承素之居,先命令绮红、小绯收拾起刘英的东西,然后逼刘英回家。四名武士张牙舞爪地在院子走来走去,虎视眈耽地看住刘英。刘英不让绮红、小绯收拾东西。刘光云一扬手给了刘英一巴掌,再次逼她回家。
刘英不肯回家。刘光云命令绮红:“拿绳子来。”
绮红连忙劝刘英:“小姐,你还是回家去吧。”
刘英见情势逼得紧,不回家去已不可能的了,就说:“我要在这里弹一曲《素心吟》。”
刘光云勉强点头同意:“好,你弹了就回家。”
刘英心里说着:李白,我就要下山去了,看来就要被逼着嫁进周家的了,如果素琴通灵,你会听见我的素心呤的。她柔肠欲断地弹起了《素心呤》。
李白正在万八峰草堂前舞剑,忽然中止,袁晁问:“师父,怎么啦?”
李白收剑,说道:“不好。小英有事。”他隐隐听到《素心吟》传了过来,琴声含悲,悲中有决绝之意。听出了琴声中的悲绝,李白立即从伏虎坛下往莲花峰飞奔而去。
琴声越来越近,李白更是明白无误地听出了琴声里的悲伤和决绝,不由大叫起来:“小英,我来了。”只听得“嘣”的一声,琴声夭然而止。
素琴的第四弦断了。刘英撮起断弦:“此日此时此弦断,从此教人心肠断。”她站起身,走出茅屋,上了软轿。刘英已很清楚地知道了素琴的确通灵。今之弦断,不比妙山邂逅时之弦断,因为,第四弦主哀,此弦之断,乃是凶兆。
等李白跑到落霞承素之居,刘英和刘光云的轿已在归云洞下的云锦杜鹃林中行走。李白喘喘气,继续跑。四位武士听到有人追来,拦在路中。
李白大呼:“莫挡我。”四位武士齐刷刷拔出腰刀。
李白脚步不停,右臂一扬,挥剑出鞘。只听得“叮叮当当”金铁交鸣之声响了一阵子,四把腰刀被李白的剑挑出好几丈外,四位武士像是被定住了身的愣在那里。李白旋风似的穿过四人的阻挡,到了刘英轿前。
刘光云停住轿,大着胆子问李白:“你想干什么?”
刘英掀开轿帘:“公子,我要回家去了。”
李白请求刘英:“小英,不要回家,跟我到四川去吧。”
刘光云发话了:“李公子,大凡做人,本非一人一己之为,因人身之生于父母,非自生也。大凡姻缘,本非自定,既生长于家族,必亦从家族之所宜。可以自定姻缘者,乃无家无室之野人也。李公子,既然你亦能琴,我想你也是知书识理之人,何必坏我刘家名节?直教尔与我小女英儿去做野人吗?当初若不是英儿想要素琴,自是不会和周家定亲。而今素琴已经得到,人若不应此门亲事,岂不贻笑千秋?”
李白无言以对。刘光云吩咐轿夫:“起轿。”
李白眼看着软轿消失在云锦杜鹃林之中,颓然垂手。他很是失心丧魂似的,一步一步地往回走。走到落霞承素之居,看着人走居空的三间茅蓬,他悲愤地仰天长叹,然后挥剑起舞,舞剑啸吟:
吾之情兮,卿之琴。卿之琴兮,已知吾之情。吾情得之于琴兮,复失之于琴。琴之于情兮,何太伤心?卿琴失之于情兮,断以弦声。情之于琴兮,何必共鸣!
好了,写到这里,这篇瞎扯的故事也就可以收尾了。
那刘英回家之后,与周进结婚那夜,李白在万八峰草堂喝了个酩酊大醉。第二天,李白一醒来,就立即收拾行李,离开了华顶,离开了天台山。后来,袁晁寄信给李白,把刘英于洞房夜割腕自杀的事告诉李白。
刘光云知道刘英是为李白而死,就依着女儿的临终之意,将刘英葬到天台山的关岭,那是天台与新昌的交界之处,以示临界怀远,牵念远方异地的李白。
李白怀念着与刘英的那一段情,第二次来到天台山的时候,叫来袁晁引路,去刘英坟前上香祭扫,弹了一曲《素心吟》。
再后来,袁晁因为百姓受到贪官污吏的欺压,他揭竿而起,率众反抗。这么个起义了,发展到拥众二十万。尽管如此,打不过朝廷大将李光弼。最后,袁晁败退至关岭,守在他心目中的师母刘英的墓前,直到彻底失败!
因为李白是诗人,文中穿插了好多诗,凡是没有诗题以及不是下面以括号标示诗题的诗,都是本人所作。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十一日